最近两天,沧叶发现羽叶殿清静了许多,吴梦莲的话变得格外少,不再像往常那样唧唧喳喳,整日只是出神,一张小脸皱得像苦瓜,怏怏不乐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忍不住拉过她:“莲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吴梦莲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两眼,无力地垂下。
沧叶不解:“为何闷闷不乐?”
吴梦莲小声道:“我不要变老。”
沧叶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变老?”
吴梦莲哭丧着脸道:“天机尊者说我没有仙骨,将来会老会死,要变成老婆婆,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我不要。”
沧叶这下总算明白小徒弟在想什么了:“老又如何,不过是皮相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吴梦莲倔强地别过脸:“师父这么年轻,我才不要当老婆婆,别人看了会笑话我的!”
小孩子心性,总是爱美,沧叶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提醒了他,自收徒以来,他的想法便是不教仙术,留在身边平平安安不出变故就好。却未想过凡人会老会死的问题,若是莲儿不修仙,将来难逃这关,真的任她落入轮回之中?
况且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无时无刻地陪伴在她身边,蒋斗艳之死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
沧叶心中一动。总得教她一些法术用来防身。
面朝殿外长空,沧叶负手站了半晌,忽然转回身:“为师可以教你修仙。”
吴梦莲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吗?我能像师父那样得仙骨,长生不老吗?”
吴梦莲资质绝佳,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但沧叶没有明说:“为师只是教你修习之法,至于能否得仙骨,要看机缘。”
他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莲儿,你可记得为师教导你的话?”
吴梦莲喜不自胜:“当然记得。师父说过,莲儿将来要和师兄他们一起守护仙门,不可以做伤害别人的事,要以天下苍生为重。”
沧叶点点头:“从今往后更要牢记它。”
“莲儿一定记得。”
“明日起为师便教你修仙灵。”
.
自那日后,沧叶果然开始教习修灵之法,吴梦莲一心想要得仙骨,好永远陪着师父,因此学得格外认真,白天晚上都在琢磨,一个月下来还真的长进不小。反倒是沧叶担心她欲速则不达,练出问题,经常派她下叶竹峰与沧云或沧长老传话。
这日,吴梦莲奉命去找沧叶,经过东合殿时碰巧遇上了文竹。
文竹资质原本就不错,自当了闵夜的徒弟,修行更加刻苦,很讨闵夜喜欢。
但凡东华弟子都知道,闵夜教徒虽严厉,实际上却是几位仙尊里最护犊的一个,且文竹如今已经十五岁,生得秀丽出众,言语机敏,众师兄弟不免都让着她三分。她常常在言语之间刁难捉弄她,而且法子越来越多,做得也越来越天衣无缝,所以吴梦莲平日都尽量避开她。
文竹看见她,高声唤道:“吴梦莲。”
见躲不过,吴梦莲只好停下来作礼:“见过师叔。”
文竹二话不说,抬脚踢来。
吴梦莲躲避不及,膝盖一痛,重重跪倒在地。
“哟,见个面罢了,哪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文竹微笑,假意去扶她,“师叔不过是考较考较你,看有无长进,想不到学艺这么久了还是这样,听说你连御剑也不会,竟然是真的,反应如此迟钝,也太不用功了。”
吴梦莲知道她是故意的,吴梦莲当然可以揭穿她,但想到为这点小事惊动上下不值,而且自己本就不招闵夜喜欢,闹大了未免惹师父烦心,于是忍了气爬起来,低着头就要走。
文竹娇喝道:“我叫你走了吗?”
目无尊长是东华派的忌讳,吴梦莲在心里骂了她不知多少次,但还是转身问道:“师叔还有什么吩咐?”
文竹正要开口,忽见沧云走来:“文师妹在这里?”
文竹马上换了副面孔,上前作礼,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副掌教有事吗,可要文竹帮忙的?”
沧云一笑:“你师父方才好像在找你。”
听说闵夜在找自己,文竹忙道:“想是有事吩咐,我先走了。”
待她走远,吴梦莲眼睛也亮了,腰也直了,也不管什么礼教不礼教的了,笑嘻嘻地跳过去抱着沧云的手臂:“沧云!你为什么这么好?”
沧云低头笑道:“莫要顽皮。”
吴梦莲道:“我没顽皮。”
沧云当然知道文竹在做什么,这个文竹也是,总欺负吴梦莲这个单纯又无辜的孩子,于是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啊对了。”吴梦莲忽然从兜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沧云。“师父让我把这封信给您。”
沧云打开信封,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
沧云抬头看了一眼吴梦莲,道:“出来这么久,快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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