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霜回惊愕,“惠嫔!是和我住在一起的那个贵妇?”
康熙担忧地看着她,“朕的宫里只一位惠嫔。”
“So amazing。”可是她为什么会有酸笋?
康熙吩咐下去后,梁九功去问惠嫔讨酸笋,很快,惠嫔语气欢快地来后院通知:“皇上,螺蛳粉这东西御膳房没有,你们找臣妾算是找对人了!臣妾马上做好给你们端进来!”
卫霜回问:“她亲自下厨?”
康熙解释:“惠嫔擅长厨艺。”转念一想,卫霜回大抵不是在为惠嫔下厨而震惊,而是在害怕,小说里惠嫔因为嫉妒,给卫霜回的吃食中加了慢性毒药,这是造成她早逝的因素之一。
她的过去实在太悲惨,会害怕也是清理中,“别怕,朕同你一道吃,她没机会下毒。”
什么鬼什么下毒?做皇帝的疑心病真重。心里这样想,卫霜回还是嗯嗯点头。
在莫名其妙的安慰和关怀中,门缝里鬼鬼祟祟地溜进一丝臭气。
康熙皱鼻子,“梁九功,把门关紧。”
梁九功屁颠屁颠把门缝合拢,刚关上,窗口又透来臭气,他知道皇上受不了一丝臭味,便自觉地走去关窗。
两扇窗依次关紧后,屋内臭气却不减反增。
康熙略感烦躁,走到门前一耸鼻子,像撞了邪似的后退,“梁九功!去前头问问,今日延禧宫的恭桶有人来收么?”
习习响亮抢答:“皇上,每日辛者库都来收的!”
“今日的也收了?”
习习像示范课堂上积极回答的好学生,“当然收的!”
“恭桶没有坏的?”
“没听过恭桶还能用坏的呀!”习习天真无邪地回忆,“大家出恭都很温柔的呀!”
找不到来源让人更烦躁,康熙沉下脸,“越来越臭了。”
习习吸吸堵住的鼻子,“臭?奴才怎么没闻到?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脸色好差呀,奴才给您去请太医!”
她走去门边,遭到康熙猛烈喝止:“站住!!!”
康熙如临大敌,下令:“谁都不准出去,给朕守住门!”
习习疑惑:“可是惠主儿还要来送吃的呢。”
话音刚落,剧烈臭气腾涌进来,众人精神恍惚。
康熙快被熏化了,他连蚕豆瓣和羊肉都不能忍受,今日属实受了大折磨。手扶床栏,仿佛在甲板上接受巨浪冲涌,扶住额头,仿佛有把刷子在他脑袋里打旋。
卫霜回吸溜鼻子,她承认是巨无霸臭,比她去过的任何一家粉店都臭,就像个炸了的旱厕。
但是闻了一会儿就习惯了,也不觉得多难闻了,她瞅瞅康熙,“喂,你还好吧?”
康熙颓然坐倒。
反应这么大?卫霜回表示体谅:“要是嫌臭就回去吧,不用陪我吃螺蛳粉了。”
康熙的额角一跳,投来震惊的目光。
卫霜回不知道他在震惊啥,康熙咬牙切齿、虚弱沙哑地问:“良贵人,这是螺蛳粉的味道?”
“嗯嗯,嫌臭就走吧。”
康熙闭紧眼睛,眉头一蹙一蹙,最后摇摇头,生无可恋地吐出四字:“君无戏言。”
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惠嫔的欢声笑语:“皇上!妹妹!让你们久等了!螺蛳粉好了,快开门,趁热吃啊!”
习习要去开门,康熙猛睁开眼,吼住她:“不许去!”
“可是惠主儿还在门外……”
“你想抗旨?”
习习哆嗦,“奴才不敢。”
敲门声更响,一串比一串长,一串比一串急,“奇怪,人呢?梁谙达!习习!为何不开门?凉了可不好吃!你们没事吧?别吓我啊,皇上,您在里边吗?您还好吗?”
康熙不好,康熙脸憋得发青。
梁九功往前一步,康熙猛睁眼,喝道:“站住!”
“皇上,惠主儿……”
“你也想抗旨?”
梁九功低头,“奴才不敢。”
没人理惠嫔,惠嫔开始大拍门,啪啪哐!啪啪哐!“皇上您还好吗?”
“皇上开门吃螺蛳粉哟!”啪啪哐!“皇上!”啪啪哐!“开门!”啪啪哐!“吃螺蛳粉!”
“嘿皇上!”啪啪哐啪!“嘿开门!”啪啪哐啪!“嘿吃螺蛳粉!”
啪啪哐啪!哐啪哐!
卫霜回听得身体情不自禁打起了节拍。
但是康熙恍若未闻。
门外还在啪啪哐。
僵持下去不是个事,梁九功为了后宫和谐共处可持续发展,试图劝康熙:“皇上,惠主儿在外头等呢,咱们拒人门外,是不是不太好?”
习习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主儿还饿着肚子呢!”
卫霜回摸了摸肚子。
康熙被习习一语点醒,他糊涂了,良妃矜持含蓄,难得表露心思,更难得向他提要求,现在,她不过是想吃一碗粉。
康熙痛苦道:“罢了,开门吧。”
梁九功和习习蹿去开门,门一开,只见惠嫔发型凌乱,精疲力尽,手中端着的螺蛳粉和桂花冰粉在餐盘中咯咯颤抖,“皇上终于肯见臣妾了!”
她边走边喘着说:“臣妾加了好多料,有鸭掌,有炸弹,有木耳丝,有腐竹,还配了冰粉,皇上您看!”
康熙面色苍白,“别过来。”
“我过去!”卫霜回嗖地下床,开心地叫惠嫔把粉放桌上。
两个碗比梁九功的凉帽还大,卫霜回惊叹是良心粉,搅动几下筷子又惊叹:“喷喷香的炸蛋!浸汤汁鲜美过人!超多腐竹!惊人酸笋!最底下还有一只鸭掌!姐姐你不会亏本吗?”
惠嫔坐在她对面,支着下巴笑吟吟,“这包酸笋藏在小厨房冰窖里,终于得见天光,本宫全下在两碗粉里!管够!”
这碗粉的量实在巨大,吃了半碗,啃掉炸蛋和鸭掌,卫霜回就饱了,腾出嘴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会做螺蛳粉的?”
“本宫唯一的喜好便是下厨,本宫什么都会做,只要妹妹说得出。”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
“怎么会,本宫最爱下厨,看到人狼吞虎咽地吃本宫做的美食,本宫就幸福。”惠嫔睫毛扇啊扇,“妹妹今儿吃个痛快,若喜欢,下回再给你做螺蛳粉!”
里间传来康熙阴恻恻的声音:“没有下回。”
卫霜回才想起里面还有个君无戏言的皇帝,于是回头邀请他:“皇上,您快过来吃吧!冷了不好吃!”
康熙没有出来。
卫霜回摇摇头,刚才信誓旦旦说君无戏言,不还是成戏言了?
算了,只要能失宠,随他吃不吃,随他有没有戏言。穿到古代吃了碗超大量的螺蛳粉,再饱饱地穿回去,真是美滋滋嘿!
然后她就看到珠帘内影影绰绰的蹒跚身影。
康熙抵紧牙关,由梁九功搀扶走出,步履艰难得像个卧床十载终下地的老人。
玄烨,坚持住。
他勇敢迈出一大步,脚在落地前,缩回半步。
他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
爱新觉罗·玄烨,你冲龄践祚,继位以来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一碗粉就难倒你,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走,往前走。
又迈出一大步,脚在落地前缩回2/3步。
如此将走到何时?待走到桌前,只怕螺蛳粉都凉了。
“梁九功,推朕一把!”他毅然下达命令。
“皇上,奴才不敢。”梁九功犹犹豫豫的。
“这是圣旨!”
“可是腿长在您.....您身上......”梁九功的嗓门像幽怨的二胡。
康熙扭头命令习习,“你来!”
习习点头,乖乖上前,气沉丹田,运力挥拳,一掌劈在康熙胳膊上,康熙纹丝不动,他的袖子动了动。
“用点力!”
“可是奴才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了!”
“自己想办法。”
习习嗯嗯点头,四处没找到趁手的家伙,索性抬腿就是一脚,把康熙踹得往前趔趄。
康熙很满意,与之相对的,对梁九功就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
终于到了珠帘前,康熙掀起珠帘,遥遥观粉。
望之色泽缤纷,热气袅袅,卖相极佳,应该没那么可怕,他放心了,松开屏住的鼻息。
约。
喉头仿佛被人狠狠抠了一下,不听使唤地想打开!
他眼疾手快抓起罗汉床上的白帕子捂向口鼻,白帕子湿嗒嗒沉甸甸,摸起来咕咚软滑,很奇怪。
“啊!”习习指着白帕子大喊,“奴才擤的鼻涕掉下来了!”
话音刚落,白帕爆浆,吊下一线银丝,通体晶莹,尾端回弹。
“咚”一声,康熙倒地了。
众人手忙脚乱去扶康熙。
卫霜回端着碗走到里间,喝了口汤,筷子指指康熙,“他咋了?刚不还好好的?”
梁九功蹲在地上,满头大汗,目光下视,揪出康熙指尖夹的白帕子,这是他的手帕,可是现在变得好重,责备的目光投向习习,他质问道:“丫头,是你干的好事?”
习习摇头,“不关我的事,老天,我也不想的,可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亲爱的,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如此忧伤?”
梁九功气得直摇头,“皇上最爱干净,你、你……你竟然……”他“你”了半天,发现确实不干习习的事,这帕子又不是她递到皇上手里的,也就无话,出去宣太医。
卫霜回边吃边看,心里可惜另一碗粉,问惠嫔吃不吃,惠嫔婉拒:“本宫只喜欢看人吃。”卫霜回去床头摇人,“习习,哭饿了吧,来吃碗粉。好东西,别错过了。”
“奴才害怕。”
卫霜回端起碗喝了口汤,“鲜掉眉毛!”
“真的吗?”习习将信将疑去桌前端起碗。
外面传来徐院正的叫嚷:“都别挡在门口!让让!我是太医!”
门外众人立刻让出一条康庄大道,徐院正咚地冲进来,脑门磕到墙,头上多了个包。
—
卫霜回的房间恢复清净,她吃饱,康熙被赶跑,心情非常好。
康熙,我等你醒来通知我搬去冷宫,耶以耶,藕藕。
卫霜回高兴得手舞足蹈,几乎就要唱跳起来,她一直有这习惯,特别快乐的时候喜欢扭动身子哼歌。
“妹妹,你在笑什么?”惠嫔的手在卫霜回眼前晃,没等卫霜回说话,惠嫔又立刻仰望晴空,露出八齿笑容,阳光洒满她的脸,照亮她的眼睛和皮肤上的每根容貌,她的声音轻缓,“一碗粉带来的美好,看似短暂,实则绵长,在人生今后的许多时刻,你都会回想起品尝这碗粉时的餍足和快乐,它驱逐你一天的疲惫,带来心灵的慰藉,这就美食存在的意义。”
不是,你们清宫的人说话这么心灵鸡汤?卫霜回评价道:“你真的很有深夜食堂那范。”
忽然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她不得不痛苦下蹲,两手紧按下腹。
“妹妹,你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我想拉……”卫霜回脊背发寒,她想起康熙的话——“她难道还能给朕下毒?”
她瞪着惠嫔,嘴唇发抖,可恶,这里的宫斗水平果然已经发展到波诡云谲的程度!还是中招了!
她颤声质问:“你在螺蛳粉里放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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