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听到有人问配方,一时心花怒放,如数家珍:“放了炸蛋、腐竹、酸笋、黑木耳、花生、石螺肉、葱、蒜……”
卫霜回虚弱到极点:“不是这个,你在螺蛳粉里下了什么药?为什么我肚子好痛?”
惠嫔疑惑:“本宫为何要给你下药?妹妹,依本宫看,这必是你落胎所致的伤痛,哎,就说不能吃辣嘛!”惠嫔懊恼拍手,“可叹本宫不愿向食物的美味妥协,还是给你放了一点点辣椒,早知如此,就不该放辣,尽数倒入八年窖藏的酸笋汁,一样能赠味增香!”
习习的碗哐当掉在地上。
卫霜回嘴角抽搐,“酸笋,窖藏了几年?”
“八年,妹妹。”
习习刚捡起的碗又哐当掉在地上。
卫霜回嘴巴大张,“不是,您进宫有八年吗?”
“没有,妹妹。”
“所以酸笋比您宫龄还大?”
惠嫔自豪道:“这是自然,我们那儿的习俗,叫作女儿酸,乃是本宫及笄后额娘为本宫所制,酸笋压在瓷坛子里,窖藏冰天雪地之下,入宫前,额娘挖出来叫本宫带去给皇上吃,可皇上不吃这东西,本宫便一直藏到了今天。”
惠嫔露出一个沧桑微笑,“这坛子酸笋啊,包含了本宫额娘深深的母爱和本宫从女孩成长为女人的滋味,愈放愈酸,辣味不减,正如人生。”
“恭桶!”卫霜回仙颜扭曲,“我要喷射!”
“啊!”习习也发出尖啸,身体扭来扭去,忽听“噗嘣”一声巨响,习习号导弹发射而出,直冲延禧门。
粉影低空俯冲,在差点撞到延禧门的一刹那,噗噗两声响,粉影偏转方向,斜飞上空。
最后,习习燃料用尽,挂在一棵梅树上,“还好还好,习习忍住了,没酿成大祸!”
话音刚落,院中又有一片白影俯冲而来,在空中盘旋后,落在了旁边的银杏上。
习习仰头虚弱呼唤:“主儿你也放屁了?”
卫霜回挂在枝头晃来晃去,撩开脸上的青丝,若有所思:“好强威力,带回去或许可以开发新型绿色航空燃料……”
-
宫门外一行人路过,见延禧宫上空有白衣女子蹁跹飞舞,虽只一瞬,然而貌若天人,惊世绝尘,不似凡间所有。
“仙女!仙女下凡!”
“看清楚,哪是什么仙女!是良贵人!”
“良贵人会飞!难道传言是真的?良贵人是狐妖附体?”
“啊啊啊快去禀报皇上!”
“皇上还昏迷着!”
“啊啊啊那快去禀报太后!”
-
延禧宫各屋开窗通风,点燃熏香,螺蛳粉味很快被驱逐,只有窗帘床帘等织物上还残留些许,小宫女小太监们相聚院中,手执团扇摇动扇风,口口相传着方才仙女飞天的奇景。小墩子在院中仰天捶胸,以一声嘹亮的“太后驾到”结束了众人的闲谈。
浓眉大眼国字脸的中年妇人由侍女扶着,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延禧宫门下,像一尊怒目的神像。她清了清嗓子,威吓道:“狐妖何在?出来见哀家!”
小墩子问:“什么狐妖?”
“良贵人狐媚祸主,飞天遁地,不是狐妖还是什么?”
小墩子战战兢兢,“叫人去抬狐妖了,去抬了。”
担架组抬着卫霜回匆匆出来,她像跟软烂面条似的地给太后请了个安。
太后鼻中冷哼,不屑地绕着担架走了一圈,“有你在安不了!这副德行想招谁怜?皇上倒下了,他可看不见呐!”
卫霜回知道太后是不速之客,但没想到这压根就是不速之霸。
太好了,原来除了康熙,她还可以利用太后,说不定太后厌恶她,把她发配出去!
卫霜回扒拉鬓边发丝,让它们散落在脸颊两侧,45度角抬头仰望蓝天,“皇上一向体魄强健,怎么会不醒呢?”
太后恨恨道:“还不是被你克的!你先是克死腹中龙肽,再克晕皇上,你下一个又想克谁?”
卫霜回抱头,“不可能,我不信!太后你骗我的对不对?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被一碗粉打倒,他是我的神,是满洲第一一吐鲁番!”
小墩子友情提醒:“是巴图鲁。”
卫霜回“哦”了一声,从担架上摇摇晃晃站起,一个趔趄又倒下,又站起,又趔趄,原地转半圈,如同一只伤残的蝴蝶,“皇上,臣妾来看你了!”她张开双臂,踮起脚尖,跌跌撞撞奔向门口,“臣妾这就和你相聚!”
太后一声令下:“把她拦下!”
这就对了!卫霜回欣慰,但是拦还不够,下令发配她出京才对。
卫霜回回眸,目光倔强,“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只要臣妾在宫中一日,哪怕掘地道,穿墙壁,爬屋顶,想法设防都会去和皇上相聚!”【1】
小墩子眼眶湿润,“实在太感人,太相爱了。”
太后双颊发抖,“你还有脸提皇上!你把皇上害得昏睡不醒,该当何罪?!”仿佛意识到此行的目的,太后回魂,“快!快把狐妖驱逐出宫!”
大功告成!太后真容易驱使,卫霜回美滋滋等待下班回家。
习习还虚弱地躺在罗汉床上,卫霜回自己去收拾行李,但她还没走开,就来了几个着装怪异的披头士,把她包围住。
这些人的穿着暴露狂野,有露肚脐的,有露肌肉大腿的,有穿豹纹的,有头插羽毛的,脖子上、腰上、臂上都挂着波西米亚风格的装饰珠串。
卫霜回秒懂,是要把她押送走。她看向太后,果然,太后露出了看好戏的快意表情。
卫霜回束手就擒,“来吧,带我走。”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
头上插满羽毛、身上挂满小铜镜的披头士打个手势,其余披头士摇头晃脑绕着卫霜回跳跃。
卫霜回没明白这帮人想干嘛,她想起电视里皇帝太后出行都有仪仗,也许贵人被发配出京也有某种仪式?她和他们确认:“逐出宫还有仪式吗?”
还是没人理会她。
“你们是在跳舞吗,什么舞种?”
仍没有人理会她。
披头士跳了一圈后,一人举起唢呐,呜哩哇啦哔哔,另一人抱起小鼓,邦邦邦邦,其余人则念念有词。
还唱起来了?唱腔像二手玫瑰。
“可以,这很摇滚。”回家前还能看场表演。
披头士们换了动作,伸手在卫霜回四周疯狂抓扯,好像她背后和脑门上有什么东西。
“怪认真的。”卫霜回嘀咕几句,就地坐下,托腮观看,美滋滋地想,以后还能和人吹牛在故宫看过演唱会。
唢呐声高,鼓点加快,披头士们齐瞪眼睛,晃动头颅,卫霜回都怕他们脖子晃断,提醒说:“悠着点啊。”
没想到她说完,披头士们更是发狠了忘情了。
“太敬业太前卫了吧……”
虽然搞不懂太后上哪觅来的潮流乐队,也不懂他们为什么突然来表演,但卫霜回觉得搞乐队的人都很酷,她尊重每一位理想主义者,被他们忘情而热烈的表演感染,为他们呐喊:“摇滚万岁!”
披头士们纳闷地碰个眼神,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晃动更剧烈,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抖出来!
一人朝卫霜回挥出手臂,卫霜回和他碰拳。
又一人挥出手臂,卫霜回也和他碰拳。
每个人都有。
披头士们被碰愣,仪式出现三秒卡壳。
卫霜回:休止符?太潮了!
领头的披头士低语提示:“这邪祟嘚瑟,咱憋分心咯。”
其余披头士点头,面目狰狞到极致,嘴巴几乎努到鼻孔里,眼睛几乎挤到耳朵上,一齐弯腰凑近卫霜回脑门,大声唱念道:“咋啦爸爸!晕大啦阿来打我?咋咋啦咋啦爸爸爸!咋啦爸爸!当心跟女人PK~咋咋啦咋啦爸爸爸!”
卫霜回肩膀摇摆,翘起中指和小指,“Rock!!!”
领头的披头士低语提示:“邪祟叫咱让开,咱得麻溜的上!”
其余披头士点头,开始换位游走,凌乱中自有一股秩序,一忽儿是8字形,一忽儿是齉字形,游动的身影令卫霜回目不暇接。
卫霜回融化在摇滚气氛中,手指上下晃动,情不自禁地行金属礼:“摇滚不死!耶耶!”
领头的披头士低语提示:“狐妖喊她爷爷咯,怪麻应人滴。”
卫霜回:“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他不伤sin!!!”
领头的披头士低语提示:“说啥呢说,虎啦吧唧的。”
卫霜回:“high到爆!!”
领头的披头士低语提示:“小样儿,还想爆咱,削她!”
其余披头士点头,把卫霜回围起来,凶狠地对着空气切水果,左划!右划!z字划!齉字划!
太后远远瞧着,吓得后退三步。
做完仪式,披头士们满头大汗。
地上清丽柔弱的美人在一番郑重考量后绽开笑容,“你们的台风很另类,现场也很有感染力,就是唱功还需提升,总之,很棒!加油!”
领头的披头士低语提示:“还没完没了了她。”随后筋疲力尽地向太后禀报:“太后,咱已经把狐妖给除咯,您呐以后就高枕无忧咯。”
太后心有余悸地抚摸心口,送披头士到门口,一路上和披头士叽里咕噜说着话,直到把他们送至门口,卫霜回才听到太后说了句“辛苦法师”。
卫霜回:法师?很酷的艺名,从前我只听过法老。
【1】引用汉乐府《上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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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驱邪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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