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您今天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曲先生。”
记者看着端坐面前的青年,心中感慨。
这曲樾竹,身为国内知名集团“世威”的准继承人,不仅相貌与声音出众,还经常做慈善,以巨额家产兼济天下。
记者和他接触了这么会,发现对方的确是足够细心、体贴,身上还散发着夹竹桃的淡淡清香,一如他给人留下的印象。也难怪他会在圈内拥有“亲民”的名声。
有这样的继承人,还真是世威的福气。
怪不得他们把人当成宝贝似的,藏得严严实实,外界可谓是捕捉不到一点风声。
在曲樾竹的带领下,他们或许会真如其名般,世世代代强盛下去。
“应该的。”青年笑意温和。
采访进行到一定阶段后,曲樾竹的助理莫书鸣静静地端了两杯水放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
“您一直在为青少年犯罪预防、青少年援助相关的基金、组织等提供帮助。我们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触动了您踏入募捐者的行列?”
“是...我的一位朋友。”曲樾竹眼神柔和了些。
“如果没有他,我或许不会这么早便意识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我们已许久未见。我也十分想念他。”
*
“...他是第几个上场的?压台?好吧。”
木若淳挂了电话,默默安慰自己,厉害的人都是最后出现。
《麦者为王》并不是个大综艺,从一开始,它就只是华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讯行”对国内打歌类节目市场的试水。
因此,讯行并没有在它身上押宝。
毕竟背靠大公司,节目虽不至于粗制滥造,但仍时不时透出一股子贫穷的气息。
某个新人偶像团体便显得尤为突出。
他们的舞台好像场场不缺钱,试听效果拉满;成员近期更是频上热搜,连带着节目都有了一波稳定的热度。
眼看收益不错,讯行试探性地加大宣发力度。
直接给决赛夜收视率干上同期第二。
这可就苦了木若淳——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劲才弄到现场票!
不过......
她悄悄打量观众席。
表演即将开始,大多数观众已经自觉收起灯牌,想来她们一定不是NewRealms的粉丝,不然不能这么有素质。
那些灯牌,大多好像都是蓝色......界团有成员的应援色是蓝色吗?
正巧表演已经开始,木若淳想不起来,也不打算深究。
要说这现场...和网上直播的效果当真还是天壤之别。
现场有混响、台下的人声以及氛围加持,一般来说,再糟糕的表演也不至于差到哪里。
因此,尽管这帮爱豆中大部分人的表演并没能达到木若淳心中的最低合格水准,她依然捧场地跟着摇手机应援。
她朋友是工作人员,看过彩排后偷偷告诉她,她喜欢的那个爱豆是最后一位上场的,会全开麦唱跳,从选曲到舞蹈都十分炸场子。
毕竟是由评委现场打分,许多爱豆的确都选择了偏热血的表演。
要说有什么人让她比较满意,大概就是STOALS的那几位,以及贺镜。
这么说来,这节目的排名还挺真实。
决赛夜的得分不会立马公布,目前,贺镜依然稳居第二。
他选择了一首国外知名舞曲,高难度已经足以点燃观众席,观赏性也不错,贺镜的表情管理并没有将这略带性感的舞拐向油腻。
不出错,也十分能展现自身优势。
是很聪明的选择。
木若淳猜测,对方排名不会下滑,应该还会驻守在他的亚军。
为什么不是冠军?
【拜托!那可是唐玉律诶。】
木若淳理所当然地和朋友说着。
说她粉丝滤镜也好,盲目痴唐也罢,她就是觉得......只要有那个人在,就好像舞台有了主心骨。
不仅仅是“不出错”的程度,每场表演都是一段新奇而铭心的体验。
轮到唐玉律上场,台下的欢呼声明显上涨了一个度。
明明她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他时,观众席近乎冷场。
唐玉律穿了件朴素的白衬衫,舞台中央放着把椅子。他坐到椅子上,好像不打算做其他动作,就要拿起麦克风。
等等,怎么是纯唱类的节目?
这在现场可不太吃香。而且,偌大舞台上只坐着一个人,周边空寂,这种舞美怎么都无法让人联想到热血,倒显得孤独。
不过前奏的确有点那味...不论如何,只要是唐玉律的舞台,放宽心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就好。
后台选手却无法再轻松看待。
“他这是换曲了?”贺镜不敢置信,“他彩排时,表演的完全不是这首歌吧?”
贺镜想问问身边的人,一扭头,不远处站着Medley的队友。
收回视线,自己身边路过了STOALS的成员。
他犹豫一瞬,终究是放弃了询问的想法。
要说临时换曲,除了版权纠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想误导竞争对手,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唐玉律明显是只打算唱歌——还不像快歌,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究竟是什么,让他不惜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临时更换曲目?
“春天还未到来,蒲公英在冰雪徘徊。
“风儿将祝福送来,吹散孤独阴霾。”
欢快前奏结束,唐玉律声音如棉絮般柔软舒缓,似将童话娓娓道来。
“一、二、三,蒲公英们彼此相伴,说出祝福不再分散。”
在收看节目的千万户人家中,陶曾柔和祁霄大概是最特殊的两个。
家中遭遇不测,他们两人在公司那边都请了假,吃饭也成了为维持生命体征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做的事。更别提什么看节目了,他们根本没有心情。
可是,唐玉律只不断提醒他们,一定要看。
因为节目里有祁云想对他们说的话。
“大蒲公英吹啊吹,他带回新鲜叶片与露水。
“叶片牢固,驻起城墙;露水甜蜜,他与小蒲公英一同品尝。
“大蒲公英吹啊吹,踏着朝阳满载而归。
“清晨还未结束,他看着小蒲公英,要送上祝福。
“他说:
“‘我爱你,谢谢你,以及,早安。’”
祁霄听着歌,手指不停动作。片刻后,手里的纸便变为三颗小星星。
他将星星放入自己最常用的笔记本里,正想合上,却又一阵犹豫。最后还是将星星们拆开,抚平纸条上的褶皱。
那是三张已经过期的艺术展门票。
“大蒲公英吹啊吹,她用针线将温暖描绘。
“冬日严寒,大雪纷飞,小蒲公英在她怀里,任何伤悲都不足畏。
“大蒲公英吹啊吹,今日的幸福是牛奶味。
“艳阳还未落幕,她看着小蒲公英,要送上祝福。
“她说:
“‘我爱你,谢谢你,以及,午安。’”
祁云有睡前一杯奶的习惯,所以他母亲每天都会提前热一杯牛奶,然后等着他来喝。今天也不例外。
陶曾柔手指抽搐,无意间碰到桌上的玻璃杯。
杯是满的,牛奶已经冰凉。
她怔怔地挪过那杯牛奶,抿了一口。
明明还没喝到,嘴里却漾开咸味。
这咸味却是触动了她的神经。玻璃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牛奶蜿蜒,将地染成一片狼藉。
她就那么撑着额,冷眼看着这一切。泪水模糊眼睛,她感到意识越来越远,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
但,有人将她拉了回来。
那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是柔软的、熟悉的、小孩子的手。
陶曾柔猛地抬头。
“小蒲公英吹啊吹,带来灾厄与羞愧。
“大蒲公英们挡在前面,于是灾厄化作玫瑰;一路陪伴彩虹纷飞,月亮圆圆才是最为珍贵。”
面前空无一人,陶曾柔却倏地起身,徒劳地挣扎向前,想要抓住什么:“不,别走!求你,别走——”
“小蒲公英吹啊吹,从前、现在、往后余生都会是阳光明媚。
“一天已经到达末路,小蒲公英看着大蒲公英们,要送上祝福。”
她什么都没抓住。
只有空气穿过手指缝。陶曾柔双手垂到地上。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有个孩子冲着她笑,对她挥了挥手。
“他说:
“‘我爱你,对不起,以及...’”
祁云睫毛微颤。
他身边的仪器上有根线条,随着“滴”声一跳一跳,然后被拉扯,逐渐变为直线。
“...晚安。”
陶曾柔低头,看着自己手心。
她脊背深深地弯下,再也忍不住,手指缝间痛苦与悲鸣倾盆而出。
*
【你不是说他表演的热血风吗?】
木若淳哭的妆都花了,身体一抽抽的,快打不了字。
【我也想知道啊!】朋友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附赠崩溃流泪的表情包。
说起来,这歌真是十足神奇。
旋律分明悠扬轻快,歌词十分纯真,唐玉律的嗓音也极尽温柔,但观众席已经有不少人在后悔出门没带纸巾了。
评委们虽不至于哭到老泪纵横、颜面尽失,但眼中情绪亦是沉重,如久不散的阴雨。
哪怕是屏幕背后,也有人为那散发着温和光亮的星星所吸引。
“这首歌是我的一位朋友写的,出于某些原因,他没办法在这里演唱...”
朱子星戴着耳机,轻轻闭上眼睛。
“但他是一位非常美好的人,我希望这首歌,他能听到。”
STOALS等候室中,黑发青年靠在音箱旁,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中说话的人类,神色黝暗不明。
“...也希望大家可以记住他,记住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创作者存在过。”
莫书鸣疑惑地看向自家上司:“你什么时候发展了追星的爱好?”
“最近吧,或者说...一直都有?”曲樾竹看着面前的超大屏投影,手指微动,调大了音量。
“他是祁云,‘祥云瑞气’的云。”
初版,“梦中来客”指的是霸凌者们,是祁云挥之不去的噩梦。
现在,祁云将父母写进歌里,“梦中来客”便指他们守护了他的美梦。他也祝福他们,余生也要幸福地活下去。
青年的声音清透似溪,坚定如磐。
燕梦楠轻抚过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点开微聊,目光停留在一个标注着“宝”的聊天框。
他们最后的聊天记录都是对方在给她发数额不等的转账,倒显得这不像是个聊天软件了。
女人在聊天框里删删打打,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所有表演完毕,经过片刻讨论,主持人上来公布了最终得分结果。
后几名全部宣布完,不出意料的,第一、二名将在唐玉律与贺镜之间产生。
“这个第一名...”主持人眸光微闪,“他风格多变,原创能力被人们所认可,他的粉丝也亲切地称呼他为‘百变唱腔拥有者’。”
贺镜心中了然。
“他就是...”
贺镜已经准备鼓掌。
“Medley的队长——贺镜!”
贺镜冲唐玉律投去赞誉的...
嗯?
“啊?啊——”
观众席一片哗然。
直播间弹幕先前还因唐玉律的表演而进入空白期,现在不知是不是观众找够纸巾了,原本停滞的弹幕迅速刷屏:
【???】
【啊?】
【rnm黑幕!退钱!!】
贺镜面色瞬间惨白。
他下意识向身侧看去,却发现那人表情波澜不惊,一如既往。
说实话,唐玉律其实对自己居然没掉出前二比较意外。
平心而论,这种童话风的曲目较之其他选手的选曲没什么竞争力,而他又时间紧迫,连相应的舞蹈都不能准备。
他曲目换的太临时,工作人员们表示服装、舞美恐怕都来不及换,于是唐玉律只换上件丝绸质的白衬衫,往那一坐就开始唱,突出一个大道至简。
“为什么?”
下台后,贺镜忽然叫住他,“彩排的时候,你表演的分明不是这首歌...临时换成这种曲子要冒多大的风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前面都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放弃?”
“因为...”
唐玉律回头看他,垂眸,“因为‘想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我可能事先没有解释过这首歌的特殊性。它的作者是我的一位朋友,而这是他写的...最后一首歌。我觉得它值得被更多人看到,我想让它登上面向全国观众的舞台,而且我等不及要看到这一天。所以我这么做了。”
“但是,比赛...”
“贺镜,我今年22岁。”唐玉律像是说起不相干的话,“如果按一百岁算,我总共能有四个‘22’。也就是说,我还年轻。
“我走上音乐这条路,进入娱乐圈...从来不是为了求个名分。”
世多苦难,有的情绪难以直接表达,但或许能够以音符为字,在他人的识海中留下种子。
这才是他写歌的初衷啊。
“我干过的‘没有意义’的事特别特别多,年轻不就是要趁着还有挥霍的资本,去抓紧做一些常人眼中‘没有意义’的事吗?”
他们交谈着,身处无人经过的角落,贺镜却在唐玉律满含温和笑意的眸中看到了很多东西。
“我也没有放弃‘第一名’。我对这首歌的准备可是很认真的,这个名次是你自己应得的成果。
“我知道临时换曲风险大,但是,舞台还会有的,因为我还有很多时间。我就是想趁着还年轻,多干一些没有那么多理由的、仅仅出于‘我想’的事。”
见对方好像不再说话,唐玉律转身,拥入等候多时的队友们。
直到他的背影走远,再不能看见,贺镜依然望着那处,没有离开。
走出录制场地,正巧有风吹来,唐玉律面上清凉。
他正准备拉开车门,动作微顿。
“?”
叶玖帮他拉开了,眼神询问出了什么状况。
唐玉律摇头,目光顺着那缕风,飘到天上。夜幕高挂,已经亮起点点星星。
他好像听到一句话,那是雀跃的、熟悉的、小孩子的声音。
“——谢谢...”
*
决赛结束后,和节目相关的种种词条接连冲上热搜,最高那条甚至位居榜首——
#麦者为王,换票#
点进去,糖粉和贺粉吵的不可开交,各种大字报、数据、澄清让词条内容眼花缭乱。唐玉律热度不断飞涨的同时,一则视频在网上悄然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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