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小区走时，唐書衍攥着装猫条的小袋子，脚步比来时快了些——他总记着三花傍晚爱蹲在空调外机上，要是等急了，说不定会顺着水管溜到楼下草丛里。秦槐序跟在旁边，看他时不时抬头往楼上瞟，忍不住笑：“别急，小三花认人，它知道你会来，肯定不会走的。”
果然到了唐書衍家楼下，刚抬眼就看见橘色的小毛球蜷在二楼空调外机上，尾巴尖儿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轻轻晃。唐書衍先放购物袋在台阶上，拆猫条时指尖特意捏着包装袋的边角，慢慢撕开口，怕弄出脆响吓着它。三花“喵”了一声，顺着外机边缘轻巧地跳下来，蹭过他的裤腿时，还不忘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背——像是在撒娇要摸。
“你摸它的时候总轻得像怕碰碎了，”秦槐序蹲在旁边，手里拎着刚刚购入的东西，看着唐書衍指尖顺着三花的背毛慢慢滑，“上次张阿姨给它梳毛，它嫌疼躲了，倒是跟你亲。”唐書衍没回头，指尖顿了顿，声音轻得混在猫吃东西的“咕噜”声里：“它背上有块旧疤，上次摸到时它缩了下，应该是以前被刮过。”
秦槐序愣了愣——他只知道唐書衍记得三花爱吃的东西的口味，却没料到连这么细的地方都注意到。他没多问，只是伸手帮唐書衍挡了下头顶的路灯线，怕灯光晃着三花的眼睛。猫条快吃完时，三花忽然跳上秦槐序的膝盖，蜷成个小团子，尾巴盖在爪子上。唐書衍看着，忽然笑了：“它以前都不跟陌生人亲近的，看来是认你了。”
“那是沾了你的光。”秦槐序揉了揉三花的耳朵，抬头时正好撞进唐書衍的目光里，两人都没躲开，暖黄的路灯把彼此眼底的笑意照得清清楚楚。喂完猫，唐書衍拎起购物袋，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要不要……去我屋里喝杯水？刚买的柠檬硬糖，你也尝尝。”
这话出口时，他自己都有点意外——以前秦槐序送他到楼下或家门口，他总怕对方进门看到屋里的局促，连门都不敢多开。可此刻看着秦槐序手里拎着的购物袋，想着刚才喂猫时的安稳，竟觉得邀他进屋也没什么难的。
秦槐序眼里亮了亮，没推辞，“好啊，刚好帮你把洗洁精放厨房，省得你再跑一趟。”开门时，唐書衍走在前面，指尖无意识地摸着门把手——那是他上周刚换的新把手，以前的旧把手总卡壳，秦槐序上次看到时提过一句“得换个新的，不然开门费劲”，他当时没说话，却悄悄记在了心里。
推开门，唐書衍先把柠檬硬糖放在茶几上，转身去厨房拿杯子。秦槐序站在门口没动，目光扫过屋里——窗台摆着刚买的柠檬味洗洁精，标签朝里，是唐書衍习惯的摆放方式；上次说的茶几上那总被用成‘古董’的脏脏马克杯也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杯壁上的小太阳图案和他帆布包上的一样；甚至连上次他说“太乱容易积灰”的书架，此刻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最下层还放了本儿童绘本，是林壮壮昨天落在托辅的，唐書衍特意带了回来。
“杯子在这儿。”唐書衍端着两杯水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指尖碰到杯壁时，想起早上秦槐序递保温袋的温度。秦槐序接过水，喝了一口，余光瞥见茶几抽屉里露出来的日记边角——封面是磨旧的硬壳，和上次看到的一样，他没多看，只是拿起一颗柠檬硬糖，剥了糖纸递过去：“味道跟洗洁精很像，你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唐書衍接过糖，含在嘴里，清甜的柠檬味漫开，和刚才在超市闻到的洗洁精味呼应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开口：“明天……你不用绕路去买豆浆了，楼下早餐铺也有，我早起两分钟去买就行。”以前他总等着秦槐序送，却没想着对方要绕两条街，此刻说出来，才觉得心里松了些——原来关心一个人，是会下意识怕他麻烦的。
秦槐序愣了愣，随即笑了，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好啊，那明天我在家等你。”说完看了眼时间，起身：“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带学生，我先回去了。”唐書衍送他到门口，没像以前那样立刻关门，而是站在门边，看着秦槐序的背影，轻声说：“明天见。”
秦槐序回头挥了挥手，嘴角弯着：“明天见。”门关上的瞬间，唐書衍靠在门板上，摸了摸嘴里的硬糖——柠檬味还在，像秦槐序留在屋里的温度。他走到茶几旁，看着摆在一起的水杯、硬糖和洗洁精，忽然觉得，这个晚上的每一刻，都比藏在日记里的文字更鲜活。
唐書衍洗漱完回到卧室时，窗外的路灯已经暗了大半。他走到书桌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张柠檬硬糖的糖纸——是秦槐序刚才剥糖时递给他的那张，淡黄色的纸面上印着小小的柠檬图案，边缘还留着秦槐序指尖捏过的浅痕，带着点没散尽的糖香。他小心地把糖纸展平，轻轻夹进日记里，正好落在“今天和他逛了超市”的字迹旁，和之前秦槐序送的便签、捡的银杏叶挨在一起，像一叠藏不住的暖。
躺在床上时，他攥着床头的柠檬硬糖盒，盒面的纹路蹭过指尖，清甜的余味还在舌尖打转。以前总怕夜里被噩梦拽回消防通道的黑暗，要把美工刀藏在枕头下才敢闭眼，可今晚闻着糖盒里飘出的淡香，听着窗外三花偶尔传来的轻喵声，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又看见秦槐序在超市帮他挡玻璃门的样子，指尖递来糖时的温度，还有喂猫时帮他挡路灯的小动作——这些细碎的画面缠在一起，织成了比任何时候都安稳的梦境。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连闹钟都没来得及响，唐書衍就自己醒了。窗外的天刚亮透，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光带，正好落在枕头边的日记本上。他坐起身，第一反应就是摸向日记里的糖纸——指尖触到那片淡黄的纸，昨晚的安稳感又漫了上来，连带着心里都甜丝丝的。
想起自己说要去买早餐，唐書衍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他挑了件轻便的深色外套，又特意把柠檬硬糖盒放进内袋——怕等下饿了能垫两口，也怕忘了这份甜。出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跟着他的脚步亮了一路，显得脚步格外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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