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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回老家

破旧的公共汽车在大的能呛死人的烟尘里停下,司机扯着破锣似地嗓子喊:“到站了啦,都下车啦!”

傅谌跟着季然下车,看着头顶上那掉了漆的‘拦河坝’三个字牌子,才意识到季然和他玩‘故地重游’的把戏。

他转头看向季然,挑眉:“这就是你一直想带我来的地方?”

“嗯。之前你转学过来的时候,只在这里呆了半年的时间,拦河坝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没有去过。这次我要带你好好玩一玩,顺便,回忆回忆我们的青春。”季然带着口罩帽子,只露出一双笑成月牙的眼睛。

“哦,只是这样?”傅谌双手抱胸看着季然,眼神别具深意的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的目的不纯呢。”

“哪、哪有?!”季然脸上的表情卡了卡,眼睛心虚的乱瞟,提着两人的行李下台阶。

傅谌拦住他的去路,眉梢挑起:“嗯?”

季然过不去,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好吧,我确实目的不纯,我,我我,我就想带你回家见我爸妈……”

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他沮丧垂下头,“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没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不喜欢,我们现在就回去,正好回程的大巴车马上就发车了。左姐还给我推荐了不少国外旅游攻略,我们可以挑个你喜欢的国家去。只是,我没有护照,得等几天才能去玩了。”

说完,季然就想自己锤一顿前几天傅谌说要给他办护照的时候,他就该听的,不然,现在就能从市里坐飞机跟傅谌飞国外了。

眼看面前人快郁闷成蘑菇了,傅谌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行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在这儿好好玩几天吧。”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道:“再说了,咱俩同居了这么久,作为女婿我是该来见一见你父母了。”

季然脸上有些红,他抬眼看向傅谌,“等会我们先去酒店,安顿好了再去我家。”

“都听你安排。”傅谌亲昵碰了碰他的脸。

两人先是到了季然提前预订的酒店办理入住,办理好之后,行李放在酒店里,季然在酒店旁边的水果超市里买了些水果,然后,提着水果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傅谌一起去了他家。

车上,傅谌扫了眼季然手里的水果,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要不让师傅在前面停一下,我去买点其他礼品。”

“不用。”季然对傅谌轻轻一笑,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其实带什么礼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钱包里有多少钱。”

傅谌起初还没明白季然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进了季然家之后。

被季然‘叫哥’又丑又胖的男人,一把推开还在和傅谌寒暄的季家父母,抖着一脸横肉对季然不客气的说道:“几年不回来,这次回来给咱爹娘带了多少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少了,就不用留在家里吃饭了。”

傅谌一脸冷肃的看向男人。

季然抿唇,脸色也难看起来。

季家两老见状,尴尬地直扯大儿子,让他不要这么说话。

没想到季冲对自己的父母也不客气,直接甩开两位老人,丑陋的脸上浮现暴虐的怒,“干什么!你们两个老东西装什么假?你们不也想知道季然他带了多少钱回来吗?”

季家两老被自己的儿子在外人面前说的下不来台,两人无措的站在那里,苍老的面孔窘迫的通红

季然一句话不说,掏出包里的钱包都丢给了季冲。

季冲打开钱包,把里面的钱拿出来数了数,满意的笑了。“还行。”转过头来冲他爸妈抬了抬下巴,颐指气使说道:“你俩还站着干啥,去给我弟和他朋友准备饭菜啊,我想吃蒸鱼和炖排骨。”

说罢,他拿了车钥匙开车出门了。

季家两老同时松了一口气。季父抬眼看向傅谌,不好意思说道:“让你见笑了。他,他人就这样,话说的不好听,但人不坏的……小然,带客人进屋。”

傅谌听了没什么笑意的勾了勾唇。

“对对,进屋喝点水。”季母也赔笑说道,抬手捣了捣季然。“快带客人进屋吧。”

季然轻吐了一口浊息,抬头对傅谌扬了扬笑:“走吧,我们先进屋。”

季家两老忙活了一桌子的菜。季父破天荒的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招待多年未归的儿子和他的朋友。

吃饭期间,出去晃荡一圈的季冲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部新手机。他应该是着急玩手机,没吃几口,就回自己房间了。

这倒是让席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季父拉着傅谌喝酒,不停地向他打听季然这些年在京城生活的怎么样,而季母则紧紧看着自己小儿子,一边抹泪一边不停给季然夹菜。、

季然看着面前小山样的饭碗,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吃完了饭,季然帮着父母收拾了碗筷,几人又坐在季然说是‘堂屋’的破旧客厅里,聊了会天。

眼看天色不早了,季然起身送傅谌到大路上,用叫车软件叫了辆出租车。

车很快来了,季然打开车门,对傅谌说道:“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镇子里逛逛。”

“什么意思?”傅谌挑眉,“你不会让我自己住酒店吧?”

季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那什么,我妈都把我的房间收拾了,我不住她会难过……”

傅谌斜眼睨他,“怕你妈难过,你就不怕我睡不着?”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暧昧起来。季然紧张的快速看了眼司机。还好司机专心摆弄导航,看样子并未听到。

他松了一口气,跨前半步挨近傅谌,求道:“就两天,两天后我陪你睡酒店好不好?”

傅谌哼了哼,矮身坐进车里。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带你去吃我们这儿的特色早餐。”季然弯下腰对一脸不虞的傅谌讨好说道。

傅谌没看他,但脸上神情缓和下来,勉强点了点,“嗯。”

季然笑起。

送走了傅谌,季然回到家里又和爸妈说了会儿话,才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可能怕他睡不惯硬板子床,他妈给他铺了好几层被褥,九月的天气秋老虎余威尚在,晒的松软的厚厚被褥像是摊煎饼的锅似地,蒸腾的季然冒出一身热汗,不得不起来揭走多余的被褥。

忙活完季然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知道傅谌睡了没?酒店的床还适应不适应?能不能睡个好觉?

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在想他呢。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刚擦亮季然就起床了,季家老两口见了讶异问他咋起这么早。季然笑笑说要带傅谌吃他们这儿的特色早餐,就带上帽子和口罩出门了。

到了酒店,看时间还早,季然就没直接敲门,而是打算在门口等一等。

谁知,刚靠在墙上想等会要带傅谌吃什么,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傅谌。与此同时,听到手机铃声的傅谌也狐疑地打开房门,扭头看见了季然。

两人面面相觑两分钟,傅谌咳了一声侧让出位置,让季然进门。

“你怎么来这么早?”

“你怎么起这么早?”

进了房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互相看了看彼此,又双双忍不住笑出声。

“昨天不是说要带你去吃我们这儿的早餐嘛,过了八点卖的就少了,所以早来了一会儿。”季然说道,“怎么样?昨晚你睡得还好吗?”

“勉强还行。”傅谌回道。

“那就好。”季然笑:“收拾好了吗?收拾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傅谌点点头,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走吧。”

季然先是带傅谌去酒店附近的一家老字号经营的早餐店吃了早餐。吃完了早餐,两人一起骑车去了网上评分最高的东山竹海、松林栈道等地,一直玩到傍晚,季然提议去他们之前上学的拦河坝高中校园看看。

傅谌对在拦河坝高中借读的那段日子早就不记得了,也不觉得那段日子有什么值得想起回忆的。

本来不想去的,可看着季然那么高兴那么想去,傅谌顿了顿,还是同意了。

学校附近有一条专门做学生生意的小吃街。季然拉着傅谌进了一家卖麻辣烫的店。

傅谌皱眉看了看面前、尽管已经被季然擦得很干净,却仍感觉有层油光的桌子,再转头扫了眼旁边坐了几桌的穿着高中校服的小屁孩,眉头皱得更紧了。

季然端了两碗烫煮好的麻辣烫放到桌上,其中一碗推到傅谌面前,拆了一次性筷子递给他。

傅谌顿了顿,皱眉接过了筷子。

“为什么要来这里吃?很好吃吗?”

季然看了看隔壁桌的高中生们,笑:“我上高中的时候这家麻辣烫店就开了,那时候麻辣烫刚兴起不久,很多同学放学后都会来这里吃。每次听他们课间讨论麻辣烫怎么怎么好吃的时候,我都馋的快流口水了,我也很想吃一回他们说的麻辣烫。”

“可是我家里很穷。记得高中那会儿,我哥学人家做生意刚赔了一大笔钱,我爸妈为了帮他还债,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家里穷的连我的学费都凑不齐了,我哪里有钱去吃什么麻辣烫啊。直到高中辍学,离开老家,我都没吃上麻辣烫。”

季然低头一笑,“所以,来这里吃麻辣烫也许是我的执念又或许是对高中时期自己的补偿。”

傅谌含着金汤勺出生,从小到大手里就没缺过钱花,根本不知道‘穷’是什么感觉,无法体会和理解季然对一碗麻辣烫的执念。

季然极力劝说傅谌尝尝,傅谌看着面前满满一碗浓郁鲜香、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想起之前的小龙虾,就勉为其难拿起了筷子挑了根青菜放到嘴里。

味道一般,勉强入口。

吃完了晚饭,两人散步走到学校。此时时间已经差不多十点,学校早就没有学生了。

但门卫室的灯还亮着。

季然领着傅谌绕道后面的栅栏,翻墙进了学校里。

原本他们是想去以前的班级所在的教学楼看看的,但刚溜达到操场,两个保安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

出师不利,季然只能拉着傅谌逃跑。

他们一跑,保安追的更起劲了。

在校园里七绕八绕,季然拉着傅谌躲进后围墙边的花园。

两人蹲在花架下,成功躲过了保安的追捕。

眼见保安走远,季然和傅谌才慢慢起身。

看着对方顶着一头落叶,活像草地里打滚的样子,俱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季然目光扫了一圈,突然惊喜说道:“我们竟然跑到了这里?傅谌你还记得这里吗?”

他转过头,颇为兴奋地拉着傅谌说道:“是小花园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还记得吗?那天我躲在这里啃馒头,正吃着,你突然就出现了,吓得我被馒头噎到。你也吓得不轻,忙递过了水让我顺顺。”

傅谌当然不记得。他微微一笑,“然后呢?”

“然后你和我说话,可我那时候胆子小又自卑,不敢和你说话。后来你可能觉得无聊吧,就走了。你不知道,看你走了之后我沮丧极了,觉得自己在你面前肯定丢脸丢死了。”季然笑,“所以,自那天以后我就刻意避着你,生怕碰了面就让你想起我那天的丑态。”

傅谌看着季然面带笑意的脸,心里想象不出这张脸能丑到哪里?以至于让季然刻意避着。

“那后来,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季然笑:“你忘啦?后来有一次放学回家,我被几个常在学校欺负我的学生,堵在了校外的巷子里,是你出现赶走了他们。”顿了顿,他拉起傅谌的左胳膊,轻抚手肘部位:“你为了救我,还把这个地方弄伤了,半条胳膊都是血,可把我吓死了。我想带你去卫生所,你偏不肯,硬是拖着受伤的手臂把我送回到了家,自己才去治伤。”

从小到大傅谌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他都记得,可唯独季然说的这件,他丝毫没有印象。

要么他脑子发生过事故,失忆了,要么,这‘伤’压根就不存在。

傅谌眸光微闪,他不动声色抽回手臂。“都已经好了。对了现在怎么办?保安发现我们了,没法继续逛了,要回去吗?”

季然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幕,神秘兮兮的笑着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现在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傅谌一脸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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