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步入石洞，穆斐然从衣怀掏出夜明珠小心避过地下阻碍，向前走去。
柏沉桓跟上去。
走了数步，石洞越来越窄，窄道笔直而深长，地下堆积着白骨，又有股醉人的芬芳。
柏沉桓却觉这窄道又似是一条火龙，仿佛下一刻就能将自己吞入腹中。
柏沉桓思绪翻飞，人兽大战中，遍地是尸首。
她绕过一个个尸首,走到苍羽身前，他倒在血泊里，孱弱无力道：“阿桓，对不起。”
她当即痛呼：“阿羽。”
却觉手腕一痛，幽深窄道里，柏沉桓从某人口中夺回手腕，某人的口中还带着些血色。
柏沉桓恼了：“你是狗吗。”
夜明珠映亮了他的脸，此时他脸色极为难看。
须臾，她哂然一笑：“小小的诡术竟差点将我摄了魂。”
她双手结印，片刻，她收回手：“这下可以放心了。”
某个地方，于劲松身子一震，暗恼：“谁破了我的阵法。”
此时穆斐然忽而拂袖离去，柏沉桓忙跟上去。
窄道尽头，出现一片深林，林子上空是一片星河，星光闪烁。
柏沉桓笑道：“原来是奇林阵。”
这奇林阵也算高级阵法，进入这林，不论天上地下，一步走错，周身爆裂而死，这倒也难不到这狐狸。
穆斐然抓起她手臂，就冲进林子。
一路上，二人也是随着天上星星的摆布，计算在林中的走向。
这一不小心便能丧生的林子，在二人眼中，也只是平常树林。
此时这星星汇聚成一个俏丽的身影，女子修长的手指托着双颊，望向远方，眸光灿烂。
柏沉桓不由道：“想不到这布阵之人也是位痴情人。”
穆斐然似笑非笑：“阿桓，眼下还有更有趣的事。”
柏沉桓眨巴眼眸。
林子尽头处，是片桃花林，轻盈的桃花瓣飘舞在眼前，美极了。
桃林里，有红色长亭与浮桥作伴。
这桃花、长亭、桥，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显得无比落寞。
柏沉桓抬首，天空紫色凝云不同流动，形成一个个漩涡状。
柏沉桓脸色一冷：“流云诀。”
一旦步入流云诀，施阵之人启动阵法，这一个个流云，就释放出巨大的能量，阵中之人，纵是多么高的修为，也将被这能量炸得神魂俱灭。
穆斐然冷笑一声。
二人走过长亭，穿过浮桥，画面一变，出现几道身影。
苍羽站在渝衍身侧，渝衍唇角带些血迹，他瘫坐在一处，运气疗伤。
另一边，于靳松白色长袍上也沾些血迹，他用手捂住胸口，站在一处甚。
穆斐然戏谑：“不曾想，在这里看见几位。”
苍羽道：“好巧不巧，穆公子和阿桓也来到此处。”他看向柏沉桓。
他眸色如漆，她心下难耐。
苍羽倏然收回眸光。
于靳松冷笑道：“你们倒是胆大，谷中禁地就这般闯进来，也可惜你们这般才俊，今日要丧生在此。”
“于老贼，你做出这般偷鸡摸狗之事。”渝衍冷道。
柏沉桓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于靳松身侧蓝色晶石上，摆放一方水晶棺，透过水晶棺，里面还躺着一人。
她暗道：这是什么情况？
于靳松冷道：“你父同我、凌杉同在莫也大师门下，我们师兄妹感情深厚，当时我想将凌杉带到丹凤谷，凌杉却执意同衡志回了京都。”
“不料衡志也是薄情寡义之人，大婚没几日，就娶了季霖禾为妃，由得那贱人害凌杉丢了性命。待我去京都看凌杉，未曾想只看到她冰冷的尸身。若不是衡志大战归来，命不久矣，我定要了他性命。”
于靳松嘲讽道：“要不是衡志那般愚蠢，师妹如何会丢掉性命。当年人人皆知师妹是因非衡志另有新欢伤心过度而自杀，我了解师妹脾性，知此事不简单。却不知季霖禾那女人做了多少好事，可笑衡志，在师妹走后不久，居然将季霖禾扶为皇后。我只知衡志迂腐些，一门心思扑在书册子上，对其他事情都漠不关心，也不知师妹看上他那点。”
他声音中满是悲凉。
苍羽眸光深沉，想起往事。
是啊，那女人纵是被扔进毒蟒窟，也不能洗清所有的罪行。
苍羽冷道：“纵是这般，于谷主又如何做这偷盗之事，我母后的身躯也断不能留在这里。”
于靳松嘲讽道：“凭你们，也想将凌杉带走？”
苍羽看着棺中之人，她面容绝美，神色恬淡，仿佛甜睡在梦中。
彼时已过去十几年，和莫凌杉离别时，苍羽还是五岁孩童，渝衍只是三岁孩童。
一时间，苍羽心底一软。
眼前硕大的水晶棺发出晶莹的光泽，水晶棺内壁上浮现出细碎的水晶体。
柏沉桓诧异道：“天山冰域的本源冰晶。”
天山常年冰雪覆盖，飓风肆虐，加上恶兽出没，平常之人，冰域更是极寒之地，凡人若无高级灵丹、灵器支撑，根本无法靠近。本源冰晶又在冰域深处，要取这宝物，还要躲过守护宝物的三体梦魇兽。
穆斐然赞道：“于谷主真是大手笔。”
苍羽叹息：“我的母后本应和父皇葬在一起，又如何因于谷主私欲，留在这里。”
渝衍冷道：“于谷主，我母后和父皇恩爱如常，本就该放置一处，又岂容得你这般违背伦理。”
柏沉桓暗暗思索：这水晶棺一开，这身躯很快会化为一堆白骨。倘若将这水晶棺带走，更要花些心思。于靳松为了留住棺中之人，自是会不计任何代价。”
苍羽二人守在水晶剑棺旁。
苍羽眸色微凝。
当年，苍羽五岁，渝衍三岁。凤武帝忽而新册封了妃子，是丞相季常渊嫡亲妹妹季霖禾。
皇后莫凌杉也和凤武帝有了间隙，后凤武帝忙于铲除南宫云璟，莫凌杉自尽。
传言，莫凌杉受不了凤武帝变心，选择自尽。
苍羽是一点也不信，以莫凌杉那般聪慧的女子，又岂会因情殇而想不开。
凤武帝守在莫凌杉身边好久，吐出一口血，趴在莫凌杉身上昏死过去。
待凤武帝醒来，已有余月，而莫凌杉在季霖禾操办下，早已葬在皇家陵墓。
曾经英俊风流、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头发花白，眼睛深深陷了进去。
苍羽在想，大概凤武帝当时就知道于靳松将莫凌杉带走，凤武帝却因身子愈发孱弱，命不久矣，彼时时局动荡，他不得不终日忙于政事。
凤武帝将季霖禾晋升为皇后，更将苍羽托付给丞相季常渊。
待在皇位久了，见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凤武帝的良苦用心，苍羽倒也了悟。
只这莫凌杉的死，却并不那么寻常，只可恨于那魑魅族。
苍羽暂且收住这心事。
穆斐然有些无趣道：“原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们就不掺和了，阿桓，我们走。”
柏沉桓眸光定在苍羽俊颜上，此时他多了几丝隐忍。
她叹息道：“罢了，终究如你们所愿。”
穆斐然看着她，似笑非笑。
苍羽：“阿桓。”
柏沉桓淡道：“凤凰蛋降世，取凤凰蛋，医死人，不就是于谷主的计策。”
于靳松忽而转过身来，声音微颤：“你可以将她复活。”
苍羽几人身子一震。
棺中女子已死了五年，如今还能复活，这全然违背常理。
柏沉桓：“于谷主为守住棺中之人命脉，寻来本源冰晶，本源冰晶蕴含无穷能量，也足以护住她命脉许多年，棺中之人就似是在沉睡般。”
于靳松忙上前几步分：“倘或你能唤醒她，让她活过来，只要我人力所能及之事，定都满足你。”
柏沉桓从衣怀掏出个玉瓶：“这两日误入禁地，我有幸取得粹华。这粹华由赤尾凤骨血塑化，有医活白骨之效，棺中之人尚有一息命脉，这粹华便可以救醒她。”
苍羽面露喜色，上前道：“阿桓，请帮我复活母后。”
柏沉桓看他，心底软了几分：“好。”
于靳松看着水晶棺中女人，眸光极为柔和，他终双手聚气，水晶棺的盖子慢慢抖动起来，继而盖子被掀开。
柏沉桓将玉瓶中的萃华缓缓倒入莫凌杉口中，这萃华进入她口中便似水般融化了。
柏沉桓托起双手，随一个个印结生成，她手掌翻转，让印结顺着莫凌杉身上穴位一路走下去。
渐渐地，柏沉桓脸色变得惨白。
苍羽盯着柏沉桓，思绪翻飞。
若非父皇给他一个锦囊，让他去狼崖山寻人，他怕是命不久矣。
在未遇见柏沉桓，他是想无论如何，也要请求巫族后人出山，巩固大业。见到她后，她看他时，眉眼弯弯，他更希望她，一直待在他身边。
苍羽叹息：阿桓。
柏沉桓：于靳松果然痴情。
衡志：胡说，我同凌杉这般恩爱，有他什么事。
于靳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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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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