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细打量柏沉桓，她杏眸回看他，眸光如海浪翻涌。
苍羽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话语中有着不可违逆的强大气势。
柏沉桓反而靠坐在树下，两手抱头，眸光瞥向它处，信口道：“我自幼随家师学习医术，对绝壁也有了解。若非你们今日帮了我，我本也不愿掺和。”
苍羽向前几步，夹袖而立，声音温和许多。
苍羽道：“不知姑娘对这绝壁可有破解之方。”
柏沉桓惫懒道：“区区绝壁，又有何难。”
她笑道:“这绝壁之毒，毒性极凶悍，直入人五脏六腑，食人心头血，逐渐生长。中此毒者短期咳血不断，尤在阴寒天气，毒性愈是强旺。身中之人周身筋脉如同烈火炙烤，蚊虫叮咬，使人痛不欲生。三年之内，必心力枯竭而亡。要解绝壁之毒，需寻找三十五味灵药，加上幽冥峰凝株子、毒蟒窟锻骨草。”
说到这，她漫不经心道：“你中毒时日甚久，好在一直用上等药剂压制，身子不算太差。”
苍羽笑意温柔：“我寻得一味治寒之方，暂且护住心脉。”
她笑笑，叹道：“这毒一日未除，只会不断扩散，你常年受此毒折磨，实属不易。”
苍羽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柏沉桓似有些愉悦：“柏沉桓。”
苍羽声音清冷：“不知姑娘家师是何人？”
柏沉桓信口道：“他倒是有个外号，名曰无岩。”
“原来是他。”苍羽点点头，眸光在她身上流转，他声音温和：“你可愿随我入宫？”
柏沉桓唇角微勾，佯装恐慌：“入宫？你们究竟是何人？”
苍羽声音清冷：“我叫苍羽，他是我二弟，叫渝衍。你莫怕，入宫后，我定护你周全。”
她点点头，展开笑颜。
他看着她，眸色晦暗莫测。
苍羽接入对渝衍点点头，渝衍会意，从衣怀中掏出一物什。
小物什倏然窜上天，一时映亮了林子上空。
须臾，马蹄声愈来愈响。再近些，一队人马纷纷下马跪地。
为首男子道：“属下救驾来迟。”
苍羽冷哼一声，道：“回去后，自行到毒蟒窟受罚。”
古云畴忙道：“属下遵命。”
走近马车，渝衍道：“你自己能上去吗？”
柏沉桓点点头：“可以。”她一跃而上，掀帘而入。
车内散发着淡淡幽香。
她径自向车子一处摸去，从车壁一侧伸出个简易的桌板。
又伸手探向车壁一处，拉开个抽屉，里面静置着几本书籍。
她拿起一本就着小桌板，饶有兴趣地读起来。
苍羽、渝衍利落上马，马蹄声疾，扬起阵阵尘土。
当柏沉桓再次掀开车帘，外面漆黑一片。
树影婆娑，月儿悬挂在天空。
她眼皮耷拉，终究阖了起来。
此时天边渐扯开一线曙光，渝衍不耐道：“大哥，这个傻姑子？”
苍羽略显无奈：“看天意吧。”
曦光映亮了整个山谷，它静静目送众人远去。
白雪皑皑，苍羽身披白色大氅，柏沉桓披件红色大氅。
他背着她走在雪地里，苍羽叹道：“阿桓，我有些疑虑。”
她疑道：“什么？”
他无奈道：“你看着也不胖，竟这般重。”
柏沉桓恼了：“要不，你放我下来。”
他笑道：“我倒也不嫌弃。”
她从他背上跳下来，道：“好啊，你嫌我胖。”
他忙道：“没有。”
她捡起地上白雪往他身上打去，他佯装躲闪，大氅上却尽是雪痕。
柏沉桓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她忽觉周身一凉，猛然睁开眼。
入眼苍羽二人站在马车前，看着她，表情怪异。
柏沉桓有些尴尬，她忙不迭解释道：“我就是太困了，睡地沉了。”
渝衍好笑道：“我和二哥喊了好几声，都没听你回应，掀开帘子却见你抱着一本书，睡意正浓。”
柏沉桓笑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苍羽见她拿起手中的书，打开车壁匣子，将它放进去，这动作这般熟稔，他黑眸流转。
她看着他，想到梦中，俏脸一红。
她按住心中心事，从车门一跃而下，当即认出这是进了阳城。
青石铺就的尤为平整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络绎不绝。
街上甚是热闹，街道两侧商贩吆喝声不断，又有多久未见这样的太平日子。
记得当时，恶兽从穷恶之门出来，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可怜百姓血肉之躯，生生被摧残，她痛不能自己……
渝衍上前：“大哥。”
苍羽淡道：“去吧。”
渝衍向柏沉桓走来：“走吧，给你挑身衣服。”
柏沉桓看着身上这布衣，衣襟、袖口还沾些污迹，她失笑。
布行掌柜殷勤迎上来：“公子，您来了。”
渝衍摆摆手，指着柏沉桓：“你帮这姑娘试选几套衣裳”，他看看她，“衣服不要太繁琐。”
掌柜仔细打量下柏沉桓，恭敬道：“知道了。”
渝衍点点头，坐在一处摇起折扇。
阳光透过叶片投射出点点斑迹，渝衍懒洋洋摇着纸扇，又有些不耐。
突然听到屋内脚步声，他抬首，眸光一顿。
柏沉桓身着藕粉色绸衣，纤腰处垂下翠色玉珠细坠子，又着双白靴。
他打着折扇，嘲讽道：“这衣服穿你身上倒可惜了。”
柏沉桓也不生气，只道：“你这冰渣子，又能说出什么好话。”
渝衍不由一愣，她已走出布行。
掌柜怯生生看他。
渝衍冷着脸，走出布行，掌柜暗暗松口气。
街上人来人往，柏沉桓有些失神。
却一匹骏马疾速奔来，近前，红衣女子翻身下马。
渝衍走过来，悠然打开纸扇。
女子身姿纤细，一双美眸水波潋滟。
柏沉桓掩住眸中瞬间涌上来的杀意。
上一世，姜婵宣盗走昆仑玉珏，扔下嵠尾崖。
让苍生陷于水生火热之中，众侠士前去蛮荒之境，尽全力阻拦恶兽，可怜苍羽等人一一战死，柏沉桓只得强行去逆天改命……
她收住思绪，嘴角反而噙着笑意。
渝衍笑道：”姜姑娘，好巧啊。“
姜婵宣浅笑道：”嗯，我要见苍羽。”
渝衍折扇一顿，颇为无奈道：”昨夜大哥和我在月阁品茶听曲，大哥怕是现在还未醒。”
姜婵宣面色一沉，声音冷了几分：“你休要骗我。”
渝衍忙赔笑道：“姜姑娘切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
渝衍正色道：“大哥这会在宫里。”
姜婵宣脸色方转好，她道：“多谢。”就翻身上马。
马鞭挥舞，马蹄奔驰，红衣翩飞，惹得路人连连望去。
柏沉桓笑得意味深长。
渝衍懒洋洋道：“走吧。”
柏沉桓道：“去哪？”
渝衍不语，径自大步离去，她只得跟上去。
二人穿过街市，直走至湖边。
阳光照拂下，湖水蔚蓝，波光盈盈。
水边芦苇连成一片，芦苇依着清风摆动，游鸭尽皆被掩没，留得一连串“嘎嘎”声。
远处传来歌声：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乐曲清脆优美，唱曲人声音甜美悦耳。
柏沉桓不由看过去，湖面有一搜船驶来，这船外观极其奢华。
曲音渐止。
此时玉帘掀开，先走出两位绿衫女子，再走出一人。
女子着身水蓝色衣裙，身子纤细，秋瞳剪水，惹人怜惜。
柏沉桓暗暗嘲讽：“原是来寻季小姐，这冰碴子惹得一身桃花债，没来由让我观赏。”
小船即近，季晴音笑盈盈道：“衍哥哥，好巧啊。”
渝衍脸上是满面春风，柏沉桓扯了扯嘴角，
他笑道：“晴音今日有雅兴，在这澜阳湖玩赏。”
季晴音道：“只是出来解闷，不想就遇见衍哥哥。”
待船近岸，渝衍上前扶住她，季晴音抓着他的手臂上了岸。
渝衍打趣道：“你近来愈发瘦了，正巧我昨日猎到野鹿，送给你补补身体。”
季晴音埋怨道：“又补啊，我好不容易瘦了些。”
渝衍晃着折扇：“晴儿身子这般清瘦，就该多补补。”
季晴音有些无奈道：“那好吧。”
渝衍似觉满意，又道：“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去吧。”
季晴音点点头，又注意到柏沉桓，又见她杏眸流转，颇有生气。
季晴音疑道：“衍哥哥，今日怎么不见岚柯姑娘，这位姑娘我也从未见过。”
渝衍将纸扇一顿，说道：“前些日子去林岩镇，偶遇她，见她族亲皆死于瘟疫，便将她带回来了。”
他摆摆手：“柏沉桓，你过来。”
柏沉桓走过来，笑道：“渝公子，季小姐。”
季晴音再细细打量她，方点点头。
季晴音轻拉拉渝衍衣袖，说道：“衍哥哥，我们何时再见面？”
渝衍戏谑道：“怎么，舍不得走。”
季晴音羞怯地低垂下头。
渝衍眼中含些笑意：“晴音，我送你回去吧。”
季晴音瞬间脸上绽开笑颜。
渝衍转身对柏沉桓道：“我命人送你去府上，可好?”
柏沉桓忙道：“好啊。”她可不愿见二人你浓我浓。
马蹄“咯噔咯噔”声渐行渐远，她冷哼一声。
一男子走来，着身灰色衣袍，腰侧挂柄长剑。
他上前道；“姑娘，请上马车。”
柏沉桓一步跃上马车。
季晴音：这个村姑离衍哥哥远点。
柏沉桓：谁稀罕式的。
苍羽：嗯，不稀罕。
渝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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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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