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一股浓烟,柏沉桓猛然醒来,发觉身子被架在铁架上,又被铁链捆绑。
高台上,女子长得极为妖媚,她一身紫衣。
穆斐然:“阿姐,我已经将人带来。”
南宫翼走下台阶,径直走柏沉桓面前:“柏小姐可知这是哪里?”
柏沉桓笑道:“自然是你的魑魅宫。”
南宫翼笑了:“柏姑娘可知道十年前一场大战,江湖众人将族长南宫云璟推下嵠尾崖。那时他为了练就神功去修炼禁术,将族中血脉精魄全部吸收,却不想一时不防走火入魔。”
“他死后,族中血脉尽皆枯竭,我魑魅族也无法再传承。存活于世的人,因血脉不够精纯,每每受到反噬。如若不恢复血脉,我族只能灭亡。”
柏沉桓:“所以……”
南宫翼:“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巫族后人。巫族人修炼的灵术有重塑血脉的奇效,柏姑娘的血脉自是贵不可言。我们找齐了所需天材地宝,加上柏姑娘的血练就的丹丸,可助我族恢复血脉传承。”
柏沉桓冷眼看她。
南宫翼声音温柔几分:“到时候柏姑娘可要忍一忍,因为这个药引只能从活人身上提取。”她心情愉悦了几分,笑道:“阿离,看好她。”就转身离去。
穆斐然走近柏沉桓,长指挑起她的下巴。
她只道:“你是南宫离?”
穆斐然不语,他忽而将她抱紧了。
她心中难耐,又挣脱不得。
须臾,他猛然放开她。
南宫离走到桌案前,提起酒壶,酒水入口,觉到口中苦涩,心中更加难耐、又愁苦。
须臾,他带着酒意道:“我忽而想起来一件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不理会他。
他声音愉悦:“今天是苍羽跟姜婵宣大婚的日子。”
她身子一震,喃喃道:“大婚。”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他恼极了,猛然将酒壶、酒杯一起扔到地上摔个粉碎。
阳城一片喜气。
“姜家嫡女姜婵宣同皇帝真是一对壁人。”
“二人青梅竹马,相处八年,终于成婚。”
此时街市上又流传着二人伉俪情深、恩爱无双的话本子,一时艳羡了诸多才子佳人。
姜婵宣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的她,唇色殷红、美眸潋滟,鎏金凤冠戴在头上,美得不可方物。想到某人,顿时就羞红了脸。
她忽而道:“药老。”
药老颔首道:“小姐。”
她眸中带丝狡黠:“将这参汤给太后送过去。”
药老敛眸:“是。”
喜帕盖在头上,她由着宫女搀扶走出屋子。
宫殿外,苍羽一身红色喜服慢慢走来。
姜婵宣透过喜帕,看见苍羽一身红衣,身姿颀长,面容那般清俊。
她的心怦怦直跳。
他步子走得极慢,却一步一步踏在她心上。
待他近,她满心雀跃。
他一时沉吟,待他二人一起步入大殿,行过礼,他们就是夫妻。
他站了良久,她不忍唤道:“苍羽哥哥。”
他惊醒般,转身离去。
她急道:“羽哥哥,羽哥哥。”
他并未回头。
她静静站在原地,似没了知觉,喃喃道:“如果没有柏沉桓……”
一众臣子也是呆愣在原地。
渝衍上前:“大哥。”苍羽并未作答。
殿堂乱做一团,苍羽早已换下一身红衣,骑马出宫,离开了京城。
他恨不得再快一点点。
阿桓,等我。
偌大宫殿里。
南宫翼此时心情甚好,她端起酒杯,笑道:“阿离,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南宫离轻声“嗯”着。
南宫翼看他:“阿离,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如此?”
南宫离忽而冷笑:“阿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南宫翼道:“既然这样,就由你亲自去取她的血。”
南宫离捏杯盏的手不由微微一抖。
她定定看着他。
他笑笑:“也好。”转身离去。
她看他的背影,面容凝结着寒冰般的冷漠。
房中灯火摇曳,南宫离坐在桌前。
依云进来,就看到他趴在桌上,脚下堆了一地空酒瓶。
他斟上一杯酒,倒入口中。
她抓起酒壶,拦住他:“公子莫要再喝了。”
他抬首看她。
她对上他的眸,眉眼弯弯,一脸关切。
他不由伸出手抚摸她的唇,声音轻柔:“你也知道我舍不得下手?”
她心中一动,他将她当成了柏沉桓。
唇上有他指尖的温度,眸光也这般柔和,她一时失了神,又不忍道:“公子。”
他身子一软,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她静静看着他。
平日里他一丝不苟、儒雅风流,这会似是换了个人。
也只有此时,她才能这般看他,她抚上自己的唇,神情落寞。
柏沉桓身上捆着铁链,又不知吃了什么药,全身软弱无力。
她面前摆放着几鼎药炉,由几位老者看守。
南宫翼坐在上首,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南宫离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打开药鼎,自鼎内爬出一只血蜘蛛。
一瞬间,血蜘蛛窜到柏沉桓手臂上吸食她的血水。
血蜘蛛乃极恶之地的毒物,常人被啃咬,毒液渗透到全身,又如千万条虫撕咬,即便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柏沉桓有巫族血脉相护,不会立即死去,却是疼痛难当,她痛苦喊出声。
他转过身去,不去看她。
高台上,南宫翼急忙道:“阿离,继续。”
他眸色沉了沉,打开鼎炉,一只血蜘蛛跳到她肩头,一只血蜘蛛跳到她腿上,贪婪吸食血水。
柏沉桓痛不欲生,泪水如注。
“小离子。”她的声音如同微风中的花瓣,轻轻摇曳。
一股莫名的疼痛涌上心头,他神情恍惚,又不由用手去触碰柏沉桓的脸,柔声道:“阿桓,你不要死,是我错了。”
南宫翼冷哼一声:“废物。”
她身子一跃,将药丸塞进他口中,将他一掌劈开,冷道:“南宫辙,看好他。”
一人迅速按住南宫离双肩,却是徐老。
南宫翼神情倨傲:“为我族献祭,也是功劳一件。”她从衣怀拿出一把刀,刀锋出鞘,刀尖狠刺柏沉桓心口。
柏沉桓合上眸:若是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
却觉心口一痛,血水喷涌出来,她紧皱眉头,脸色苍白。
南宫离被南宫辙按住,浑身无力,挣脱不得,他目眦欲裂:“阿桓——”
南宫翼慵懒道:“竟有些生疏了。”她眸光狠厉,再刺下去。
南宫离心中痛极,脑子也疼痛不已,随着南宫翼的动作,他抱紧了头。
未觉到痛意,柏沉桓睁开眸,
南宫翼手握金刀,身子定在原地,忽而她喷出血水,身子飞了出去。
南宫辙身子一跃,扶住了她:“宫主。”
苍羽着身玄色长袍,脸色阴沉如同暴雨前的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他转过身来,一时间眼里尽是疼惜。
柏沉桓心弦一松,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
他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声音轻柔如同羽毛:“阿桓,别怕。”
他一把砍了她身上的铁锁,小心抱起她,径自向宫殿外走去。
南宫离抱着头,脑袋似炸开了般。
南宫翼冷道:“你们走得了吗?”
苍羽并未回头,只道:“古云畴,一个不留。”就大步离去。
宫殿内一时刀光剑影。
古云畴冷笑:“徐老,凤武帝曾救过你的性命,你却背信弃义帮助敌人。”
南宫辙道:“凤武帝是对我有恩,只柏沉桓乃巫族后人,她身上灵血融成丹药,可恢复魑魅族血脉。事关我族存亡,我不得不如此。”
古云畴冷哼,二人兵戎相见,招招致命。
南宫翼瘫倒在一处,她眸光粹着寒冰,须臾,她将一粒药丸塞进南宫离口中。
南宫离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
南宫翼道:“阿离,魑魅宫能否存活就靠你了,你快去将柏沉桓带回来。”
南宫离眸色一沉;“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南宫翼脸色一变,声音柔和了几分:“我一向爱护你、偏宠你,你怎么这样对阿姐说话?”
他冷笑:“阿姐莫不是忘了?七年前在狼牙山的事。”
她身子一震,一脸不可置信:“阿离在说什么呀?”
他道:“当年族长南宫云璟发现自己走火入魔,清醒之时,让母亲牧流荼带我离开。阿姐发现后,偷偷告诉你的母亲池红嫣。池红嫣一直嫉妒族长偏宠我母亲,她设计杀了我母亲。外公及时赶来救下我,又带着我来到狼崖山,从此隐性埋名过了三年安稳日子。”
南宫离回忆起来,那三年,他同柏沉桓放风筝、玩蛐蛐、抓野兔……
直到某日,南宫翼找上门来,在南宫离面前杀了牧流川,又消了南宫离的记忆,带他回魑魅宫。从此,南宫离一心为恢复魑魅族血脉,自天南海北集齐各种灵药,并去寻找巫族后人。
他冷笑道:“这么多年,我只知道阿姐待我极好,直到今天我才惊醒。”
她定定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你知道江湖人说起魑魅族是多么憎恶,阿姐曾经如蝼蚁般过得生不如死。阿姐立誓要重振魑魅宫,血洗那些所谓的江湖义士。”
他冷笑:“我如何不知你,其实你像极了南宫云璟。”
他回转身,此时宫殿里一地的尸体,他冷道:“住手。”
古云畴和南宫辙同时停下手中动作。
南宫离叹息:“你们走吧。”
古云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南宫辙看着南宫离,他脸上带着悲凉和苦涩。
而南宫翼则瘫倒在一处,俨然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又无可奈何。
南宫辙叹息:若是魑魅族这般消失于世——
姜婵宣:又是她,早该下手的。
柏沉桓:某人的桃花惹人嫌……
苍羽:我错了。
姜婵宣:被嫌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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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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