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觉到不对：“我探到大哥体脉中有两股真气涌动。”
柏沉桓啃着果子：“不错，有了血丸，这两股真气会愈来愈强盛。”
渝衍又惊又怒：“凡人体内又怎能容得两股真气这般作态。”
“一股是精纯的绝壁毒体，一股是凝珠子生木之气。”她啃着果子，“他需要将两股真气炼化了。”
渝衍惊道：“谈何容易。”
她笑了：“你放心，我定不会害他。”她水眸净澈。
如今，也再无其它办法。
他叹息：“柏沉桓，大哥就托付给你了。”
她点点头。
渝衍穿过漆黑走道，动用机关，出了石洞，他原是在湖心小岛上。
徐老忙上前：“见过王爷。”
渝衍点点头，跨至船上，几步走进船舫。
岚柯端来茶盏。
渝衍接过茶盏，想了想，忽道：“岚柯，你且抬起头来。”
岚柯抬起头，眸光清冷。
他漫不经心道;”你去毒蟒窟取锻骨草时，没受伤吧？”
岚柯长睫微颤：“回王爷，没有。”
渝衍看向窗外：“去南苑。”
渝衍这会困意袭来，倒在玉榻上。
须臾，岚柯掀开珠帘走进船舫，将羽被覆在渝衍身上，掀帘离开。
船桨划动，水面激起涟漪。
院子里，堆满紫薇花、芍药、萼绿君……姜婵宣有些出神。
犹记得金黄的树叶漫天飞舞，他身子掩在落叶堆里，脸上、身上染满血迹。面如冠玉，眼如点漆。
她不忍将他丢弃在那里，救了他。只他，始终若即若离。
她捏把鱼饵扔进池中，游鱼成群涌来，半池水也映红了。
药老上前：“小姐，族长命你不日速回。”
姜婵宣夹袖：“再等等。”
药老看她，欲言又止。
林子葱绿，阳光穿过叶子缝隙照进来。
渝衍：“出来吧。”
垆进走出来：“回王爷，卜将军并未离京，他和季大人在月阁密会。”
渝衍冷哼。
待垆进消失在林子里，渝衍唤道：“苏柳。”
“奴才在。”
“传曹瑾书。”
“是。”
曹瑾书着身深色官袍，匆匆赶来。
渝衍轻笑：“水患治理如何？”
“回四王爷，物资已于昨日送至泯泽、晗水等地，泯泽等多个地区皆开始放晴，鸾御史亲自监督，每日为近千名受害百姓定时分发粥食。”
渝衍点点头。
“本王命你召众大臣酋时候于朝堂。”
曹瑾书忙道：“遵命。”
待曹瑾书跨入尚书房，不想身子一个趔趄，宫人忙扶住他。
案牍前，他忽而惊醒般，正了正衣襟，冷道：“来人，备墨。”
朝堂内暗流涌动。
渝衍走上高台，他着黑色金丝蟒袍，气势凌人。
众大臣面面相觑。
他扫过众人，问道：“今日，诸大臣都来了吗？”
一老臣颤巍巍上前：“回王爷，季丞相、卜将军还未到。”
“哦？”渝衍叹息：“既然这样，我们且等等季丞相、卜将军。”
他转身，独留修长背影。
众臣噤若寒蝉。
雨水淅淅沥沥，桃颜忙合上窗。
桌案前，季晴音眼眶还湿润，她捏着笔，不住在纸上书写。
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又何必呢，桃颜心中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
汤池热气氤氲，苍羽觉痛意袭来，他强稳住脉息。
柏沉桓懒洋洋躺在椅上，吃颗青枣。
半晌，苍羽已然昏厥。
柏沉桓走到池边，抚过苍羽惨白脸庞，他眼眸微微颤动。
她凝聚心神，手指在空中结印。
苍羽觉到这疼痛在一点点减弱。
他又坐起身，凝聚心神，重新调理脉息。
季常渊、卜奕海二人迈入殿内。
季常渊连连致歉：“诸位大人，我二人来迟了，多有担待。”
诸臣垂首不语。
季常渊和卜奕海哈哈大笑，这才看向朝堂之人，二人俯首道：“见过王爷。”
渝衍转过身来：“季常渊、卜奕海，你们可知罪？”
季常渊疑惑道：“敢问王爷，我们犯了何罪？”
渝衍：“无视朝堂，违背旨意。”
季常渊疑道：“老夫纵是犯了错，也由不得王爷定夺，只今日为何不见羽皇。”
卜奕海笑道：“季丞相怕是忘了，这羽皇本就是个病秧子。”
渝衍眸中寒光似箭，直射向卜奕海。
卜奕海似未察觉，叹息道：“让他主持朝堂，炎梁焉能长久？季丞相此时不居此位，这不让城内城外的将士寒心？”
群臣哗然。
季常渊眼里尽是得意。
渝衍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
季常渊：“偌大的朝堂交给一个病秧子，这让百官如何服气，老夫不才，就替他接管了这朝堂。”
渝衍嘲讽：“真是不知死活。”
季常渊：“诸位不知吧，羽皇中毒之深，所剩时日不多了。”
渝衍怒极反笑：“那你们今日当如何？”
真动起手来，季常渊有所迟疑。
卜奕海嘲讽道：“朝堂九成兵力握在我手，这小儿又有何惧。”他大喊：“来人。”
一群将士迅速冲进来，将朝堂围个水泄不通。
侍卫忙上前，将渝衍护在里面。
季常渊冷道：“如今，朝堂内外全部由老夫管制，渝衍小儿，你还是乖乖下来，老夫且考虑留你个全尸。”
卜奕海不忍哈哈大笑。
渝衍挑眉：“哦？”
卜奕海嗤笑：“无知小儿，这会子还敢这般作态。”
他眼睛圆睁：“给我拿下，重赏。”
几十个将士蜂拥而上。
渝衍长眸扫过去：“都是我炎梁的好将士。”
季常渊叹息：“只是今日，未能擒住苍羽小儿。”
渝衍冷喝：“大胆。”
季常渊笑得畅快：“咱们羽皇，怕已见了阎王。”
渝衍眼底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恐怕要令二位失望了。”
季常渊、卜奕海脸色倏然一变。
大踏步而来，象征权力的王冠压在他高高耸立的头颅上，让人不由自主臣服。
渝衍一喜，与众臣跪拜。
苍羽的眼神犀利而深邃，季常渊二人脸色骤变。
苍羽径自走上高台，坐上龙椅。
他笑了：“季丞相可记得十年前嵠尾崖大战。”
季常渊脸色一僵：“当年魑魅族南宫云璟练功走火入魔，惹得生灵涂炭。先皇凤武帝、药族姜玉缘、段族段楠祯等侠士联手才将他扼杀。”
他忍不住一声叹息：“当时折损了数位杰能侠士，连同巫山秋梨葵夫妇双双离世，巫族就此从人间蒸发。当时先皇遭受南宫云璟毒手，在第三年驾鹤西去。”
却见苍羽拿起个玉匣子，取出一叠纸张抛开来。
泛黄的纸张胡乱铺陈在台阶上揭开陈年不为人知的秘密。
季常渊捡起一张纸，眸光触及纸面，身子一震。
他猛然惊醒般，怒骂：“渝衍小儿太过狡诈，你接近晴音，原来是为这……”
渝衍冷哼。
苍羽冷道：“德祯一年春，季丞相和令妹季霖禾勾结，合谋加害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季常渊怒意尤胜：“那又怎样，可恨你也是心狠手辣，竟将太后活活烧死在殿内。“
他嘲讽道：“老夫却也未料到，当时你才四岁，竟阴差阳错的，自己中了这绝壁。”
渝衍眸光摄人：“所以，季丞相是想给本王下毒，或着让母妃一尸两命？”
季常渊不语。
苍羽嘲讽道：“德祯六年，先皇和众侠士商议歼灭南宫云璟，你为一己之私，将众人密谋私信告知南宫云璟。”
季常渊冷哼。
苍羽：“德祯九年，先帝逝世，季丞相替本皇打理朝政，也是竭尽心力。”
季常渊倨傲：“不敢当？”
苍羽：“季丞相因才华出众，得太祖淏成帝赏识。随后又得凤武帝器重，一路平步青云。”
季常渊忽而哈哈大笑：“只可惜羽皇身中顽疾，时日不多。”
卜奕海嘲讽：“多年来，羽皇寻医无数，也毫无办法，季丞相怎能去戳他痛处？”
季常渊得意洋洋：“现在就请羽皇自行下台，老夫允诺会留你全尸，也会将你们皇室血脉合葬在一处。”
苍羽眸中皆是怜悯。
季常渊不耐道：“卜将军，”
卜奕海挥手间几百名将士迅速将箭搭在上箭弦，瞄准苍羽二人。
苍羽赞道：“季丞相白翎军果然不凡，这百支箭箭身通体漆黑，连同城内外五十万大军的所持兵器，都用魑魅族南琨山上好铁矿锻造。”
卜奕海只冷喝：“放箭。”
瞬间，短兵相接，厮杀声直冲出金銮殿。
卜奕海、季常渊愣怔。
渝衍冷哼一声，利剑出鞘，卜奕海前胸已被长剑贯穿，血流如注，他痛叫一声。
渝衍抽出长剑，卜奕海身子滚落到季常渊身边，昏死过去，季常渊脸色铁青。
大殿上，横尸遍地，殿堂外厮杀声震耳欲聋，殿内众臣聚在一处，噤若寒蝉。
片刻，殿外彻底安静下来。
一将士走进来，跪下身来：“回皇上，一个不留。”
苍羽冷笑：“甚好。”
季常渊喃喃道：“不可能。”
苍羽讥讽道：“季大人是想说，你调走炎梁九成兵力，又怎会败？”
季常渊颇为不甘，又忍不住嘲讽：“奈何你终究活不长久。”
苍羽轻笑：“难为季丞相这么牵挂本皇。”
季常渊笑道很猖狂。
“古云畴，将季常渊、卜奕海即刻送往毒蟒窟。”
这毒蟒窟深七八十丈，窟底毒蟒有上百种，加上巨型毒蜘蛛、血蝎、红眼蜈蚣等凶兽。
季常渊面色惨白，心如死灰。成王败寇，已成定局。
时光荏苒，这一切终将被淘洗干净。
季常渊：这病秧子瞒得我好苦。
卜奕海：小儿太狡猾，没防住。
苍羽：毒蟒窟是个好地方。
季常渊：太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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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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