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蟾从小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在西域的青溪涧时,虽同水里的其他鱼一起嬉戏玩耍,但天生灵异,生来就能通晓人语,还认得许多事物,再加上明显比其它鱼类生长缓慢,所以很早就体会到了孤独的滋味。
尤其是后来青溪涧所在地连年大旱,不但降水愈加稀少,地下水脉泉眼也逐年干涸,青蟾这才询问一直教导他修行的黄伯伯,练就本领去跃龙门。
回顾先前三十载的光阴,有二十多年都在刻苦修炼,所以青蟾早就习惯了孤单和寂寞。但现在突然有人给倒茶水,递点心,甚至擦拭嘴角,还用那般温柔的目光注视自己,更别提这人还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华琚上仙。
青蟾之前对于给青溪涧降雨毫不动摇,从来不觉得搭上性命拯救家乡万千水族有什么可惜,但此刻,突然就不想死了。
“阿蟾,你怎么了?”华琚正一手端着樱桃毕罗,另一首拿着汤匙搅拌蜂蜜,可观察到对方的神色后,突然动作一僵:“可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青蟾怔怔回答:“华琚,我想长生不老。”
“阿蟾,你已经是神仙了。”华琚笑道:“方才我就注意到了,你现在是地仙境巅峰,最好尽快闭关修行、冲击天仙境界。”
青蟾摇了摇头,“不行,冲击天仙境界太耗时间,我听闻有人入定后几十年才成功,现在修造龙门工期太紧,我不能分心。”
“阿蟾放心,修造龙门的关键在于排列阵法,有些阵修就是在布置阵法中提升境界的。我早年恰好学过一些阵修法门,今日便将阵修的破境之法告诉你。”华琚说道,显然是对于青蟾的处境早有预见。
随后,华琚开始向青蟾传授相关修炼之术。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得专注,大半天过去,青蟾竟然已经大致掌握了修炼方法。
“你以后排阵时,按照这种方法,不但事半功倍,还能提升灵力、提高境界。”华琚最后叮嘱道。
“好,我记住了!”青蟾郑重地点点头,随后又坚定说道:“华琚,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阿蟾,我相信你。”华琚认真说道,“不过如你所见,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天庭也清楚此事的复杂,早已派神将调查此事,你千万莫要以身犯险。”
谁知青蟾并未点头应允,反而笑了笑,“华琚,我知道自己法力低微,出身微末,但如果给家乡私自降雨一定会被问斩,我不想离世之前留有遗憾。”
言外之意,就是华琚被冤枉,是青蟾的遗憾。华琚叹息一声,“我的事不急,你先以修造龙门和修行为重罢。”
青蟾点点头,开始低头吃樱桃毕罗,不再说话。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许久,华琚才打破这片寂静问道:“你方才说这是从洛阳城买的,你哪里来得钱?”
“我去城隍那里拿功德换的。”青蟾答道。
“你的功德本就有大用处,不必再为我无端消耗。”华琚说着,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青蟾,“这里面有些金子,你去人间买东西可以用它。”
青蟾并不知道黄金的贵重,一手接过来塞进乾坤袋,道了声谢。
两人又吃着点心、喝茶,闲聊了许久。有时候是八门阵的诸般变幻,有时候是青蟾从青溪涧前往龙门时的一路见闻。直到天色渐晚,青蟾才说要告辞离去。
“阿蟾,这河中有荧光鱼,每日黎明时分会路过宫殿,你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如留宿一晚,明早观赏荧光鱼群?”华琚看青蟾依旧有几分疲惫的神色,怕他回伊河后又忍不住开始劳作,建议说道。
“好,那我就跟华琚睡一起了。”青蟾笑道,并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歧义。
华琚听闻此言,心跳停了一拍,随后立即明白青蟾并不明白这话说得暧昧,只是淡淡笑了笑,指着床榻请青蟾去睡,自己却长长叹了口气。
“华琚,你叹气做什么?”青蟾快速脱去靴子,在床榻内侧和衣躺下问道。
华琚拿出一卷书,坐在榻前说道:“阿蟾,你早点长大就好了。”
“华琚放心,我会用功修炼,尽快突破境界的。”青蟾保证道,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因为太困太累,又有华琚在身旁,青蟾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后青蟾才苏醒,然后立马跟华琚告辞,并说下次再来看荧光鱼群。
就这样,青蟾平日用功列阵,每到戊日便来向华琚请教问题,三个月后,竟然将八门阵修造好了。
青蟾自己也在最后阵成的那一刻,感觉到体内灵力蓬勃浩渺,在丹田处汇聚成一股,随后贯通上、中、下三处丹田,刹那间灵台愈加清明,神识前所未有的灵敏。自周身散发的气浪排山倒海般流向四周,气势强大却没有丝毫破坏力,青蟾意识到,自己终于突破到天仙境界了。
不久前,东华帝君给的九转金丹也刚好服用完。
与此同时,还有个好消息,敖燕、敖霜、敖桓、楚星河都回来了!
原来三个月过去,先前遭受袭击昏迷不醒的一百多条龙终于醒了。敖霜等人见同自己一起去应聘龙门修造的亲友清醒后,才放心回伊阙继续干活。
不过遗憾的是,这些龙全部丧失了当日遭受袭击的记忆,大部分龙只记得运输晶石或矿石途中,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随后就感到头痛欲裂,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什么样的声音,怎么这般厉害?”青蟾听敖桓说完,不禁蹙眉问到。
“好像是像鸟叫的声音。”敖桓说道。
“不对,我表妹说是像婴儿哭。”敖燕打断说道。
“你们说的都不对,你们都是听别人说的,从我亲身经历来说,是像鲸鱼的叫声,我可是亲自听到的。”敖煜说道。
“咦~,你怎么在这里?”敖霜突然发觉不对劲。
“堂叔说伊阙龙门修造可以配置五个助手,现在青蟾是主持人,有你们四个人不够,按照惯例,我当时考了第六名,现在可以前进一位过来啦。”敖煜骄傲地说道。
青蟾明白,这是敖丙有意给自己添一份助力,暗自感慨院长真是个好先生。
敖霜疑惑:“你当真不会坏事?”
“姑姑,你不要小瞧人嘛,我打小就聪明,怎么会坏事呢。”敖煜拉着敖霜的袖子撒娇说道。
敖霜眉头一皱,瞬间后移一步,满眼都是嫌弃。
“没想到不同的人,听到的声音会不一样,这究竟是不同的动物精怪袭击,还是一个会模拟各种声音的妖魔所为?”青蟾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应当是模拟的声音。”楚星河说道,“阿姊给我讲过,蛊雕、九尾狐、酸与和狰,这些怪兽的鸣叫声,都会令人产生幻觉。”
“九尾狐还好说,另外三个是什么东西?怎么没见过?”敖霜问道。
“因为这都是洪荒时期的怪兽,我们自然看不到。”楚星河解释说。
“可洪荒时期的怪兽都去了哪里?”青蟾好奇问道。
“听说当初在人间作祟的怪兽有的被大羿杀死了,有的被众神降服或镇压了,后来大多都被各位上古神祇带到了大荒境。”楚星河继续解释,“不过听闻,似乎魔界也有这些怪兽。”
“原来如此。”敖桓感慨道:“怪不得不让神仙随意出入魔界,原来也是怕这些怪兽会随着来到仙界或人间。”
“有道理,这些怪兽太过危险,若是跑到人间,凡人哪里抵挡得住?”敖煜附和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青蟾却立马警醒起来,他去过魔界,知道其中惊险万分,若魔界当真还有这些怪兽,那当日与华琚斗法的妖魔嫌疑更大了。
无论如何,五人能回来,运输晶石的龙苏醒,都是好消息。因为青蟾上个月雇佣潜渊学院的龙运输晶石,已经花了一百万功德中的八十万,换言之,现在经费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若是这些龙还不醒来,青蟾恐怕真的要自己上手运输矿石和晶石了。
所以青蟾上次去看华琚时,特意请教过天仙境法术“移山填海”,听说这门法术掌握之后,就可以背着一整座山从昆仑山飞到东海之滨。
因此,青蟾这几日愈加用功苦修。
皇天不负有心人,青蟾终于冲击到天仙境界,没想到好消息接二连三,不仅敖霜等人回来了,竟然上百条龙也苏醒了。
“我还听闻,蛊雕不仅可以乱人心志,造成幻觉,还能让人沉睡昏迷呢。”敖煜突然说道。
“咦,你怎么突然这么博学,这可不像你。”敖霜诧异说道。
“姑姑,你又来!”敖煜显得不太开心,又立即变了一副面孔,神秘兮兮说道:“我家里有个鸟蛋,据说就是蛊雕的,所以我特意查过许多资料。”
“别吹牛了。”敖燕不以为然说道,“蛊雕早已在人间和天界绝迹,你哪里弄到的鸟蛋?”
“燕姑姑,你别忘了我爹是谁了么?”敖煜提醒。
其余人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青蟾不解问道:“敖煜的父亲是什么人?”
敖桓解释说:“炎叔叔与煜弟弟性格截然相反,是个很喜欢看书、做学问并且喜欢安静的人,尤其喜欢琢磨各种珍奇生灵。他还曾因为想看鲛人,被抓到过归墟,这鸟蛋估计就是炎叔叔通过什么途径弄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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