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帐内的灯火还未熄,项羽抚摸着方才吕雉为他包扎伤口时打的白色蝴蝶结,思绪万千。她是知晓自己是帝星后才来投靠他,还是知晓前就来投奔他?倘若是知晓后来投奔他,那她的目的就是登上皇后之位,而并非中意于他。她是嫌刘邦太老?还是觉得他比刘邦更有登上帝位的资本。
如此一想,心中便郁结难解,好似有万千巨石压在胸口,沉闷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想他虽说不是阅女无数,却也见过诸多楚国美女,唯独是她吕雉让他如今日这般思绪不宁。
不行,他要找她问个清楚。
项羽猛地起身,他大步穿过营帐,战袍在夜风中翻飞。
吕雉的营帐还亮着灯,一道清瘦的身影正俯案查阅竹简。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烛光在那双沉静的眼中跳动。
“将军何事?”她放下竹简,目光掠过他渗血的伤口。
项羽在她案前站定,阴影将娇小的她完全笼罩:“你早知我是帝星?”
吕雉执起茶壶,斟茶的动作稳如平素:“是。”
“何时知晓?”
“今日庆功宴上我已说过,在将军攻下堂邑时。”茶汤注入陶杯,水声潺潺。
项羽一把按住她递茶的手:“所以你不是为后位而来?”他声音发紧,几乎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吕雉没有抽手,反而抬眼直视他。
“将军不信我?”
“我若只为后位,此刻该在汉中,可我今日却这里。我选你,不是因你是帝星,而是,你值得,值得我付出所有。”她看向他的目光澄澈,未有丝毫躲闪。
项羽一把将她揽至怀中,目光沉静道:“我要谢你。”
吕雉抬眸:“因何谢我?”
“谢你未嫁给刘邦。”
吕雉闻言目光微动,眸中光波流转,如今夜之星辰般耀眼。
项羽不禁俯身吻上她的双唇,这次的吻热烈而霸道,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霸道地索取她身上的温存,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
她是那么神秘,那么聪慧,那么理智,她的一切都让他着迷,他原本是想同她成亲之日再要她。但此刻,他想完全占有她,占有她的全部。
项羽将她拦腰抱起,走至床榻边,吕雉在他眼中看到了疯狂的**,她心中一颤,这个人人都敬仰的英雄,今夜真的要完全属于她吗?她真的可以占据虞姬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吗?
营帐内,红烛晃动,床榻之上,她的衣衫被一一剥落,她能感受到霸王结实的腹肌紧贴她的肌肤,一具拥有全天下最有力的男人的身躯,今夜将要被她占有,这是所有女人都想要的狂欢。
正在此时,龙且突然闯入帐中,“禀报......少将军......”
龙且呆立在原地,他正要禀报军情,却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正进退两难之际。
项羽从床榻之上爬起,他拉过旁边的被衾,盖在了吕雉身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中衣,将落在胸前的长发扬起,转头看向龙且,目中好似喷火:“说!何事?”
龙且赶紧垂下眼眸,避过项羽那双想刀人的目光,抱拳道:“禀少将军,敌军来袭。”
项羽边穿甲胄边说:“你速去整军,我片刻就来。”
龙且垂眸退出帐外,方才他去项羽营中找他,却未见其人,便来至吕雉营中,却未想到他们已经......
龙且又想起项羽那双刀人的目光,心头仍狂跳不止,一阵寒风吹过,才觉后背已渗出冷汗,他今夜惊扰了将军的好事,他会如何处置他?
或许......可以主动请缨去最危险的先锋营?至少比被将军亲自“操练”来得痛快。龙且已经开始盘算哪副铠甲比较耐砍。
他突然羡慕起那些永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战死的普通士兵。
项羽解决了几个小喽啰之后已累得倒在床榻之上,沉入了梦乡。
此时暮色深沉,已是深夜,吕雉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项羽也未再来,方才被打断的房事,让她浮想连篇。
项羽那有力的胸膛,紧实的腹肌仍在眼前挥之不去,她突感口渴难耐,便穿上中衣,下榻走至案桌边,拿起案桌上的茶壶斟了一盏茶水,连连喝了一壶,再斟时,壶中已空空如也,她扯起嘴角浅笑,难道她早就眼馋过项羽的身子?是在上一世吗?
上一世,她被困楚营为质时,项羽并未为难于她,而是让楚军将士好生待她,反倒是刘邦......
她今生前世都记得那一日,也是她最为屈辱的一日,甚至在沛县牢中被曹德□□之时,她也未有那一日来得屈辱。
那是龙且损失了楚军二十万精锐之后,鸿沟协议之前。
那日,凛冽的寒风卷过鸿沟西岸,吹动着吕雉散乱的鬓发。她和刘太公被反绑双手,推搡到阵前,粗糙的绳索磨破了手腕,冰冷的甲胄硌得她生疼。身边能听见滚烫的沸水在铁锅中“汩汩”煮沸的声音。
她第一次感到胆寒和害怕,即便被曹德困在沛县牢中之时,她也未如此惧怕死亡,她难以想象在这口铁锅中的自己被烹而亡的惨状,即便是死,她也不想死得如此凄惨,她将目光投向对岸,汉军赤色旗帜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丈夫刘邦身上,希望他能念在她为他生了一对儿女的份上,答应项羽今日所求。
项羽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她身侧炸响:“刘邦!若不退兵,我便将你父与妻烹杀!”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锁在对岸。她会听到什么?是焦急的劝阻?是无奈的妥协?哪怕只是一丝伪装的痛惜,她或许都能从中汲取一丝微薄的暖意,证明这多年的患难与共并非全然虚妄。
然而,她听到的,是刘邦那带着近乎无赖的、标志性的笑声,以及那句清晰传来,瞬间冻结了她周身血液的话语:
“项羽,我与你皆北面受命于怀王,约为兄弟,家父即你父,你欲烹之,何不分我一杯羹?”
紧接着,便是那句将她打入无底深渊的,更加轻蔑的话语:
“至于糟糠之妻,要杀便杀。”
吕雉的耳朵“嗡”的一声,世界仿佛瞬间失声。岸边的风声,楚军的鼓噪,项王的怒斥,全都模糊远去,只有这四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穿刺着她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糟糠之妻……”
是啊,她是他的糟糠之妻。在他还是泗水亭长,一文不名时,是她吕雉嫁入刘家。她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在他落草芒砀山时,她为他担惊受怕,送衣送食。她被秦吏抓入大狱,受尽屈辱,她被他牵连,颠沛流离。楚汉相争,她独守空闺,奉养翁姑,何曾有过半句怨言?这一切,换来的,便是这轻飘飘的“要杀便杀”?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从心底最深处弥漫开来,迅速冻结了四肢百骸。她甚至感觉不到绳索的束缚,感觉不到寒风的刺骨。原来,在权力和江山面前,她与公公的性命,与路边的草芥并无不同,甚至是可以被他拿来戏谑调侃的工具。
她曾以为,即便没有浓情蜜意,总该有些许夫妻情分,有些许共同患难的道义。而此刻,这最后一点幻想都被刘邦亲手撕得粉碎,连带着她过去所有的付出与坚守,都成了一个荒谬可笑的笑话。
她没有哭喊。只是微微垂下眼睑,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在那低垂的眼帘之后。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痛,早已超过了□□。
原来……这就是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她心底最后那一丝柔软最终变成了坚冰,她不再将希望寄托于这个男人身上,今日她若能活着回去,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她日后的靠山只有她自己。这是属于一个妻子的悲伤或绝望,是一种近乎淬炼后的清醒与决绝。
项羽似乎被刘邦的无赖彻底激怒,厉声呵斥着什么,命令士兵将他们押下去。吕雉顺从地转身,步履甚至比来时更稳。在走下高台的那一刻,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对岸那道模糊的身影。
那一刻,她眼中所有的软弱、依赖和期盼都已死去。
“刘邦,今日你视我如蔽履,他日……”
自那日之后,那个温柔的、顺从的、贤良的吕雉已被杀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坚硬如铁、冷酷如冰的女子,是一个背负千古骂名的毒妇。
那夜的寒风格外刺骨,好似刀子刮过,却冷不过她的心,她原以为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在沸腾的铁锅中以最悲惨的样貌死去。
后来,她被押至楚军项羽的军帐,项羽命侍女端来一盆热水,然后看向她,她迎向他的目光,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却发现他看向她的目光不再锋利,而是多了一丝悲悯?亦或是同情?
“洗洗吧?”
吕雉不解地看向他。
“我项羽虽刀下亡魂无数,却也顶天立地,从不杀女子,更何况是......”他将目光凑得更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如此凄惨的女子!”
“你走吧,今日我便放了你和刘太公。”
项羽言罢起身离去。
那一刻,她看到他的背影不再挺拔,而是多了一丝苍凉,也许他已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但是败也要败得有霸王的血性。
“鸿沟协议”签订之后,项羽与刘邦划沟而治,中分天下。
翌日,她踏上归途。黄土漫卷,回家的路在脚下延伸,她的心中却再无丝毫波澜。
临到隘口,她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向那座囚禁她两年的楚营。风沙迷眼处,最高的山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孑然而立,玄色战袍在狂风中翻飞。
那一刻,他挺拔、伟岸的身姿仿佛要刺破苍穹。也是在那一刻,她内心冷硬如霜的坚冰居然化了一块,她心底深处仅残的一处温存,竟来自于敌军的西楚霸王。
就在她被项羽放回之后,刘邦却背信弃义,毅然撕毁盟约,认为这是消灭项羽的绝佳时机,亲率汉军越过鸿沟,追击东归的楚军。
项羽许是未意识到刘邦竟会如此卑劣,楚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溃败至垓下,于乌江自刎。
前世离别仓促,连一句感谢都未曾说出口。
这一世,她要用往后余生来偿还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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