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最后落在了B小羊绝望与茫然表情上。
就在这时，庄游心的通讯器突然再度响起，是郎僖。
通讯画面刚映出他的脸，郎僖还没来得及开口，手里的通讯器就被祁枕戈一把夺了过去。
祁枕戈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火急火燎道：“84街区已经挤爆了，根本装不下更多人！剩下的民众都送到东巷了，你见到了吗？”
不等庄游心点头答复，祁枕戈的声音又紧接着传来：“东巷那边有几个军校生在待命，你们先对接一下，看怎么进避难所。你这边目前没什么问题吧？”
被这连番追问惹得也开始急躁起来，庄游心还没细想，话就先脱口而出：“……没有？”
“有”字的尾音还没消散，通讯便被那边匆匆挂断。
收起通讯器，祁枕戈转头看向郎僖，眉头紧锁：“东巷的地下避难所，要是容量不够怎么办？”
“够是一定够的。”郎僖道。
“你怎么能确定？”祁枕戈追问。
郎僖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他眉头拧成一团，眼神锐利，嘴唇也绷得紧紧的，心底总萦绕着一股莫名的不安感——虽说所有事情处理下算不上轻而易举，可也顺利得太过反常。
像是一场早被编排好的戏，所有事都高高拿起却轻轻放下，每一步都留着恰好的余地，每个问题都刚好有一个对应的解法。
他们仿佛不是在应对突发状况，只是在机械地执行早已写好的程序指令。
夜色渐浓，二人踏着月亮飞步前行，身侧的房屋与树影飞速倒退，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在余光中掠过，看不清楚。
——
另一边，庄游心收起通讯器，刚转头看向问如来，就听见对方用一种搞怪的语气说道：“别盯着我看啊，开‘城’门迎客这种事，还得看你。”
有病。庄游心听得一头黑线，忍不住“啧”了一声，把到了嘴边的吐槽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问如来对那个高挑的女孩正经道：“美牙睡了，你过去陪她。”说完，他伸手推着庄游心的肩膀：“走走走，去看看。”
两人并肩继续往前走，刚绕出回廊，眼前出现了两条岔开的甬道。正在这时，一条甬道里突然窜出几个人，径直挡在了他们面前。
——五个红月族人，手里拖着四个人，正用力按着那四人的头。
五个红月族人目光不善地盯着庄游心。庄游心心里一紧，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不用看脸，问如来也知道那四个被拖行的人不是红月族，却故意装傻道：“这四位是谁？”
为首的红月族人身材瘦瘦高高的，他冷笑一声：“小首领，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话音刚落，他便对着身后的族人吩咐道：“把他们的头抬起来，让小首领好好看看！”
“不用抬，我不认识他们。”问如来双臂抱在胸前，语气懒洋洋的，“他们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瘦高高音量拔高，伸手指了指问如来身后的庄游心，“这几个人和他一样，都是从‘老鼠洞’那边偷偷潜进来的！他们爬下来的时候大摇大摆，见到我们也半点不害怕！要不是我及时抓住他们，谁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干出什么事来？我想请问小首领，你打算怎么负责？”
问如来脸上依旧坦然，“咱们说实话，做实事，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的套词一句接一句，“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再说了，他们从‘老鼠洞’爬下来，那应该找负责人啊，今天那里的巡察队长是谁，怎么能放外人进来呢？”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盯着瘦高高道：“今天‘老鼠洞’的巡察队长，是谁呢？”
瘦高高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遇上无赖，说又说不通，打又打不过，那表情精彩纷呈：“……是我。”
“那不就得了！”问如来立刻抬手轻拍了两下手掌，语气恍然大悟，“不就得了，我说是为什么，原来是为了先下手为强，推卸责任，贼喊捉贼，幸好我机智，不然就被你绕进去了。”
问如来表演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庄游心心里吐槽道，装模作样。
“……不是你说今天开派对，让大家放松一回的麽？！”瘦高高急得大声反驳，声音里满是委屈。
“嘘。”问如来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前，“小声点。好歹你也是个巡察队长，这么沉不住气，将来怎么当咱们红月族的族长？”
听到“族长”两个字，瘦高高的脖子瞬间红到了耳根，惊喜跳上眉梢，态度也变得讨好，说话颠三倒四、结结巴巴：“……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是说我……难道……就、下个族长是我？是、是这个意思吗？”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
问如来抱着胳膊，抿着嘴笑得高深莫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不是，我随口一说，你随心听听就好。”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瘦高高整个人瞬间红温了，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嘟囔些什么。就在这时，庄游心突然听到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爬动声，他仰头一看，只见天花板的缝隙里已经挤满了长足虫。
密密麻麻的虫子看得庄游心皮肤发麻，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他咧嘴，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问如来，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问如来朝着庄游心挤弄了一下左眼，用唇语说道，“死不了，随便搞。”
“……”
“难道我还会这么说麽？”问如来峰回路转，“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有做族长的潜质。”他给了瘦高高一个坚定、认可的眼神。
瘦高高狐疑问道：“…真、真的麽？”
问如来往前迈了一步，拍了拍瘦高高的肩膀。
他比瘦高高出半头，微微低下头，目光认真地注视着对方那错乱横生的眉毛，语气里带着几分族长般的威严，“只要你做得好，下个族长就一定是你，非你莫属。”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信，但你这么想，你用蛊的本事一般，在族里没什么威望，爸妈也只是普通蛊师，家世背景根本帮不上忙……”问如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列举出了十几个瘦高高的短板，最后循循善诱道，“你说，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问如来道，“再说了，我比你厉害这么多，你平时老爱跟我对着干，我要是真想对付你，勾勾手指的事儿，犯得着骗你麽？”
瘦高高被问如来这么一捋，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等他细想，又听见问如来说道：“你先把这四个人带到大厅等着，我马上就过去。听我的话，这会是你通往族长之路的第一步，第一步基石！”
瘦高高晃了晃脑袋，目光里透着几分清澈的愚蠢。
他转头对身后四个族人命令道：“把他们扛起来，跟我走！”临行前，又盯着庄游心看了一眼。
庄游心有点好奇，为什么非要扛着走？弯腰一看，才发现那四个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看样子已经晕过去很久了。
“我说这么安静。”他小声道。
“他们中了采采蛊。”问如来在一旁解释道，“这种蛊会从人的嘴里钻进肚子里，能让人昏睡不醒，不过时效不长，只能管半个小时。”
等那几个红月族人走远，庄游心认真评价道：“我发现，你还真挺会扯淡的。”
“我可是正经人，现学现卖罢了。”问如来道。
“跟谁学？”庄游心追问。
“小明啊。”问如来道，“再说了，瘦高高那家伙从小就傻愣愣的，忽悠他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说着，问如来走向另一条甬道。庄游心即刻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干嘛？”问如来回头看他，“跟着他们去大厅啊。”
庄游心愣了一下：“为什么不一起去？”
“是你早救人，又不是我。”问如来道，“上面的人还等着你呢，我顶多算个辅助，又不是要跑。”
“我去虫室拿东西，外人不能靠近那儿。”问如来道。
庄游心皱着眉：“你可别骗我。”经过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胡说八道、忽悠糊弄，问如来在他心里的正经程度已经大打折扣。
问如来摇头摆手，叹了口气：“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咱们之间多点信任不好吗？”说完，便走进了甬道。
庄游心半信半疑，但还是走进了另一条甬道。
跟着那几个红月族，九曲十八弯后，终于抵达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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