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解蛊的法子找到了！小明！我找到了！”
手机那头，庄游心兴奋的声音把明由修失控地边缘拽了回来。
明由修耳旁的潮水骤然退去，空气重新开始浮动，四周的声音突然清晰了起来。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明由修才看清自己的手，此刻正死死扼住蛊人的喉咙，将他们两个人狠狠抵在墙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蛊人疯狂挣扎，在他右手臂上抓出数条血道子，但明由修的手一直纹丝不动，以至现在蛊人嘴里只剩“嗤嗤”的漏气声，眼球因窒息凸胀。
丑陋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就这样被杀死，但又无力反抗的绝望。
明由修蓦地松开手。
瞬间，蛊人像两只被剪掉牵引线的提线木偶，直直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明由修踉跄着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衣服黏在皮肤上，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的颤抖着。
恐慌感瞬间蔓延到全身，明由修看着蛊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墙角，只剩胸口在微微翕动。
明由修快步冲上前，蛊人的脸上一片泥泞，口水掺杂着从眼睛里流出来的黄色脓液，还散发着浓烈的腐臭气息，但明由修已经意识不到这些小事了。
他用力拍打着蛊人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后怕，“别死…千万、别死……”
或许是白久见和宗礼潜意识里的求生欲，又或许是明由修输送给他们的真气起的作用，蛊人终于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明由修重新捡起地上的绳子，再度把蛊人捆了起来，然后拾起丢在一旁的手机。
通话还在进行中。
庄游心和问如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二人为解蛊的事产生了分歧，所有并没有察觉到明由修这里的异样。
庄游心不解：“解蛊的方法在这里写的清清楚楚，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你刚才干嘛说没有？”
问如来却不以为意：“因为没必要救。‘千年蛊’寄生的活蛊人，多难得啊，如果蛊虫钻出来，再附身第二个第三个，研究效果也没第一寄生主那么好，你懂不懂第一手资料的含金量？”
问如来接着道：“再说了，你先看清楚解蛊的法子再说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庄游心皱着眉，很不认同问如来的想法，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死。”问如来坐在椅子上，对这句评价毫无波澜，因为他知道这句话马上会变成回旋镖，扎回庄游心身上。
果然，当看清了解蛊的法子时，庄游心的神情瞬间凝重下来，眉头打结，不由自主地看向问如来，“只能……把蛊虫从他们身上引出来？”
问如来指尖敲着桌子：“没错。”
“引到哪儿？活人身上，还是引到死器皿里？”庄游心忙道，“你们培育蛊虫，不都是养在那种器皿、蛊罐里麽？总不可能养在人身上。不能引到容器里，然后关起来麽？”
闻言，问如来无奈地摇摇头：“你以为蛊罐是什么？商场里随便就能买到的瓶瓶罐罐，拿来就能用？每种蛊罐都是照着蛊虫的习性、毒性特制的。而且……”
问如来抬起手，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一行字：“这里写的很清楚，‘千年蛊’的器皿即是活人。如果只要在寄生体死前，找到新器皿，把蛊虫引进去，原寄生体就能活。当然，‘千年蛊’苏醒前，应该也是装在为他们特制的蛊罐里，但那种蛊罐，我这儿没有。”
问如来继续说道，“看这两人的蛊化程度，这千年蛊少说沉睡了一千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一旦引出来，只会一刻不停、就近寻找新的宿主。换句话说，谁在它们旁边，它们就会寄生谁。”
庄游心咽了口口水，他听懂了问如来的意思，“千年蛊”必须寄生在活人身上，想救这两个人，唯一的办法便是再找两个人替代他们。
庄游心自己没那么伟大，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况且这种事，没有任何人会自告奋勇，庄游心一时噤声不语。
“怎么样，”问如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翘着二郎腿道，“刚刚不是还说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你还打算救他们麽？”
“……引到我身上呢？”通讯器突然响起，明由修的声音插了进来。
此话一出，整个世界瞬间凝滞了几秒，庄游心也定在原地，问如来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拿起通讯录，“你说什么？”
“我说，引到我身上。”明由修平淡地复述了一遍。
问如来和庄游心对视一眼，因为是下意识的反应，所以不掺杂任何伪装。
两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欣赏与崇拜，而是写满了“他在说什么”“他没事吧”的疑惑不解和震惊。
明由修的话过于荒唐，问如来一时理解不了。
几秒钟后，问如来无语地笑出声：“大哥，成为‘千年蛊虫’的器皿，任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被吃了骨血，如果找不到下一个器皿接手，照样得死，你脑子没事儿吧？你想什么呢？神经病吧你？”
问如来指着通讯器，显然是对明由修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语气中满是匪夷所思，同庄游心道：“他竟然是这种人麽？”
庄游心摇了摇头，他也猜不透明由修到底想干什么。
明由修兀又传了过来：“其实，还有第二种解蛊的法子，对麽，问如来？”
没等问如来答复，明由修立刻纠正道：“不对，不是解蛊，是杀蛊。”
“你怎么知道？”问如来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是明由修第二次碰到“千年蛊”，比他更有实操经验。
问如来道：“没错，‘千年蛊’寄生活人后，会与寄生体形成短暂的共生关系。寄生体不死，蛊虫不灭，只要在寄生体活着的时候杀了他，‘千年蛊’失去依存，自然就会一同毙命。所以这蛊虫虽然恐怖，一旦摸清了这个要害，也不算难对付。”
“你说恐怖？”庄游心插话追问。问如来作为蛊师、红月族族长，见惯了各种阴毒蛊虫，连他都用恐怖来形容，那凶险程度恐怕远超自己的想象。
问如来点了点头，解释道：“嗯，蛊虫寄生后，虽然寄生体外表看起来枯朽，但是内里，无论是筋骨，还是速度，都会脱胎换骨地暴涨，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在这种情况下，能杀了寄生体的人，屈指可数。”
庄游心还想说什么，只听那端，明由修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问如来语气淡淡的，却还是能听出来一丝微不可闻的讥讽，“我不想着救人，不想当救世主，也没有英雄情节，这两个蛊人看样子还能撑了一天的样子，我打算明天早上过去，研究一下这个‘千年蛊’，然后把这两个人杀了。”
问如来道：“因为‘千年蛊’一旦苏醒，吃死一个人，会马不停蹄地去吃下一个人，而且吃的速度越来越快，现在这两个人能活一天，下一个只能活半天、半小时、半分、半秒，逐次递减。并且吃的人越多，蛊虫的力量越强，所以第一个寄生体其实是最弱的，不为别人想想，光是为自己，也得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通讯器那端，明由修沉默了。
自从刚刚明由修恢复了意识后，他拾起手机，心思便分作两处：一边听着庄游心和问如来的争论、以及解蛊的法子；一边盯着两个蛊人沉思，又重新复盘了一遍东方的话。
明明东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暗示、无一不指向“杀”。
可是明由修的直觉告诉他，东方真正想看到的，是他在最后关头选择“不杀”。
这个直觉没有任何依据，只是直觉，但明由修决定相信直觉。
只有不杀这两个人，东方才能满意，才能救下整座第九浮游大陆。
而且，如果能把“千年蛊”引到自己身上，还能把东方的假身逼出来！
接下来会进入一段短暂的回忆杀，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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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鸟破壳而出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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