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节在此,何人敢造次——!”
是仇长生和淞淞。
谢舟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仇长生气喘吁吁地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谢舟,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终于赶上了。”
淞淞在她怀里,虽然很少下来跑,但还是感觉很疲惫。
仇长生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她执意将淞淞带来,无非是听说了淞淞是元婴期的魔修,实力肯定强劲。
倘若刺客不听太子的命令,她们还可以靠淞淞,救下谢舟。
刺客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有了忌惮的神色。
劫后余生的百姓拍了拍胸脯,转而又有点悲伤——他们失去了很多人。
谢舟看着被血染红的法衣,突然就跪了下去。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为我赴死者,姓名皆刻我骨!今日血流三寸,我记十年!亡人闭眼,我睁眼看世!
武阳候可逃,天道难欺——
我谢舟以此残身立誓——必平此番血债,以命偿命,以正压邪!
若违此誓,人神共戮,丹碎魂灭!”
说罢,谢舟俯身叩首,额撞黄土,砰然如鼓。
远处残阳一跳,照在遍地未冷的刀光上,像替这誓言点了一盏血灯。
周围的百姓连忙涌了上来,扶起谢舟。
他们有些人虽然失去了亲人,但没有失去风杰。
“不是大侠你的错,错的是他们!”
系统暗自松了一口气,本想挤到谢舟身边,却发现百姓实在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
仇长生和淞淞被人群淹没,随波逐流。
淞淞的嘴角抽了抽,“生生姐姐,这就是你要带吾玩的好玩的吗?”
仇长生只能努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被挤走,“那什么……淞淞,你听姐姐说,这其实是个意外……”
人群的方向开始调转,一窝蜂地涌向青云宗上山的路。
仇长生只来得及捞起淞淞,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走在最后方的谢舟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叹了口气。
孟清禾走到他的身侧,“计划成功了,还不高兴?”
陆相旭伸长了耳朵想要去听。
只听见谢舟声音有点闷闷,“为我而死的百姓太多了,我真的对不起他们。”
孟清禾的手指下意识蜷缩。
她在青云宗生活了将近十五年,对这群热心的可爱百姓,没有感情是假的。
她还记得第一个被杀死,也是反抗感情最强烈的,是经常给她包子吃的包子铺老板。
圆圆优雅地舔了舔毛,表情也有点忧伤,像是听懂了他们所说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陆相旭斟酌着开口,“有伤亡肯定是必然的。”
谢舟垂着头,摇了摇脑袋,“不是的,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击鼓鸣冤,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人会遇难了……”
系统板起脸,“根据我的计算,如果你选择其他计划,伤亡只会更多,甚至可能造成青云宗灭门。”
谢舟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触动,他猛地抬起头,“对,我要对活着的人负责。”
时竹心和孟清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才是他们的大师兄拥有七情六欲,会悲伤也会振作。
“侯爷……”一个暗卫小心翼翼地上前,“刺杀……失败了。”
武阳候对这个结果早就预料,有了仇惊雪的掺和,他们本就难得手。
武阳候挥了挥手。屏退了暗卫,看向了仇惊雪,“雅兴被人打搅,不知殿下,是否还愿意……”
暗卫又上前一步,“侯爷……激怒计划也失败了……”
一个接一个的失败传来,武阳候下意识攥紧了官袍。如果说第一个失败是他意料之中的,第二个失败,便是他始料未及的。
谢舟真的有那么冷血吗?
武阳候心烦意乱地再次屏退暗卫。
暗卫有什么办法呢?是武阳候自己说的,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也不怪暗卫会打断了。
接二连三传来的失败,让武阳候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本以为,可以借机惩戒一下谢舟的。
仇惊雪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他对自己的妹妹还是有点自信的。虽然她性情急躁。
武阳候刚想举杯,刚才的暗卫又走了上来,“大人……青云宗山脚下的百姓现在围在门口……”
武阳候将酒杯重重放到桌子上,眸中已经有了愠怒,“这群刁民,莫不是想造反!”
仇惊雪挥了挥衣袖,站了起来,“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
武阳候瞪了眼暗卫,起身跟上了仇惊雪。
宗门外乌泱泱站着一群人,但仇惊雪还是一眼便捕捉到了人群中的谢舟。
仇惊雪清冷的脸,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谢舟便是如此耀眼,与当年相比未减分毫。
谢舟两指夹符,血珠沿指背滚落,符纸未燃已震出金纹。
孟清禾的剑尖有着似有若无的寒气,她周围的温度很低,但没有比她的脸色更冰!
孟清禾看着如同乱葬岗的青云宗,冰灵根的她,却感觉到了身体的发烫。
她的视线扫过一具又一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眼泪决堤。
身后的百姓有人发出阵阵惊呼,有人接受不了,直接俯身干呕,也有人愤怒——青云宗未曾做过一件坏事,他们却肆意屠杀青云宗的弟子!
陆相旭反手握着霜序,惊蛰横在身前。净秋宗的冷漠,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他,绝对不会做一个冷漠的人。也绝对不会将别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苏宁看着那些流动的血,忍着恶心,指尖翻旗。
四人以背为墙,以剑为梁,让风雪与刀光都先撞在他们身上,再谈天下公道。
“武阳候,山门在此,血债在此,今日你退一步,便是天塌。进一步,便是众怒!”
谢舟的声音铿锵有力,任是训练有素的皇家军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仇惊雪看见了谢舟的恨意,他背着手后退一步,没有和武阳候肩并肩。
他不是没有试过阻止,但武阳候,势力还是太大了。
皇家军表面上是他带来的,实际上都听从于武阳候。
宗门的弟子先并不知道皇室要干什么,谨记宗训,并不还手。
直到他们杀的人越来越多,弟子才开始反抗。
但已经太晚了。
仇惊雪只能保下一半的弟子,他最不能理解的是,孟清风明明有能力,却为什么不出手保下其他弟子,而是任凭武阳候杀人?
化神期,必然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单凭一个魔婴期的淞淞,就可以把他们虐得体无完肤,可孟清风为什么不用呢?
有顾虑?青云宗收了一个魔婴期的魔修,这件事情是人尽皆知的,并有很多人反对,甚至是清楚明白内情的,可孟清风还是因为她是谢舟带回来的,把她留下了。
淞淞的作用不就于此吗?如果说鬼修望青川是因为境界低,淞淞分明就是一个魔婴期魔修,孟清风不用她,仇惊雪便不会理解。
这也是仇惊雪敢带武阳候来找青云宗报仇的原因,他了解过青云宗的组成。有一个魔婴期的淞淞在,武阳候便不可能得手。
谢舟此刻也同样不解,宋岚难道已经走了吗?青云宗的战况为何会如此惨烈?
但他信任孟清风,他认为孟清风一定有不能出手的理由,许是碍于宗训,许是为了成神。
谢舟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武阳候。
他该恨的,从来只有武阳候。
程吾出现在了武阳候的身侧,连程荃都不知何时,被他们找到了。
花花并不在程荃的身边,但程荃还明显处于落寞状态。
看到护在百姓身前的谢舟,程荃下意识眼前一亮,又有点担心。
他担心程序不会放过谢舟他们。
自谢舟决定不让程荃和江弃疾淌这趟浑水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人了,直到在青云宗。
看程荃的表情还有点慌张,江弃疾便是完全的兴奋。
他们站在武阳候的身后,看起来并不起眼,也没有人注意他们。
毕竟,人人皆知武阳候府有一个不受宠的嫡子。
一想到自己是怎么和程序解释的,程荃便有点慌张。
夭寿了,早知道就不胡编乱造了!
谢舟眼里都是死去的弟子,根本没有发现程荃的不对劲。
江弃疾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有点疲惫。
看到流到脚下的血,江弃疾又变得兴奋起来,蹲下身摸了一把血,放进嘴里舔了舔。
低喃了一句,“筑基期的……”
程荃来不及惊讶,不动声色地挡住谢舟的目光。
谢兄已经很可怜了,他才不想给谢兄添堵。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谢舟和武阳候身上,没有人看到江弃疾的动作,即便是看到了,也权当是小孩子的懵懂。
谢舟和武阳候之间只隔了一个山门,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武阳候垂眸看向谢舟,眼神冰冷,“就算我屠你满门,又如何?你那狗娘养的师尊,不还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谢舟的手紧握成拳,他毫不犹豫地闪身靠近武阳候,却因为不想伤及无辜,而没有使用符纸。
单靠肉搏吗?
程荃眼眸眯了眯,刚想给武阳候使点坏,看见谢舟的江弃疾便下意识拉住了武阳候,“老爷爷,我爹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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