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听说分都出来了，大榜都开始排了！”
“啊？为什么这么快啊！我还想在这个班级里多呆几天，多吸收点学霸欧气呢！”
“那有啥办法…这学校也是怪残忍的，啥都没学呢就分班……”
“……”
“都别吵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班主任踩着高跟鞋嗒嗒走来了，吵开锅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猜到她是念分数来了，都屏住呼吸盯着谢苒的一举一动。
“今天所有的分数都出来了啊，我只念几个特别的，剩下的我会将总成绩单一一下发下去，保证你们每个人都有份。”
开场白说完后她就立马进入了正题
“林妄言，650分，校排第二，班排第一！”
被点到名的林妄言还在淡定的看着书，反倒是她同桌不淡定了……
“同桌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
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疑惑，林妄言不禁想笑，“因为我不会随时随地吹牛。”
又被嘲笑了，她觉得自己也不能算是吹牛吧，最后只得小声补了一句
“……我也挺厉害的其实”
谁知被对方听见了，
“我知道”
“啊？”知道什么？
只见她的表情认真的开始解释，
“我知道你很厉害，你学习也应该很好。”
第一次被夸的云念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学习好的？”
林妄言勾了勾唇角， “猜的。”
说完就低下头继续看书了，徒留云念一个人等待着念到自己的名字……
“闻旭,647分，校排第三，班排第二！”
“……”
“谈骄，580分，校排第二十七，班排第十六”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响起到结束，云念一直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虽然没念到的也不一定是分走的，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种水平……看来这次物理真的大大的拖了后腿了。
就在她皱着眉分析自己的卷面错误时，老师突然点了她的名字，给她吓了一跳。
“云念，一会到我办公室里来。”话里没什么语气，听起来很正常，但云念有预感——不是啥好事。
看来又得被她那个爹骂了，烦死了……她看了一眼还在努力学习的同桌，吊儿郎当的从后门晃了出去。
“云念，你考了班级第十九名，学校第三十，各科分数都还可以，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念你的名字么？”
班主任的性格向来是有话直说，没有弯弯绕绕，直接点出了云念的不足
“我看过你之前的物理成绩，绝对不是你现在的水平，况且这是基础衔接知识，”
说着她拿出卷子“你自己看看，你选填几乎没丢分，但大题却是空白的。”
卷子上明晃晃的五十晃得她近乎失明，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低分，不过也是她应得的……
她有点受伤，尴尬的笑了笑
“这次是失误，失误……”
看她这幅无辜样，谢苒也熄火了。
“倒也不是教训你的意思，这几天发生的事很多，今天叫你来不止说这个，”
说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点小零食塞到了云念手里，试图给她点安慰
“打架那事虽然不是你的错，但终究是动手了，学校那边还是要记过的。”她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不知道编辑着什么，接着说道
“你的分数根本不差，如果好好考年级前十没问题，我和学校商量一下，只要你下次年级前十，就把处分取消了。”
毕竟老师是为了自己考虑，她不能把负面情绪传播给别人，其实她不怕别的，只怕……
“那……我爸那边？”
“你爸那边都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在向我打探你的情况，更何况你还打了两回架。”
说道这里老师也无奈的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
她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如果他父亲再像当年一样的话……
她尽量维持淡定，低下头隐藏情绪，对老师说
“谢谢您，我下次一定考进年级前十。”
退出办公室后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想回班级，就算回也没有心思学习，反正现在是早自习时间，她打算下节课再回去。
不知不觉晃到了校园小卖部门口，
“诶呀！小同学这个点不上课？”不上课偷偷跑来的学生其实有很多，老板都见怪不怪了，但看这小姑娘怎么有点难过呢 ？
“来，给你个冰棒，你来里面坐会吧，外面怪热的！”
“好，谢谢大爷。”
热情的大爷把她招呼进来后就开始碎碎念
“我有个儿子啊，也像你这么大啦！”
老人开启话题总是自己最亲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孩子。云念脑子里全是怎么应付自己的爹，没有什么心情闲聊，随口回道
“您儿子这么小啊？”
“唉！”只见大爷愁容满面，令人感觉到岁月将他的皱纹碾压的更加清晰，“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走了”
店面大门是敞开的， 一阵风吹过，门口的柳树被吹的摇摇晃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云念的心脏漏了一拍，顿时道
“抱歉。”
大爷摇了摇头“我妻子啊在生完他就难产离开了，娃娃没有妈妈，天天被欺负，我还不知道啊，没养好啊……最后得了抑郁症，自杀了。”
云念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一阵唏嘘……
调整了一下，大爷又开口了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诉苦，就是不想让你们这些娃娃走上我儿子的老路。你们现在高中都苦啊，有啥事得跟家长沟通，实在不行上大爷这来，大爷请你吃冰棒！”
长时间堆积的情绪被推散，她吸了吸鼻子，扬起微笑回答道
“嗯，我保证常来，大爷到时候别忘了我是谁就行！”
“行，我保证不忘！”大爷也嘿嘿的笑了，“你先自己玩，我忙会。”
云念点头答应，吃完了冰棒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发呆。看来每个人都挺不容易的，她觉得自己也不能这样颓废了，要追梦就要有信心，至少要先走一步看一步。
“你干嘛呢？找你这么久。”声音从头顶传来。她闻言抬起头，是林妄言。太阳光好亮，都看不清她的脸了……
见她没动静，林妄言伸出手“班主任说啥了？都把你说傻了。”
被拉起来的云念顿时回怼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人缘不好了。”
“为什么啊？”
“嘴毒！”
“嗯，你嘴最甜。”
两人就这么拌着嘴回班了。下课时间，云念恢复了精神，把自己成绩狠狠的和林妄言炫耀了一下，虽然没什么好炫耀的……还扬言下次要超过她。意料之中的，林妄言没有理她，任由她自己犯病。
“铃……铃铃”这次云念没有和林妄言一起去兼职，她先行回到了家，电话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就像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
“喂？”这电话没接就知道是她爸打来的，她选择消极应对，敷衍了事。
“小念，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又打哑谜，烦死了。
“我不知道，如果你还是因为我交朋友的事，那我们免谈。”
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冷漠敷衍的态度，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已经触犯两次校规了，很明显被那个同学带坏了，更何况我看她的家境很不好……”
“连我朋友你都查？我都说了我不会被影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女儿什么样你不应该更清楚吗？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打架呢？你眼里有女儿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她自己都想笑，心里真有女儿又怎会说要就要说扔就扔呢，自己不过就是个工具罢了，还要每天都贱贱的问上一遍。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把学习搞好就行，给你两天时间，把关系处理好。”对方语气不容辩驳，说完就挂了电话。
父亲一向说到做到，她胡乱的揉着头发，将蓬松的高马尾都弄得散开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然先保持距离吧。
自己和父母的事还是不能波及到林妄言。
三年前。
m市，初中
“把他那个样子拍下来，这人可太有意思了，让他天天盯着我看。”
“我没有盯着你看。”
“还敢狡辩？给我打！之后塞到储物间里，让他吸灰去吧。”
一个女生带着好几个大男生不断的推搡着男孩，刚下体育课的云念路过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女生她认识，甚至说是很熟了。她叫池栾，她们家长在事业上的关系很不错，巧合的是她们竟然在同一天出生，家长们觉得很有意义，就经常把她俩凑到一起玩，就连商业上的一些宴会她俩都经常一起出现。
除了在外婆家的那几年，云念的校园生活中总是有她，但是同样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池栾却被宠坏了，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她的大小姐脾气。
她曾经交过很多朋友，但那些人总是会突然莫名其妙的远离她，然后她马上就会看到池栾过来找她，被迫的和她一起玩。
云念不理解，只能质问她
“池栾，这些人远离我，都是你做的吗？”
池栾才不想掩饰什么，她什么都不怕，反正有她爸在。
“小手段啦，有时候也需要找我爸帮个忙才行。”她打算用撒娇哄好云念，毕竟她的要求云念从来不会拒绝，“哎呀，云念，你就只陪我玩呗，我都没找别的朋友！”
云念却没有她爸可以帮她。
云念是孤独的，她想念三年级之前在外婆家交的小伙伴们，在这里她感觉不到交朋友的快乐，只有无尽的压抑……
本以为池栾的恶劣只是如此，却没想到还在恶化，她竟然开始了校园霸凌……
她想，与其这样，不如没有朋友。
“你们挡路了，让开。”
她走过去，挡在那个小男孩前面，淡淡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狗不挡道。”
“云念？！”那人看见她显然惊了一下，“你别管了，我教训一下这人，他总是盯着我看，不打不长记性！”
“不用你教训，以后你打谁我就管谁，校园霸凌是不可取的。”给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能听懂吗？
“云念，你怕什么？咱们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我爸都会帮我们解决的，老师都不管我们啊？”
事实果然如此，劝了几年都劝不过来，怎么能现在就突然醒悟呢，这种思想已经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这是云念第一次在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上感到羞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她彻底放弃挣扎。
虽然她们的矛盾一定会被告到父亲那里去，但她无所谓了，她从来都不应该是压抑自己的人。
“你们不是要打架吗？那就少说废话，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对方满脸的不可置信，显然是不相信云念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与自己绝交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想告状就随便告，我随时恭候。”
“云念！行，你真行！”
说完就捂着眼睛跑了，那帮男的看见老大跑了自己也没事干了，没一会就散了。
家里，书房门前。
“进。”
果然，池栾还是告状了。
之前的每次小矛盾父亲总要教育自己几句，劝自己先低头，她当时觉得很过分，提出的问题却总被驳回，因此她们每次矛盾云念都只能选择被迫包容，最后和平解决。
“爸，你找我？”
父亲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过来面向她，严肃的眼神震得她一愣，以前的父亲对她总是面无表情的，甚至很少说话，也不怎么管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父亲， “你欺负小栾了，对吧？她说你有新朋友了。”
明明很简单的问句，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却让她犹豫了一瞬，
“没有，是她……”
“你不知道你池叔叔是我们家最重要的股东吗？让着她点不知道？这几年真是给你惯坏了。”
她的话语被打断，随即哐的一声，云念感觉天塌了。从生下来后这俩人就从来没有管过自己，除了给钱以外，哪里来惯不惯的一说？
面对她的沉默，对面却还没有停
“别的朋友不许交了，听她的意愿来，回去给她好好道歉知道了吗？”
压缩已久的弹簧终会弹起，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会爆发。
“我凭什么道歉，又不是我的错！”
“就凭你是我女儿！”
父亲也被激怒了，额头上的青筋显而易见，冲着云念吼完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开始赶她走
“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事情好好处理，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
云念才不想听他的，既然决定要反抗，就不能重蹈覆辙。
之后的几天云念都没有去找池栾，即使池栾来和她“道歉”。
不久后她们重重吵了一架，两人关系彻底崩盘……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来找她谈话的人是母亲，她卸掉了所有的伪装，将令人丑恶的一面对准云念，
“你看看你惹得祸！平常小事懒得管你，现在给我俩捅出这么大篓子，现在你爸重要合作都被你彻底搞没了，你开心了吧？”
“我只是拒绝和一个我不喜欢的朋友玩有什么错吗？为什么我的快乐不能自己选择呢？”
“池栾她不好吗？你还非得找那些不伦不类的人做朋友，我看你是叛逆期到了！” 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 “现在赶紧去道歉，没准还能挽回一下，少顶嘴，多做事！”
“我不去！”
云念拼死抵抗，但才初一的小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好，那这次禁闭就别去房间里了，看见隔壁储物间了吗？没电没网，在里面呆着，没我允许不许出来！”说完就立马将她拽了进去，许是怕她反抗，门很快上了锁。
周围的一切瞬间沦为黑暗，云念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机不在，大概是在母亲手里……
强烈的无助和恐慌从脚下蔓延到头顶，她开始疯狂拍打着储物间的门，试图呼叫外面的佣人，却无人应答，只有无尽的黑暗。
午饭还没有吃，没想到母亲连饭都不送。
她感觉狭窄的空间开始无限缩小，本该破茧的蝴蝶被永久封印在了牢固的茧里。
她试图哄自己睡着，却没想到自己睡不着了，黑暗太令人恐惧了，那一刻，她真的好想外婆。
第二天，强烈的饥饿感让她试图克服恐惧，摸索储物间的各种物品，试图找出些吃的，终于找出了几颗熟鸡蛋，但似乎时间太久，已经开始发臭了。忍着强烈的反胃感，她吃了一个，却再也吃不下了。
最终她还是被饿晕了，在被关起来的第三天凌晨。
三天是一个期限，她在第三天的早上被放了出来，送进了医院。三天滴水未进，吃食引起了急性肠胃炎，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夫妻俩坐在手术室前，一脸担忧，各怀心事。
出来之后她睡着了，睡了整整两天两夜。醒来后就看到她的父母都在，心里回升了些许温暖。
“爸，妈。我怎么了？为什么进了医院？”
“小念，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妍玉牵起女儿的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后悔了一样。
云启也没有再逼她
“小念，你不喜欢她咱们就不和她交朋友了。”
“对，妈妈没怎么念过书啊，教育孩子的方式也不太好……”
记忆渐渐回涌，填满了她的脑海，痛苦的领她窒息，忏悔有什么用呢？这一切不都拜你们所赐么？可父母好像真的开始关心她了……
“我懂了妈妈，我可以好好学习的。”
虽然是有目的性的关心……
看到妈妈露出欣慰的表情，她开始反胃。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什么时候你们才能真正关心我呢？
晚上
她睡不着，出门散步。路过医生办公室时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谈话。
“孩子太小了，这么一折腾可能有心里问题，你们哄着点吧，别太严了。”
“好的，谢谢医生帮忙了。”
云启又端起了面彬彬有礼的架子，与在家里云念接触的完全是两个人，甚至连妍玉也是如此。
“医生，我们女儿还要上学，您看我们明天就办出院手续行吗？”
“这个有点勉强，孩子的胃正处于恢复阶段，况且还差点穿孔，我劝你们慎重。”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虽然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但听你们描述，我建议应该给她请个心理医生，要不然后期可能会留下阴影。”
“谢谢您的建议，我们会采纳的。”
“呼……呼……”云念匆忙跑回病房，大喘着气。刚才的剧烈运动差点抻到刀口，果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最终她还是在第二天出了院，在学校没有再见到池栾，大概是转学了。父母却没什么变化，又开始忙的没空管她，仿佛医院的事没发生过。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告状了，她被训斥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心理医生也每天如约赶到她家，她将创伤埋藏在心里，用微笑随意带过，父母提出的要求都一一照做。
除了没有一个可以交的朋友外，她的生活都照旧，学习也总是名列前茅，努力的装成一件完美的商品供这对夫妻欣赏。
那件事之后她就明白，反抗没有意义。
可向往自由的蝴蝶寿命虽短，却向阳而生，又怎会甘心就此放弃呢？
番外回头再发吧 要不然影响观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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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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