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来迟,请警长责罚!”
贺嘉铭朝殷彦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没有带军帽,额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黑色中短发服帖地搭在额前,衬得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黑色警服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儒雅贵气,一点都不像铁面无私的警员,反到像个世家少爷。
“回去领十军棍。”
“是!”
殷彦冷声说完,刚准备转身离开,脚步倏然一顿,锐利地视线直射知春藏身的木堆方向:“把她带出来。”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
知春来不及反应,已经被警员粗暴地扯出,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扎着两条麻花辫,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
“警长,该如何处置?”
知春低着头,心中恐慌不已。
她只不过是吉祥电影院里长大的小丫鬟,哪见过这种场面
殷彦的目光在知春身上扫了一眼。
若这个丫头想要对他不利,早在警队赶来之前就下手了,何须等到现在?
“放她走。”
警员微愣,下意识地瞥向马建昌,见他面上不动声色,回道:“是!”
此时此刻,马建昌早已认出知春就是‘吉祥电影院’当家花旦顾容衣的贴身丫鬟。
心中不由一喜,盘算着等会怎么借机将这丫鬟送还顾容衣,好从那娇滴滴的美人儿身上讨些甜头,想到这猥琐地笑了起来。
殷彦并不知马建昌的心思,交代完毕便欲转身离开。
然而,马建昌那幅嘴脸却落入了知春眼里。
“等等……”
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殷彦脚步一顿。
知春手握成拳,鼓足勇气抬起头。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可他刚才毕竟救过自己。
如果他要是真死了,整个南渝又会重新落入马家的手中,倒时这个马建昌肯定会更加猖狂,说不定还会……强抢了她家小姐去!
想到这,知春决定为了小姐赌一次。
她缓缓走向殷彦,每一步都像是踩到刀刃上。
知春知道他很高,但没想到会那么高,自己连他肩膀都不到。
也许是久经沙场的缘故,殷彦身上自带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尤其是对视时总会被他眼中那抹凌厉,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她吓得赶紧低下头,心口狂跳,生怕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
其实细看,殷彦长得并不可怕,反而十分英俊。
他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偏高的眉骨下是浓密的剑眉,丹凤眼,眼尾微垂,眸子的颜色比常人更黑更深邃,鼻梁高挺直立。
最为出色的就是他的唇,唇形饱满,上薄下厚,透露着一股禁欲的意味,分明是一张引人遐想的性感嘴唇,却因主人的严肃而抿成一条直线。
这是一个对女人而言,既危险又能产生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殷彦面无表情的审视着知春。
女人在他眼里都长一个样,面前这个也不例外,见她一直低头不语,不耐地开口:“什么事?”
知春欲言又止,毕竟在噩梦里他是间接害死自己的元凶,如果告诉了这件事等于是帮了他……
可是一想起马建昌刚才那恶心的笑容,心中立马窜起一股火苗,为了小姐,她豁出去了!
知春踮起双脚,飞快凑近殷彦耳边:“三天后,会有人在西渡口害你。”
由于凑得太近,她闻到了殷彦身上的淡淡烟草味,甚至能看清他纤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暗色阴影。
话音刚落,殷彦眸中寒光乍现,嘴角动了动,“拿下!”
周围警员得令,瞬间将知春扣压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双手已经被警员反压在身后。
知春惊愕地睁大眼睛,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个男人难道不应该……感激自己吗?
“殷警长,这是怎么了?”
马建昌看得一头雾水,这丫鬟到底在殷彦耳边说了什么竟将他惹恼了?
殷彦的目光在马建昌和知春身上来回扫视,似在探究两人之间的关系。
马建昌心中一惊,暗中思忖,这知春只不过是个丫鬟,死就死了,回头买些稀奇的洋玩意讨好顾容衣便是,没必要开罪这尊煞神,当即道:“殷警长,您是我们整个南渝的警长,想抓谁就抓谁,我马建昌绝无二话!唯您马首是瞻!”
殷彦见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直接钻进旁边的吉普车内。
知春则被警员押入另一辆车。
车身摇晃,她蜷缩在后座,一路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知春用余光偷偷打量身旁两位警员,他们腰杆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目光严肃的盯着前方,像个不会动的蜡像。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一道森严的大铁闸前,铁闸缓缓开启,驶入一条长长的浓荫绿道。
路不宽,两边生长着葱郁的树木,有盘根错节的大榕树,也有高大袅娜的玉兰树,洒落一地清凉绿意,一路穿行,最后停留在一栋宏伟的欧式洋房前。
三层高的洋楼,红砖清水墙,气派不凡。
前庭花园喷泉淙淙,花圃锦簇,围墙上部装饰着独特的绿釉陶竹筒,拱式门楼上方,悬挑的阳台伸出。首层门廊入口处,立着一对威严的宫廷式石狮子。
知春第一次见这么漂亮气派的房子,不禁愣住了。
“发什么呆?快走!”
警员见她停下来,不耐烦地用力一推。
这一推,知春险些摔倒,眼看要磕在台阶上,一双手臂及时伸出,稳稳扶住她。
“谢…”
感激的话刚说出口,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温润带有责怪的声音:“你们两个对待姑娘家怎么这么粗鲁,小心以后讨不到媳妇!”
知春不由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竟是那位气质如贵少爷的年轻警员。
“是,属下知错了。”
他们哪知道这丫头这么不禁碰,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就差点倒了,还被这个留洋归来的警佐看了个正着。
贺嘉铭转头望向知春,语气温和:“你没事吧?”
知春第一次被陌生男子关心,而且对方还如此俊美,不禁有些羞赧地抚平衣角:“没,没事……”
贺嘉铭笑了笑:“那我就安心去领罚了。”他又看了那两名警员,再次强调:“记住,以后对待姑娘要——温、柔。”
“是!贺警佐!”
知春愣愣地望着贺嘉铭离去的背影,他给她的感觉,好像——
她家小姐,暖暖的。
“别看了!” 由于刚才被训又不能动手,两个警员只能调高音量对知春撒气。
知春慌忙收回目光,乖乖地跟着他们进了洋房,没想到屋内竟比外面还要气派。
宫殿般高阔的大厅,典雅的西式柱廊,白色墙壁好像经过一番修葺和翻新,宽大的落地窗透着明亮的天光,雪白的纱帘随着微风翻飞,别具韵味。
长长的旋转式楼梯上,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殷彦仰起下颚,声音自高处落下:“带她到书房。”
“是!”警员应答得异常响亮。
“警长,人已带到。”
“你们先下去。”
“是!”
一问一答毫不拖泥带水,出门前警员将门掩上。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知春跟殷彦。
殷彦坐在沙发椅中低头翻阅文件,警帽已经脱去,警服领口解开一个扣子,露出了里面白色衬衣。
知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等了半天也没有见殷彦说话,只能百无聊赖地低头望着鞋面。
她穿的是一双灰色布鞋,这是自己做的,只不过现在有些脏了,知春凑近看了看那块脏东西,赫然发现是一块血渍!
忽然想起小巷里被她藏起来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认识马建昌?”
冷不丁声音从前方传来,知春诧异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殷彦已经放下手中文件,坐在沙发椅上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知春吓得立马低下头,并后退一步。
刚刚不小心对上殷彦的眼睛,犀利得好像要将她扒皮抽筋一样,太可怕了!
“恩?”
殷彦的嗓音低沉,带着压迫感,尾音微微上扬。
知春缩着脖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殷彦不耐地皱起眉:“说话!”
知春怯怯地开口:“马,马老爷喜欢……”
“大声点,没吃饭吗?”
知春一副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咬着唇,提高声量:“马,马老爷喜欢听我家小姐唱歌,所以经常来吉祥电影院就,就认识了……”
殷彦捕捉到关键信息:“你家小姐?”
一提起顾容衣,知春就好像突然间有了支柱,声音也没有之前战战兢兢:“我家小姐叫顾容衣,是‘吉祥电影院’的当红花旦,不仅人长得漂亮歌唱得也好,对我们下人更是和善……”
“够了。”
殷彦沉声打断,他没有兴趣听这些。
知春乖乖地闭上了嘴。
“‘西渡口’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彦身体前倾,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知春低头不语。
这个男人浑身散发一股凌冽的气息,压迫得她无法正常呼吸,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
“不肯说?”
殷彦眉头皱得更紧了,随手端起之前泡好的茶喝了一口,霍然起身,走到知春面前。
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长筒皮靴。
知春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头埋得更低,几乎耷拉到胸前。
头顶传来殷彦阴冷的声音:“现在不说,等下可就没机会说了。”
‘机会’两字,殷彦特地加重力道。
知春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
她是个孤儿,六岁起就一直跟在顾容衣身边,小姐又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知春自然将她视为唯一的亲人,若非要排个名次那小姐肯定是在第一位,为了小姐她愿意赴汤蹈火,包括与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谈判!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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