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声波共振?还是隔壁收音机串频?
陈柊拼命回忆起物理所学,试图用科学来解释眼前的荒谬。
可那带着水汽的湿润感,咬文嚼字的细腻,分明是贴着耳廓生成的!
或许是堂屋的大门没有关上,夜风探入屋内,好似一双无形的手拂过陈柊的后颈。
门扉的铰链忘了抹油,晃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坝上的草堆似乎有**窜动,沙沙作响。
寂静之中,器官的所有感知都被放大。
处于这种环境下,不安的心绪爬满了陈柊的脑颅,但本能的反应,却是迫使他保持冷静。
尾音散在空荡的堂屋里,待到下一句稍稍扬起,那位置已然挪动到了自己的正前方。
“祝你.......”
在那烛火摇曳的恍惚中,透过那只突兀的瞳孔,陈柊仿佛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
“靠!!!”
陈柊猛地一脚踹去,却落在了空处,蜡烛熄灭。
原本稳坐在方木凳上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屁股滑脱了凳面,“咚”地磕在水泥地上。
一阵钝痛从尾椎骨顺着脊梁瞬间爬满全身。
“哎呦!滚啊!”
牛仔裤的布料与地面摩擦出闷钝的拖拽声,两只脚胡乱蹬踹着,在砖面上刮出短促的擦痕,却总在发力时打滑。
他像只抓瞎受惊的野猫,跌入陷阱里,徒劳地刨蹬着腿脚。
很快,他终于够到门扉的位置,只是手肘撞到门坎时,陈柊还是忍不住发出吃痛的抽气。
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差不多在十米开外。
若能扯开嗓子喊出“走水”,往下村巷的窗棂都会在三秒内亮起。
可当掌心按向门槛时,触碰到的是意料之外的实木,陈柊才发觉,这扇门早已从外面闩死。
“唉.....你这都还没许愿。”
“愿望要趁热许,灭了三息,愿望就追不上了。”
一声惋惜过后,脚步声开始挪动。
随后老式拉线开关发出“咔嗒”脆响,四十瓦白炽灯的光瀑倾泻而下。
霎时照清白衣金线绣的缠枝莲纹。
也照见陈柊煞白的脸上,那双因强光刺痛而骤缩的瞳孔。
他努力尝试睁开眼睛,眼前恍惚的重影,在适应了光线后,渐渐呈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他,
真的很好看。
发间束以金冠,两鬓和耳后若干发丝披散在肩头。
衣襟收束修长身形,广袖翻飞;乌金腰带收拢腰间,带饰垂坠。
颇为养眼。
陈柊以前也在市内看过文艺汇演,见过很多俊秀的小生演员,但都不如今日看到的真切。
是画,是雪,是玉,是悬在喉间三寸的薄刃,可那般样子,真的极为醉人。
“总不能被瞌傻了吧。”
步子迈开,腰间那块环佩玉石清脆入耳,那人缓缓走近,似乎又太近了点。
他蹲了下来,五指不由分说覆上陈柊前额,掌心冻得像是三九天的冰碴。
“咦?也没发热....真奇了怪了。”
“莫不是魂吓飞了?”
说着这少年郎竟俯身凑近,鼻尖距离陈柊不过半指,琉璃似的眼睛摄住了陈柊僵住的神情。
少年郎突然撤回手轻啧。
陈柊这才后知后觉地猛然后仰,后脑勺果不其然“咚”地撞上了门板。
已然起身的少年,支着下颌点评道:
“反应慢了三拍,果然摔得不轻。”
陈柊揉着脑袋,抬头瞪向眼前这白袍少年,齿缝里漏出嘶声:
“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诶~此话差矣。”
那少年挪开身子,广袖一拂,指尖点向那安然无恙的蛋糕:“若非我移开这方凳,你那蛋糕现在还摊在地上呢。”
陈柊扯了扯的磨损出线的衣角,斜眼睨他,问道:
“照这么说,我合该给你磕一个?”
少年郎闻言负手而立,下颌微扬道:“我可受不下这个大礼,免了免了~”
那声线里浸着慵懒笑意,补充了下一句:
“毕竟,我这人向来最是大度。”
他神色戏谑,却有一种道不清的泰然自若,虽然是个少年人的外表,但这心性属实是怪的很,总能让人忍不住攥紧拳头。
“你...究竟是人是鬼?”
“如假包换的鬼,真的不能再真。”
“难不成全天下的鬼,都长得如你这般......”陈柊斟酌用词,“这般惹眼?”
那少年哑然笑了两声:“那勾栏听曲听的就不该是闺房戏,而是鬼故事才对。”
“话说你这么一直赖在地上,不凉吗?”
那只手悬在两人之间,掌纹在灯光下清晰得反常。
陈柊犹豫了片刻,终是伸手握住。
能摸到清晰的掌骨轮廓,皮肤下藏着坚韧肌理,连指节弯曲时绷紧的韧带都真实可感。
只是温度比深井水还凉些。
借力起身时,他下意识多用了两分力,少年郎却纹丝不动,反而收紧手指稳稳将他带起。
“瞧你这点胆量。”
那少年待他站稳便松了手,任由陈柊偷偷搓着残留凉意的指尖,小声嘀咕道:“抓个手都疑神疑鬼。”
.......
“这样说来,村内流传的闹鬼一事,与你没有半点瓜葛?”
“句句属实,大人明鉴!”
“此等低劣的行迹,一向不是本殿下的作风,估计又是哪儿引来的孤魂野鬼。”
陈柊瞧着眼前这浑不吝的少年,顿时脑子生疼。
那少年郎,姓萧,名怀瑾,自称是大曜王朝的九殿下。
而自己,1983年,11月13日,23:40生,是农历十月初九,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子时。
三阴叠加再遇子时,形成四重阴的格局,导致“天生阴缘重,命带鬼气”。
与别家添丁的满屋喜气不同,陈柊在接生之际,全家弥漫的是愁苦和哀伤。
用老一辈的话来讲,就是这娃儿分明是踩着鬼道的线投胎来的,是天生的“容器”,注定要被鬼占了坑的。
真把这‘坑’给占了去,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喽!
陈家上下为了这件事,东奔西跑,穷尽手段,才勉强护得婴孩熬到满月。
而在陈柊满月的前一晚,一位路过的年轻道士夸下海口,说是能保性命无虞,于是便搭线与这位来历不明的男鬼做了一场交易。
【保你生平十八,许我一个承诺】
至于承诺是什么,该怎么还?
萧怀瑾没细说,陈柊也没多问。
现在好了......
村内不仅真有闹鬼,身边还多添了个日夜相伴十八年的男鬼。
“嗯?这小蛋糕看着瞧不起眼,吃起来倒是有滋有味。”
“这位兄台,可是身体不适?”
“要不然我喂你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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