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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伤(2)

车轮滚滚。

李江斓木然靠坐在车厢,微风吹起窗帘,拂动袖口轻纱,大片殷红猎猎浮动于竹月锦。

那是洛风的血。

昨夜他走后,她独自在帐中枯坐许久。手上沾染的鲜血依稀带着他的体温,一点一点,干涸、变冷。

她的衣服皆堆在身下,破破烂烂的,像被乱丢的弃物。烛火明灭,仅着一件肚兜的清瘦侧影投映帐幔之上,帐外的人皆看尽了她的不堪。

她不哭,不闹,双手仍紧握那把匕首,痴痴地笑出声。

笑她自己。

洛风撕开了她的衣服,使她极尽屈辱,然而比羞愤来得更快的是她的痛恨。刺洛风那一刀,她卯足了劲儿,不为遏制他的孟浪,只想杀他。

又准又狠,她做到了。

原来杀人这么简单。

只要不惧,就与用刀切一块烂肉没什么两样,血花迸溅,不过是衣角微脏。

她甚至在回想起洛风的所作所为之时,隐约尝到了痛快。

原来杀戮,真的会上瘾。

车厢向后倾斜,在走一段上坡路。木丹不着痕迹将手伸向背后,李江斓看见,那里藏着一把短剑。

“快进玉带山了,”木丹提醒,“公主打起精神。”

李江斓默认。

她重新把洛风给的匕首抱在怀中,保持最方便拔刀的姿势,七分警惕,三分期待。若有刺客袭击,她想再杀一个,多杀几个,白刃捅入胸膛的刺激,她至今仍在回味。

可好景不长,马车骤然停下。

李江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刺客来了?抑或,暗影门觉察了什么端倪?

“请公主下车。”

青鹞的声音自帘外传来,李江斓欲起身,却被木丹按了回去。

“让洛门主亲自请。”

木丹信不过旁人。

谨慎些总是好的,李江斓觉得木丹做得对。她微不可见蹙起眉头,因为不愿面对洛风罢了。

不多时,帘子掀起,洛风立于车前漠然看进来。李江斓的心跳没由来一滞,攥着匕首的双手用力更甚。

洛风像一道魔咒,不必他做什么,单是站在那儿,便足以令她自乱阵脚。

“公主。”

木丹唤了一声,点头示意。李江斓这才回过神,迈步下了马车。

然而不待她站稳,一条粗糙的麻绳就捆上她的腰。动手的人是飞花,绑得很紧,她没几两肉的肚子被勒得生疼。绳子另一端缠在铁枭左臂,余出来的长度不足并排站下两个人。

幸好绳子短,李江斓松了口气,否则,她应该很像铁枭牵绳遛的狗。

“姑姑,咱们……”

“嘘——”香蒲才开口询问,青鹞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故弄玄虚般侧目一扫山中,“来了。”

“什么来了?”

香蒲不解,李江斓后背则已发出一层冷汗。

马蹄飒沓,渐行渐近,不知是刺客还是山匪,唯一能确定的是,来者不善。

须臾,马蹄声停。

李江斓紧绷的神经一瞬松懈,离他最近的铁枭却在这时压低声音道:

“南边。”

李江斓在山里有些转向,但循着暗影门众视线看去,即可窥见山峦起伏间,攒动的黑影隐现。

树不会动。

那上面全是人。

密密麻麻的,李江斓粗略估算,至少是一支百人队伍。

他们浩浩荡荡列阵,仗着人多势众毫不掩饰,居高临下,将包围圈展露无遗。

暗影门的死士,加上木丹、香蒲和李江斓自己,仅三十人。

敌众我寡,三倍之多,李江斓想不到要如何脱身。

“公主殿下,”铁枭攥住麻绳,与李江斓背贴背,“跟紧我!”

话音未落,箭矢如雨破风而降,李江斓尚未反应过来,瞬间被铁枭推搡到马车下。木制车厢阻挡住部分羽箭,仍有几支自车窗掠出,落在她脚边。

一波攻势后短暂归于平静,李江斓惊魂甫定,却不料脚步乱如麻迅疾袭来,再度惊悸了心魄。

她拔刀出鞘严阵以待,但听一阵骚动混合几声惨叫,硕大一颗人头滚到面前,是铁枭砍下了一个贼人的脑袋。

“跟着我!”

铁枭高喝,李江斓未有半刻迟疑,撑着两条已不停使唤的腿连滚带爬站起来,紧贴他辗转于恶战之中。

遮天血光里,她看不清身边匆匆而过的面容,却一眼认出正与三名高手鏖战的洛风。他身上添了几处新伤,流的血加起来竟不及胸前一处多——

这个位置,是昨夜她刺的那一刀。

李江斓刹那晃神,洛风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挥剑挡开身前数人,纵身朝她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洛风的剑锋笔直贯出,李江斓拔刀相击。

他的剑穿过于她背后偷袭之人的心脏,她的匕首割断了他身侧袭来之人的喉管。

急促喘息交织,两人错身而过,李江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一刻,洛风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

杀尽最后一人,李江斓的匕首已卷了刃。

尸横遍野,断肢残腿铺了一层血海,李江斓想坐下来歇一口气,可环顾周遭,居然无一处能下脚。暗影门死士折损大半,四大高手除青鹞状态尚算不错外,其余三人皆精疲力竭,躺靠在山石之上打不起精神。

木丹带香蒲前来汇合,她二人倒是没有受什么外伤,大约躲在什么地方逃过一劫。

“洛风呢?”

木丹率先问。

“门主让属下转告姑姑,”青鹞边给飞花包扎伤口边回道,“从山匪身上搜出了东宫的白虎令。”

东宫,是太子。

太子分掌兵权以来,边关流战不断。尽管次次上奏朝廷俱道是蛮夷作乱,但明眼人都清楚,周围几个小国除奚族外,无一成气候,相安无事还来不及,哪敢屡屡进犯。

所谓蛮夷作乱,无非是东宫用来试探皇帝态度的幌子。太子遣军队持续引战,为的就是挑衅异族,伺机开战,建立功勋,威震当朝。

如此,东宫在和亲路上作梗便不足为奇了。

太子想战不想和,自然不能让和亲成行。

“太子是公主的兄长啊!”香蒲为李江斓抱不平,“岂能……岂能派人杀害自己的妹妹!”

极轻的冷笑散在风里,李江斓的心甚至不曾觉出痛。

皇帝是她的父亲,不也为了边关和睦牺牲了三个女儿,东光公主、固安公主,加上她这位宜芳公主,亲生骨肉,能值几钱?

太子肯把刺客安排在长安城外,留她个体面,她合该感恩戴德。

“嘶……”

铁枭低沉的抽气声牵回思绪,李江斓下意识瞟过去,他背上那道刀伤深可见骨,虽止住了血,瞧上去依然格外渗人。

青鹞下手重,且没用伤药,就捡块破布草草包上。李江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感同身受地咧着嘴。

“青鹞,”她唤道,“车上有伤药,你们拿去用。”

青鹞不理她,铁枭却扯着嘴角对她笑得宽慰:

“多谢公主,不碍事。”

“药就是给人用的。”

李江斓不罢休,动手拆解腰际的麻绳,打算亲自去取药。一向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无常破天荒发了话:

“未经门主允许,暗影门不能擅自用药。”

“去问洛风,”李江斓选中了行动自如的青鹞,“有劳。”

青鹞张嘴咬断了包扎伤口的布条,冷道:

“门主有令,不许打扰。”

这话答的,既没说洛风去往何处,也不提他在做什么,反正就是两个字:不准。

李江斓不免以最坏的情形揣测,这洛门主,总不能……跑了吧?

山风呼啸。

洛风忘了自己走了多久,只依稀记得地图上显示这里有一湾湖泊,便按照方向一路踉跄彳亍。及至来到湖边,便再提不起气力,重重跌在潮湿阴寒的滩涂。

肺内最后一丝空气耗尽,他竭力张口却喘不上气,尝试几次仍如鲠在喉。方才苦战多时,他在幽州城心脉受创,本应呕血不止,可偏偏没有,他就知道,情况一定更糟了。

淤血堵住了气管,自然吐不出来,再拖下去,怕要被活活憋死。

痛意从胸前蔓延开来,彻骨的疼震得他脊背发麻,他却庆幸,至少痛苦,会令人保持清醒。

随身的匕首给了李江斓,手头可用的仅余袖中的暗器。他一口一口咯着气,颤抖着取出一枚暗器,在湖水中简单清洗一番后,用力插进胸膛。

鲜血汇入湖水,晕开一片赤色。

新鲜空气涌入肺中,他贪婪地喘着粗气,扯下袍角一块布,随便团起来,按压在胸前止血。

余光不经意对上水面的倒影,本就苍白的一张脸血色全无,只剩唇角蘸着几缕血丝,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洛风步履沉重挪回去时,李江斓正轻手轻脚为铁枭换药。他眉峰一皱,不必铁枭认错,李江斓先起身解释:

“洛门主,是我下的令。大家伤势严重,用药总会好些。”

洛风杵在那儿没说话。

她知道,他默许了。

李江斓返回铁枭身边继续上药,小声问:

“疼吗?”

铁枭红着脸摇头。

李江斓笑了,好像这一路上,她第一次笑得如此楚楚动人。

“没关系的,”她说得太温柔,仿佛在哄小孩子,“疼又不丢人,不用忍。”

铁枭的伤处理完毕,她端着药站起来,转身就迎上了还站在原地的洛风。

她看看他身上的血迹,复瞧瞧手里的药。

然后择了一瓶药,俯身放在他靴侧,一眼撞见他高靴上的獬豸金纹染了泥污,就牵起袖口,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染血的裙摆拂过小腿,带起微凉的痒,洛风的食指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不亲自拿给他,代表畏惧;在他面前弯腰,代表臣服。

李江斓深谙怎样把姿态放到最低来讨好,哪怕再恨洛风,亦明白这一路刀光剑影,最能倚仗的是谁。她愿意不顾公主的身份为他拭靴,只为换那颗冷硬的心泛起些微动容,让她不必沦为弃子。

“好了。”

李江斓说完直起身,宽大有力的手掌却突然托住她后腰,将她带进怀中。洛风抱她很紧,半个身子的重心压过来,李江斓一时没防备,向后移了半步。

“别动。”

沙哑嗓音于耳畔化开,李江斓听出了他的力不从心。她乖巧任抱,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搭上他腰侧,清晰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抖。

冷汗透过他的官袍,濡湿她的衣领。李江斓壮着胆子,抬高手,轻柔拍拍他不再挺拔的脊背:

“你……很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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