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爸提着两个空桶进来,边脱衣服边说:“啊?你们怎么都在啊,那两只狼今天很不对劲,怎么哄不愿开口吃东西,郭医生啊,晚点有空麻烦你去看——”
“小安?你醒啦!?”章爸忙放下手里的桶子围过来,“醒了好醒了好,饿了吧?我去你弄点吃的?”
郭云天忙开口,“章爸,弄点瘦肉粥吧,安姐刚醒,需要稀点的暖暖胃,但是不能放姜,她肚子空太久,很脆弱。”
“那我弄面条?面条比较好消化。”
“行,面条好。”乔昭玥想到他做的面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章大松见了,忍不住笑出声,“你也馋了吧,安安醒了,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人人有份,小安有肉,我——”
“章爸!章爸!”乔昭玥赶紧低声喊住他,“”没肉了,安安的能量系统没了。”
“嘭——”好大一声,大家一一转头看过来,就看到乔昭玥双手伸到她章爸的额头上,一条红色的水柱从手指缝溢出来。
乔昭玥见大家还在发愣,大喊:“郭医生!”
“哦哦,来了来了,快先扶他坐下,身体向前倾。”
“还好,口子很浅……就是划得长看着吓人。”
比室外更僵冷的空气瞬间活泛起来,郭云天洗干净手从厨房出来,边包帽子围巾边对夏安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得赶回去上班了,诊所忙翻了,我是借口说上厕所才能跑回来的。”
何思慧也忙站起来披上衣服说,“对对,我洗菜才洗一半呢,安安,我先回去忙了啊。”
夏安见陈柏然也要穿衣服,忙问:“上什么班?你的地不管了?不种了?”她投入了那么多,这么快就放弃了?
乔昭玥让他们都先走,“我来跟你解释,小然的系统里全是沙子土,黏力肥力都严重不足,完全没办法种东西,他现在去基地的农业部打工,就是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绿州基地与雄起小镇不同,这里有十几万人,所以管理上比较规范成熟也相对稳定,每个人包括老人孩子每个月都要交管理费。但是不管是不是能量人,都可以去登记找工作,所以在这里生活也不算太难。”
“我们家没有能量晶的人,全出去工作了,小阳也找了一份养鸡的活,工钱不高,但天天有鸡肉吃。李毅深和袁林立这两个也跟着出去凑热闹。”
何思敏也举手,“我我我,我在清洁部门,那里垃圾多嘿嘿。”
乔昭玥点头,“这吃的用的都有,虽然不能说吃的很好,很全面,至少都不会饿着。对了,这里有电!听说是一个能量电人,身体自动能发电,不过我们还没见过,也用不起电。”
“电?你们也用不起?”
乔昭玥点头,”我们有钱,但是没有购买资格,听说要拥有绿州证的人,才能用电。至于绿州证,就是我们熟悉的权势认证。”
“那我们现在的房子是?”
何思敏:“是你的,我们所有人都住在这里,龚大哥说这是还你的两百万,他今天正巧出去带老婆和女儿出去玩了。他一到这里就马不停蹄地给人家建房子,可累坏了,好不容易才歇一天,我就没喊他们。”
“我刚刚还挺到了一个喇叭音,说什么红薯土豆——”
慕川和章妈这时从门口进来,章妈听了立马接上,“一块钱一个,可贵啦!”
章妈回来以后,给夏安煮了一碗肉燥汤面。
夏安吃完面条了,餐桌上只剩乔姐和小敏,醒来以后一直没见慕爸慕妈,便问了一句。
乔昭玥本就红肿的眼眶又溢出了泪,“慕爸三天前……陪苗姨玩去了,慕妈……现在还高烧昏迷中,家里需要大量木材,刚刚慕川她们就是去收割木材了。”
“发生什么了?”
乔昭玥声音低哑得黏糊糊,“是低温……我们没进绿州前都好好的,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的人很多都染上了低温症,也叫雪人症……我们家里的老人和小孩,进来当晚就中招了……除了慕妈还在昏迷以外,小利也在昏迷中,依依和小意好一些,都是温度过低,整个身体像冰块一样冷森森。”
“你也要小心点,在室内我们一直烧着壁炉还好些,一出了这个门,只要你的皮肤曝露两分钟以上,就会冻伤,甚至坏死。”
何思敏在旁边小声补充,“慕川老师一直盼着你快点醒来,可没想到……”
“郭医生不是有药?我
乔昭玥:“若是没有你的药箱,我们可能都撑不到现在。郭医生……你刚刚没见他的熊猫眼,现在绿州三分之一的病患都得依靠他,可他的系统也不是药统。好了,你们聊,我好去看看依依。”
夏安站起来,“我去看看慕妈。”
她跟着小敏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压抑的哭声,夏安忙拉住小敏,摇了摇头,用气音说:“先去看小意小利。”
高昕的房间里,柴火很足,四周都砌了壁炉,周围堆满了木头,左边一个直达左右两边墙的红砖炕铺,最里面有一个小玻璃缸冒着热雾。地面用棉布又铺一个床位,蒋得道背对着大门坐在地铺上与小意看书,听到敲门声,说了一声进,一见是夏安,忙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夏安被他眼睛里的期待刺了一下,关心的话再也说不出,“刚刚没见高姐,来看看。”
高昕在床上听到夏安的声音,忙探出头来,见真的是她,连滚带爬的下床,蒋得道怕她摔了忙伸手接住她。
高昕一头红色长发零乱半散开,红肿淤青的眼睛努力聚焦在夏安身上,“安安…安奶奶……安太祖,救救你……求你救救救我的孩子……”
声音粗粝的不成声,一双红皮包骨的手直直伸着想要去够夏安,却因体虚无力靠在老公的身上。
夏安被她眼里的浑浊惊愕得忙双手接住,她那双冰块一样的冰硬的手。
可房间里的空气明明滚烫的熏人,夏安只站了这么一会,觉得身上热。
夏安觉得自己的声音百年老人,可这回她更强烈地意识到,眼前的高姐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极乐世界的那道门。
夏安彻底说不出话了。
何思敏也被高昕的模样下了一大跳,“高姐你—— ”
高昕涣散的眼睛此刻所有的亮光都落在夏安身上,“安安,求求你救救小利,求求你……”她一句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房间里瞬间乱成一团,蒋得道的哭喊声把大家都吸引了过来,半小时后,大家把能用的药却给她用上了,乔昭玥还把她仅剩的能量剂给了她,终于见她张开了眼睛,喝了一碗姜汤,又沉沉睡了过去。
夏安见到那管能量剂才猛然想起,她彻底把它给忘了,她当初应该给大家的医疗也箱放一些的。
大家见高昕暂时没事了,都轻轻退了出去,夏安留下,高昕姐整个人都贴着炕上的玻璃缸,她不好再上炕去看,就对眼睛充血的蒋得道说:“你也睡吧,我来陪小意。”
蒋得道问小意。
小意很乖巧地点了点头,蒋得道附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爸爸爱你。”
“安安麻烦你了。”
夏安坐在地铺上,握上小意冷冰冰的小手,“快上床睡吧,我们就在这里看书画画,我和小意都喜欢画画。”
夏安陪小意玩了好一会,才发现小意居然失声了,刚刚被蒋得道的声音夺走了所有听力,只见小意大张着嘴巴流泪,就没有留意到她居然没有声。
夏安在画纸上写了几个字,没想到,小意连字也不认识。
小意今天七岁,末日前两岁。
她又看了看大床中间躺着的小意,高昕因为地震时受到了惊吓,导致甲状腺激素失调,所以小利五岁了,还不能流利说话,智力还停留在一两岁。
夏安轻轻在心底叹息一声,低头更专心地与小意画画,小意虽然不认识字,但她的画画能力却比自己更好!一条小鱼,虽然眼睛嘴巴都不清晰,线条也不多,可她就是简单几条线,就把鱼的“S“型脊柱的动态画出来了!
夏安放下彩笔,两只手都对小意竖起了大大的拇指,是真的厉害,比她这个拥有二十几年的经验的都厉害,她忽然有0.001点赞同统子的话了,她某些方面确实有0.0001点平庸。
一个半小时后
夏安从高昕姐的房间出来去找乔姐,看到她正在喂依依,又偷偷退了出来。这样转来转去她一个病人也没看着。
心情复杂,夏安不想一个人回房间里呆着,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安静得令人心慌意乱,走到客厅了才看到小敏,她居然又在些写毛笔字,还把自己写哭了。
“小敏,陪我出去逛逛吗?”
何思敏放下笔擦掉眼泪,回房间拿了两件大大的棉衣以及围脖毛帽递给夏安,帮她一一穿好了包裹得像一只大熊,最后套上乔姐给的防雪衣,才挽着她左手臂,“走吧,先去看看那两匹雪狼。它们身子还没好,又不愿跟着我们回来住,可能是担心小狼崽,也不愿离开,一直躲在基地隔了两座雪山的一个小山洞里。”
“哦对,这个山洞是小袁帮它们找的。它们身体虚,只能整日呆在里面。”
夏安听着很不是滋味,鼻息全是雾气,“其他狼呢?”
她醒来至今没有收到一个好消息。
“不知道,我们到绿州的前一天,才发现只有它们俩跟着。”
夏安刚出了客厅门,就冷的浑身一哆嗦,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了好几度,但下雪量不大,只飘着薄薄的一层雪花。
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不,是雪刀子,很薄但很锋利,她用了挺大的力才能把拇指大小的冰片捏碎。
这天气真的很离奇,极夜加大雪,它不是纯黑也不是纯白,而是像极地圈里的微弱蓝调时刻,夜空的蓝雪刺落地面,变成硬邦邦的白雪砖。
夏安喜欢蓝色,但不喜欢这样的蓝,这蓝得她心脏发怵。
透过朦胧的雪雾看了一圈,原来这红砖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家里有病人,所以大家为了省木头保温取暖,全部集中在一起。
所有的房间门口都是木门,门上好像都挂着一个木雕数字,夏安转头看看自己身后的门,是数字5,正对着院子大门。
中间的院子很大,大得只有白雪。大得很空旷,大门这里缺一块影壁。她不喜欢自己的房间正对着空寂的大门。
屋外都是雪砖,地面也是雪板。
“啊啾—— ”
夏安冷得一哆嗦,拢了拢身上厚重的大棉衣,“这是多少度啊,这么冷,我已经套了两层乔姐的衣服了。“
乔昭玥的贴身衣物是有保温作用的,零下30度——高温40度的范围内都可以保证人体恒温,可她现在套了两套,咋还是这么冷。
而且外层的防雪衣已经把大部分的冷意隔绝,但空气中湿寒却密密麻麻地往骨头里钻。
何思敏挽紧夏安的手臂,“衣服的叠加的效果有限,现在已经零下46度了,整个基地到处都有冻伤冻死的人,说不定你脚下就有一具冰尸。幸亏我们有乔姐,不然我们就这样走这么一小段路,可能也嘎过去了。”
零下46度,相当于我国最冷黑江的温度了。这么冷没有电没有煤球怎么捱啊。
“啊啾!!”
夏安洗了洗鼻子,加快了脚步,慢悠悠的实在是太冷了,它的冷不是北方的干冷,它像南方的潮冷,湿答答的往皮肤毛孔里钻进去刺骨麻筋的寒意,她的头皮脚底都已经开始麻痛。
“啊!我们应该带暖水袋出门的,这世道,连个暖宝宝也没有。”
何思敏笑,“你想多了,这么冷,暖宝宝都热不起来。”
天太冷太寒,自热灯都了室外就完全报废,好在地面都是干净的只有雪,加上天空的深蓝透出微弱的光线,足够人们视物,大步向前。
两人在大雪飘荡中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有看到附近有人,和别的房子。夏安不解,“不是说这里有十几万人?怎么都不见?”
何思敏指了指一个方向,“大家都住下面呢,我们这里是半山腰,底价便宜偏僻也安静,我们也能自在一些。”
“还要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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