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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赖在翠园

戚焕早早来信,定下了归期,宋明音喜上眉梢,指挥着仆役将园中杂草拔得干干净净,连石阶缝隙都不放过。

可左等右盼,归期已过,最终却等来了戚焕在归途中坠崖重伤的消息。

这噩耗打得全家人措手不及,还未来得及感伤,满身血污的戚焕已被抬进了家门。

从汴京请来的名医诊治了半日,沉重地摇头:“老爷的腿骨碎了,接不上了。”

在汴京苦熬五个月,皇商竞标落空已是打击,又遭此飞来横祸,曾经家中顶梁柱成了缠绵病榻,事事需人的废人,这让宋明音和杜姨娘难以接受,连句像样的宽慰话都说不出来。

戚风堂迫切地想要知道父亲在汴京遭遇了什么,可见他枯槁如死灰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戚焕轰然倒下,家中所有生意瞬间全压在了戚风堂肩上,他不得不立刻接手戚焕掌管的几处外地生意,马不停蹄地奔波,既要稳住人心,理清账目,更要严防掌柜伙计们趁家主病重而懈怠生乱。

宋明音本就为幺儿那副风吹就倒的身子骨日夜悬心,如今丈夫又瘫痪在床,更是心力交瘁,偏生幺儿初潮后身子更虚高热不退,她只得日夜守在幺儿病榻前煎汤熬药,根本顾不上戚焕那边。

杜姨娘也难分身日夜守在病榻前,若全托付给粗使的下人,她又怕他们伺候不尽心,委屈了老爷。

整个家里,就数藏春最为心细稳妥,她主动和杜姨娘轮替,亲自在戚焕床前侍奉汤药。

她端着刚从药吊子里倒出的滚热汤药,小心地吹了吹,“爹爹,药温刚好,郎中说这药对筋骨恢复有益。”

“骨头都碎了,喝这苦汁水还有何用?”戚焕目光呆滞地盯着帐顶繁复的花纹,对藏春的劝慰置若罔闻,

这样的对话,几乎日日上演,藏春耐着性子,又舀起一勺药递近些:“爹爹,多少用一口。”

病痛缠身的人本就心浮气躁,戚焕不耐地挥手,药碗被狠狠打翻在地。滚烫的褐色药汁泼溅了藏春一身,洇湿了锦缎被面,碎瓷也飞溅而起,在她白皙的下颌划上一道血痕。

藏春立刻蹲下身去拾地上的碎片,“爹爹没事,是我没端稳,我这就去重新煎来。”她声音温和沉静,听不出半分恼意。

这般日毫无怨言的照料,使得戚焕的心头似堵了一块又冷又硬的馒头,不不去下不来,噎得难受。

“爹爹,您千万别灰心,您是大夫人和杜姨娘的夫君,是哥哥、大姐姐、风林,还有…我最敬爱的父亲,我们都盼着您能好好的。”

戚焕终究忍不住滚下泪来,伸手抓住了藏春近在咫尺的衣袖,“藏春,爹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娘亲。”当年他默许大夫人将她送走,未料她如今竟能不计前嫌守在塌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歉意,藏春只是垂下眼帘,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她仔细收拾好碎瓷片,轻手轻脚带上门出来,正撞上赶来的戚风堂,他连日奔波于几处铺子间捋顺事务,已是疲惫不堪。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仍不忘看望戚焕。

见藏春掩门的动作,戚风堂也放轻了脚步,目光扫过她下颌那道新鲜的血痕,再瞥见她手中托盘里的碎瓷,心中立刻明了。

“日后还是我去陪爹吧。”

“哥哥每日在外奔波,已经很辛苦了,”藏春摇摇头,脸上浮起安抚的浅笑,“爹爹这里有我和姨娘轮换照应,尽够了。”

她察觉戚风堂紧锁的眉头和落在她伤处的目光,又轻声强调,“这伤口不疼的,哥哥放心吧,我能应付来。”

戚风堂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压低声音:“爹他……还是不肯提汴京的事?”

藏春无奈地再次摇头,戚焕避而不谈,她亦无法深究。

.

转眼间,庭院灼灼都桃花换上了郁郁葱葱的芭蕉叶,初夏的风带着丝暖意。

戚焕的腿伤将养了数月,已能由仆人扶着坐上木轮椅行动。

他不再过问生意琐事,却常出来与家人一同用膳,会问问文芝的功课,风林的字练得如何,也会关心藏春铺子里的生意,人倒比从前多了几分慈和。

尤其对藏春,那份关切更不加掩饰,连宋明音都看在眼里,想到这几个月全赖藏春开解照料,她也释怀了,这何尝不是替她分担了许多。

被家事耽搁了许久的孙夫人定制的玉梳,终于得以完工,幸而孙夫人是铺子里的老主顾,并未苛责。

藏春拿着用锦缎包裹好的玉梳,走进了翠园的月洞门。

玉梳温润光洁,齿儿打磨得圆滑细腻,梳背上嵌着两颗明艳的红宝和黄玉,背面还琢出了细密的如意暗纹。

戚风堂正用细笔给一颗珍珠胚涂着鱼胶,见状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玉梳细看。

他指尖在梳背几处纹样上轻轻划过,又拿起刻刀,借着天光,极其细微地修了两刀,那如意线条瞬间更显灵逸。其实原本已是上品,但经他的手略作点化,总能更添神韵。

藏春听着他讲其中门道,实则这梳子明日就要送去孙府了,她不过是借着讨教的由头,想来这儿待会。

戚风堂说完,抬眼便瞧见她有些神思不属,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藏春懒洋洋地趴在那张满是刻痕的老木桌上,像只午后贪睡的狸奴。

她赖着不走,身体一点点挪蹭过去,最后轻轻把下巴抵在戚风堂结实的小臂上,“哥哥,你近来忙得人影都见不着,都不来瞧瞧我那铺子里的新样子了。”

手臂上一沉,戚风堂侧过头,便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靠了上来。

戚焕竞标皇商失利,虽全家讳莫如深,但他心里清楚,他的手艺早已不足与汴京顶尖匠人争锋。

他想以戚家家主身份,在下一次竞标中拔得头筹,这些时日,他几乎日夜扑在工坊里钻研古籍,试验各种珍珠幻彩的法子。

此刻才发觉,他忽略了藏春的辛苦,铺子要打理,父亲要照料,她的担子也不轻。

“等咱家的珠宝首饰戴上御贡的名头就好了,”他放缓了声音,“那时声名自然会传遍南北,好东西不愁卖,你也不必这般辛苦。”

目光掠过她颈间,仍是那串年幼时他送与她的血珀坠子,腕上晃着的,也还是他十岁磨出来的那串琉璃珠,后来藏春长大了,手钏尺寸不合适,她还添了两颗,还有发间那支略显稚拙的小橘钗,也是他少时的习作。

如今他的手艺早已精进,不由疑惑:“新打的钗环珠翠也不少,怎么还总戴着这些旧时的玩意儿?”

藏春依旧枕着他的臂,晃着腕间的泛着光斑的琉璃珠,轻声道:“是啊,哥哥不知道吗,我一直就是个恋旧的人啊。”

她这般依靠着说话,戚风堂也由着她,他忽然想起文芝近日常常晚归,便随口问道:“听下人说,文芝近来常出门?”

藏春心思不在这上头,也不想谈论别人的事,糊弄着说:“许是罢,兴许…是去会哪个读书的郎君了。”话一出口才觉不妥,忙将话头推到风林身上,“是风林前几日说漏了嘴,不然我哪晓得这些?”

说到文芝与张诗隐的事,杜姨娘本想戚焕一回来就挑明,无奈家中连番变故耽搁至今。

如今家中稍稍安稳,为女儿终身计的心又活了起来,晚膳时,一家人围坐桌前,杜姨娘便借着分茶的间隙,含蓄地提起了话头。

戚焕沉吟片刻:“若彼此都有意,家世清贫些倒也未必是坏事,倘使他真能蟾宫折桂,踏入仕途,那也是文芝的造化。”

文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但碍于姨娘事先再三叮嘱不可插嘴,只得拼命忍住,低头用力扒着碗里的饭粒。

“这话不错,若真能结下成这门亲,”宋明音顿了顿,心思已转到更长远,“将来对大郎的生意多少是个助益,再者等幺儿大了议亲时,旁人说起来,家里有位正经的官家姐夫,面上也有光。”

“哥哥在外行走,识得的人多,”藏春掰了小块松软的炊饼,顺着大家的话风自然接道,“不如让人细细打听打听那位张公子的品行为人?若真是个端方上进的君子,也得等他主动请了媒人登门提亲,才合礼数规矩的。”

“二丫头说的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咱们家虽非显贵,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商户,哪有女方上赶着的道理,必得是他三媒六聘求上门来,大郎,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宋明音拿出当家主母身份安排。

戚风堂点头应下:“儿子明白。”

杜姨娘和文芝见事情如此顺遂,不由得看向藏春多了点感激。

只有坐在一旁的风林,暗自瘪嘴,觉得这事悬,他后来撞见过那张诗隐和大姐姐几回。那人待大姐姐冷淡得很,简直像对着不相干的路人,哪有大姐姐自己说的那般情意绵绵,两心相许?

可眼下这气氛,他要是贸然戳破,肯定免不了一顿排揎,还不如趁早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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