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康宴结束了穿越、试炼场、险些被刺杀的一天。
他推着电动车,和竟望一起走在马路边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能听见景观树的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康宴心里藏着一大堆秘密,巴不得不说话,倒是对当下的安静很满意。
不过,竟望要开口,他也拦不住。
“对不起。”竟望突然说。
“啊,什么?”康宴没反应过来。
“我不应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你骗了我,”竟望的反省很真诚,“这是不对的。”
康宴:“……”
良心痛。
“其实你也有你的道理,”他干巴巴的说,“我忽然表明自己没有户口,你会猜疑很正常。”
竟望摇了摇头,看样子还想说什么。
康宴打断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样推着电动车特别愚蠢?”
竟望愣了一下:“没有。是因为我的状态不好,不能开车,只能走路,所以你才推车陪着我……”
“我觉得很蠢,”康宴自顾自说,“要不我骑一段,你跑步跟上来,然后换成你骑,我去追你?”
“……行,行吧。”竟望犹犹豫豫的同意。
康宴骑上车向前跑。
刚开始电动车的车速不快,竟望轻松追上来。
又过了几分钟,车速提了上来,两个人顿时拉开一大段距离。
骑了几分钟,康宴停下来,撑着车等着竟望。
等竟望跑到面前,康宴说:“轮到你了。”
竟望:“还是你继续骑吧,在路口找到车牌号是‘XX6749’的白色车,在车上等我就行。”
“说好的一人骑一段路,”康宴挺好胜的说,“不要小看我,虽然我跑的不快,但我的耐力很强。我曾经在小发雷霆之时追上了一辆公交车……”
竟望不解:“小发雷霆?”
康宴:“我当时已经全力奔跑,距离车站只有三步路,那辆车居然不等我就关车门跑了,我很生气,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竟望想了想:“真是奇怪的说法。”
康宴把电动车交给他扶着,在原地活动膝盖和手腕:“你就放心去吧。”
竟望握着车把,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康宴仍然进行着奇怪的动作:“我在做热身运动。”
竟望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但什么也没说,骑上车:“如果我太快了,你喊一声。”
康宴不以为然,比了个“OK”的手势。
竟望旋了一下控制把,电动车以慢速前进。
但是,康宴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电动车就远在视野之外,成了一个小黑点。
“……”
来不及震惊,他立刻飞奔着追上去,越跑越绝望:
这不对吧?
明明竟望追车的时候显得那么轻松,轮到他自己,那辆正在移动的电动车就仿佛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的目标。
他是中了什么“黄金镇魂曲体验”吗?
突然,康宴又反应过来:他真的追竟望干嘛?
他就应该趁机跑路啊!难道真要跟竟望回家?
离大谱!
清醒后,康宴立刻调转方向,向另一个方向飞奔。
但电动车又骑回来了,竟望拦住了他:“你跑错路了。”
康宴刹住脚步,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像一条离了水的鱼,装傻:“啊…啊哈哈,是吗?我都没发现。”
“是我骑的太快了,”竟望后怕的说,“幸好我看见你跑错了路。”
康宴更绝望道:“……你眼神真好。”
“我没有近视过。”竟望点头。
这样的态度,真让康宴分不清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所以,电动车的速度比公交车快?”竟望好奇的问。
康宴决定继续胡说八道:“不是,因为我没有叠加怒气BUFF,导致‘蓝条’没有累积,难以爆发。”
“哦,”竟望似懂非懂,“我没坐过公交车,不知道其中的差距。”
“可你会骑电动车?”康宴问。
“嗯……机缘巧合学会的。”竟望不想多谈。
不多时,他们把电动车送到指定停车点,又折返找到路口的白色汽车。
即便康宴不认识任何豪车,也不认为路边那辆平平无奇的白色汽车会是私家豪车。
再加上竟望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尾号报给司机,进一步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就是一辆网约车。
他直觉:竟望不找自家的司机可能是因为有内幕。
车里,司机闲聊道:“你们是从事故现场回来的吗?今晚到处都新闻和通知,现在那什么情况?”
竟望回答:“我们只是恰好被堵在那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可惜哦,”司机咋舌,“听网上说陶正鸿和廖世钧都死在里面了,哦,听说里面死了七百多个大官呢,啧啧,真牛啤!”
康宴:“……”
事发才短短几个小时,谣传就膨胀到死了七百多……还得强调‘都是大官’……网民们才是最牛的。
“这次陈家肯定要完蛋,”司机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开个什么生日宴结果折进去这么多人,你们上过网吗?那些大明星的粉丝可闹了,号召着要组队过来拉横幅。”
说着,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疑惑又防备的问:“你们真不是从事故现场出来的?”
“不是。”竟望又否定了。
司机不仅没信,车速都慢了许多:“你们衣服上黑的是……怎么搞的?”
竟望:“……”
司机:警觉.jpg
眼看司机即将要弃车而去,康宴出声解围道:“是油漆,我们出来拍悬疑网剧,演了个什么尸体,被泼了一身漆,拍到凌晨,累都累死了,还出了这种事。怎么回家?就拼了个车。”
竟望看过来,康宴只是笑了笑。
司机不知信没信,马上顺着话说:“唉,刚才让你们两上车的时候太暗了,我也没注意。你们别把我的车弄脏喽。”
竟望说:“我会付五倍车费。”
“哎好!”司机忙一口答应,又补充道,“你们也就是遇到我了,要不然别的司机肯定不载,车弄脏了不好接下个客人。”
“对不……”竟望说了一半,康宴出声打断:“漆早干了。”
他扯着上衣,凑向驾驶座的安全栏,边搓着衣服边说:“你看看,干透了,哪能沾到车座上?本来我们都想把上衣脱下来扔掉,又担心深更半夜两大男人光着膀子打车,更解释不清。半夜也没店买新衣服……”
司机歪头看了一眼,立刻嫌弃的说:“你可别蹭了,回头掉点什么渣子下来也够呛让我收拾。”
康宴咧嘴一笑,退回后座上。
司机仍在埋怨:“我看你们下单的目的地是半山,那是别墅区吧?你们也不差钱啊,怎么搞成这样?”
康宴耸肩:“无聊找乐子,就一生**验,又不真指着赚钱。”
不等司机再说话,他瞥着竟望,笑道:“我说直接叫家里的司机来,你非要体验网约车,看解释起来麻不麻烦?”
竟望愣了一下,认真回答:“我和家里闹了点矛盾,不想用家里的车,没想那么多。”
“我就知道你大少爷搭网车肯定有原因,”康宴先把司机的话堵上,又装着无意的问,“什么矛盾?”
竟望看着他。
就在昨天下午,他们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但到现在,他们已经意外的一起经历了一场命悬一线的变故。
说起来对方还欠自己一个解释,只是竟望直觉的感到,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坏人。
坏人不会冒着会死掉的危险和他一起闯进怪物堆,也不会为了一个能救人的发现去和治安员接触,对吧?
……
竟望从小出生巨富巨贵,他的生活应了某著名明星说过的话:“倘若你特别有钱且特别发达,你的周围全是好人,全是笑脸。”
假如不是末日,他会顺风顺水一辈子,没有忧愁,直到去世。
偏偏,那段特殊的经历改变了他。
重生之后,他和一众狐朋狗友断了关系,也非常恐惧被人群环绕。
经常发生的“闪回”和“噩梦”也让他苦不堪言。
他知道未来哪些人会成为仇人,哪些人会害死他,但他无法报仇,因为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些没有动手的人还都是无辜的,他无法提前对付他们。
为了排解心里的压力,他买了那家健身房,只雇了员工打理琐事,也没想过认真经营,只想着能让自己有个地方去。
而突然困住酒楼的屏障和出现在宴会上的怪物,又让他产生了可怕的猜测:
假如他的重生本身就是一场蝴蝶效应,导致了那些怪物提前出现呢?
它们就是专门来追杀他的,只是因为不知道具体的目标,所以索性针对所有人?
那么,所有遇难的人都是被他的重生牵连到的吗?
他不敢这么联想,又不能不这么联想。
可偏偏,周围连个可信赖、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的秘密藏的太久,也压抑的太辛苦,或许可以向这个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商量?
对方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就很友善,也一直很坦率,从来没有用奇怪的态度对待过他。
只是……
经历了这场乱七八糟的头脑风暴后,竟望避重就轻的回答:“我花十亿买了一座岛,惹得家里人很不高兴。”
康宴:“……”
到底是少爷,和家里闹矛盾的导火索都离凡人如此遥远。
说“安慰”,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但“不安慰”,但对方又确确实实表示自己和家里闹了矛盾。
倒是司机倒抽一口冷气,趁着红灯停车,回头竖了个大拇指,心悦诚服的样子:“你真牛啤!”
至于刚才的那些埋怨,他选择性的遗忘了个干净。
竟望无视司机的反应,仍专注的注视着康宴,好像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思来想去,康宴说:“如果你能让买岛的事变得更有价值,也许家人就会理解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听到这话,竟望居然显得振奋起来,“那座岛真的很好,很合适……现在他们不支持,以后会明白的。我只是不想和他们继续吵,才暂时断了联系。”
说着说着,他又有些失落。
“你买岛是有什么安排吗?”康宴问。
竟望正想回答,注意到司机也竖着耳朵,便含糊的说:“有很多,回去我慢慢告诉你。”
又想到什么,他补充:“但不是像八卦上说的那样……那些都是八卦记者们凭空捏造的,我不是为了养情人,这根本不存在。”
康宴:“……”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回去之后,他还是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听不到八卦的司机好似十分失落,默不作声的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按照约定,竟望付了他五倍车费。
金额超过四位数,司机的嘴直接笑歪:“记着我的牌号啊,有事随时叫我。”
康宴一下车,便看见一栋漆成奶黄色的大房子,被花园环绕着,像极了他过去在电影里才会看见的豪宅大院。
“我家人从不来这里,”竟望站在他身边说,“都忘了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我和家里闹矛盾之后,就一个人在这里住。”
“挺好的。”康宴干巴巴的应道。
主要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只是个过度,我迟早会搬出去,”竟望又说,“这里太大了,一个人住很恐怖,搬到小些的房子里更安心。”
康宴:“……是的,我也觉得大房子打扫起来很恐怖。”
竟望深以为然的点头:“对,打扫起来也很累,我第一天搬到这里,打扫了一半就不想干了,只好把剩下的房间都锁住。”
如果没有那段经历,他肯定会雇专业清洁公司来打扫。
但重活一次,他很难接受一队陌生人进入自己家里,把屋里角角落落都摸个遍,所以亲自动手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当时我扫了一半,才想到,‘又没有别人和我住,我为什么要费劲打扫这么多房间?’,那时候,我没想到现在会有客人来。”
“现在想想,幸好我当时打扫了,因为现在我又招待客人了。”他对康宴说。
康宴:“……”
居然要由他来提醒眼前的少爷:“你怎么知道我是好客人?万一我穷的当小偷,把你家的东西全部偷光呢?”
竟望想了想:那场特殊的经历让他认识到一个人的“心灵”比他的“身份”更重要。
他认真的回答:“我觉得你不是,我听过有句话说,有的人是人穷志不穷,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
康宴:“这么信我?”
“我们都一起并肩作战、经历生死了,”竟望邀请道,“走吧,我们回家……”
顿了很久,他露出尴尬的神色:“……对不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康宴:“……”
怎么说呢……
虽然知道结局后的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显得“很地狱”,但他没法不产生这样【地狱的联想】:
他好像理解了眼前的男孩会很早就死在家族斗争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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