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将她们卷进涡流中,就像两片凄惨的树叶在洪流中打转,邬姉真一手抓紧红霜,一边急切而徒劳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个人的力量如同蜉蝣撼树,除了多增添几分悲伤,什么也不会改变。
正当邬姉真下定决心要动用体内仅剩的力量下一把赌咒时,早已死去多时的红霜突然睁眼,一双淡漠的琉璃珠冷冷看着她。
红霜猛地伸出双手,像水鬼般拽住了邬姉真的脖子,打断她调动灵力的动作。
邬姉真拼命挣扎,可红霜的手劲太大了,她又要分心应对危险重重的涡流,以免落入某个危险的罅隙世界浪费时间。
一阵飓风骇浪从刁钻的角度打来。
到最后邬姉真竟只能不甘心地放弃,和红霜一起下沉。
一路往下坠。
身子失去重心般,在涡流中飘飘荡荡。
邬姉真暗地控制身体避开那些类似气孔的通道。突然,感到脖子上的束缚松懈,力气回归,立马恶狠狠地反扑回去。
红霜却在眼前消散了。
一团烟雾中钻出一条红色锦鲤摇曳着尾游向一个方向。
邬姉真只好追过去,到这种时候,红霜到底要怎么害她都不重要了。
人死了怎么向露微交差。
涡流激荡的汽流中咆哮着无数惨死人的哭嚎,红色锦鲤如同视而不见,直朝着一道烟雾笼成的身影游去。
等邬姉真赶上来,红霜已消失在那烟雾影子里。
“红霜人呢?”邬姉真紧张地四下张望。
那道烟雾身影飘荡在水汽中,只能看出是个女人,却看不出长相年纪。她轻笑道:“红霜没事,我只是请她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邬姉真警惕起来。
“有关你想知道的真相。”
邬姉真笑笑:“不用了,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不清楚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的事,但邬姉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心,小心防备眼前的陌生人。至于龟疫的真相,她早已有了猜测,也许那只是一场自然衰老过程中的疾病而已。
女人似乎是被邬姉真的态度弄笑了,轻轻说道:“那当然,你自己的想法从来让人很难改变。”
说着,似乎还叹息了一声。
“我不想管你的事,但是你的速度得加快了。时间可能来不及。”
随着话音结束,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邬姉真急忙追问:“你是谁,和红霜有什么关系,我又有什么任务?”
可那声音只是装神弄鬼地喟叹道:“等你知道真相,就知道我是谁。”
邬姉真微蹙眉,问:“我要怎么找到你?”
直觉这个人和她下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莫非就是那个拂尘界下来的骗子?
“古言老马识途,你这颗陈旧的心会带着你找到我。”声音越来越轻,“红霜送她走吧。”
红色锦鲤又从烟雾中钻出来,游向邬姉真。
“我——”邬姉真还有许多不解之处,却都来不及理清思路就被迫中断了。
传言,人类历史上有些地方会对一些犯罪的人进行流放。
“所以我们是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了?”红霜颤着声音,害怕地问。
谢春轻凝视着眼前庞大巍峨的钢铁建筑,成群的垃圾随意被丢在这块废铜烂铁内外,嗬嗬的闷喘声像破风箱似的一张一合,在污浊泛着酸味的空气中飘荡。
一颗腐烂的头颅钻出塑料堆,张开獠牙,冲几人扑撞了过来。
同行几人的脸色纷变,瞬间惨白,吓得几乎掉头要跑。谢春轻从腰间掏出了什么,朝丧尸蹦出一枪。
丧尸被结果了,脑子里流出变质的血肉和脑浆。看的人心里窒闷。
谢春轻抿直了唇,不发一言,可是他脸上都浸出了一层冷汗,并不如表面上的轻松。
同行中一个戴眼镜框的年轻男生问道:“那、那是丧尸吗?我们不是被扔到监狱了,怎么监狱里会有丧尸——”
说到后面,他忍不住崩溃地哭了。
这次被流放到监狱的队伍一共有五个人,除了谢春轻,红霜,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戴眼镜的男生陈白晨,陆临雪和陆无相。
姓陆的两人是姐弟,因为父母犯了事,被联会投票丢入这个最恐怖的监狱——转盘式游乐场监狱。
转盘式游乐场监狱顾名思义,这座看着无边无际似是荒废城市的监狱其实是一个封闭的人为建筑,依靠地下几千米处的能源马达和精钢铁炼的轮轴将“罪犯”困在其中。
除非打破最深处的控制闸,否则监狱里的人永远也不能离开。
同时,可能是建造这座监狱的人恶趣味使然,不想让这些犯人过的安生,不仅设计了监狱内部恶劣的自然环境,满地都是废弃的建筑垃圾、生活垃圾,而且还向监狱内投放了许多种实验失败的活物。
刚开始没人知道这些活物被放在同一个狭窄空间里会发生什么,每个罪犯都关注着从外面抢水和食物回来,然后饱餐一顿,浑浑噩噩地睡上一觉,日复一日。
直到后来,数不清的变异生物突然冒出来,杀死了监狱里90%以上的人。
这时候,罪犯们才意识到他们不仅被联会和监狱外面的人抛弃了,而且还被废物最大化利用,用来检验实验品的威力。
无论是坏人好人,在受到威胁时,第一想法就是要活下来,不管不顾的要活下来。
幸存的罪犯开始有组织地联合在一起,在外面猎食时相互保护彼此的生命安全,当回到安全基地后再报私仇。
迄今为止,这座监狱中有唯二的两个阵营:自由小区和光明小区。前者信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后者则信奉平均主义。
“这些就是市面上有关这个监狱的大概资料。”谢春轻苍白着脸说道。虽然早有而耳闻,可等他大着胆子进来后,立马就后悔了。但为了约定的丰厚酬金,他只能等到三个月后才能离开。
红霜问:“这两个小区都挺极端,为什么后来者不再建一个小区呢?”
“抛却这里的心理因素和社会影响等,监狱本身的设计导致了,我们脚下的土地无时无刻不在移动、改变位置,虽然我们感受不到,可它实实在在正发生着。
因此每次投放实验**的位置都是不固定的,它就像我们到外面玩转盘抽奖活动。而两个小区的建造位置正好占据了某个bug位置,它被投中**的概率非常小。”
谢春轻摇摇头,带着担惊受怕的大家伙儿小心穿过垃圾堆。时不时用枪支扫除两三只偷袭的丧尸或者低级魔物。
在发现大家艳羡的目光后,他不由轻轻咳嗽声,掩饰道:“这枪是我刚被丢进监狱时,无意间在垃圾堆发现的。我以前学过枪击。”
他们五个人都是从监狱不同的地方偶然相遇,然后抱团在这里生存。
“好厉害。”红霜和陆临雪称赞。
陈白晨也跟着点头附和,极力想要巴结这个看似有实力的男人。
队伍中唯有一人沉默寡言,正无聊观望着路边摇摇欲坠的铁窗闸,那副心不在焉的状态惹得他姐姐不快。
陆临雪不满道:“陆无相,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快过来!”
陆无相看了眼自家姐姐,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行人又重新探索起前路。
他们刚才走进了一条狭窄的街道,两侧都是光秃秃的钢精铁壁,摸上去滑不溜手,连只窗子都没有。斑驳的血迹似乎才干涸不久。
阳光斜斜地掠过这条陡峭狭仄的通道,这里似乎被遗忘了,地面石砖透出一股阴寒之气,仿若坟墓里呼啸而出的阴风。
前方是通往黄泉的路吗?
疑惑冷不丁浮现,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谢春轻托着手枪在前面引路,叮嘱道:“前面有点动静,小心。”
随后他不说话了,脚步放得更轻,如若午夜攀沿在屋顶的猫儿。
靠得近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咀嚼声传过来。声音是在这条街道尽头的拐角外,离他们隔得很近。
细听之下,大概外面有两个家伙。
彼此对视一眼,咽下恐惧的口水。
谢春轻估摸着枪膛里的子弹数目,轻轻向后挥手,正要一步窜出抢占先机。
却听身后街道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狗吠。
其音狺狺,略带威胁,如同阴云重重扑压过来。
这头街道外侧的咀嚼声突兀地停下了,显然是被惊动了,随即两三道脚步声快跑向这边。
众人大吃一惊,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一时不知道往哪边看,招呼哪边好。
但很快这种纠结状态就被抛诸脑后了,陈柏晨惨声叫道:“你们快看!”
视线随着他的声音落到后街,四五只脑袋成炸花肠的魔物正凶神恶煞地驱赶着一群衣着脏污,遍体腐烂的丧尸进这条街道。
丧尸们闻到了新鲜的人味,僵硬缓慢的动作立时变快,一边流着涎水一边朝他们狂奔。
谢春轻神情剧变,不妙地叫道:“我们是误入了陷阱!”
他话音刚落,这边出口猛地倒映出两三条崎岖矮小的影子。心中咯噔一声,转头就瞧见三只同样丑陋的魔物堵在了出路,森森利齿不断下淌着涎水。
霎时谢春轻面色雪白,身体颤抖了两下,感觉枪也拿不稳了。
魔物狺声腾着四肢,纵扑至空中,他下意识开枪射击,然而打出了一声空枪。
没子弹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大伙儿顿时面如死灰。
红霜纵泪大叫:“啊哇!我不要这么个死法!”
接着红霜便不管不顾地朝魔物冲来的方向跑去,众人以为她要惨遭不测之际,那头魔物却懒得看她一眼,直接踩着谢春轻、陈白晨和陆无相的脑袋,扑到丧尸群中大块朵硕。
其他的几只魔物受到刺激,也跟着红了眼睛扑上去撕咬丧尸。
谢春轻等人拍拍胸脯,脸上心有余悸,喘过了一口气,立马撒开腿朝出口外狂跑。
“砰砰砰!”
“嗬嗬!”
“啊!”跑在前侧面的陆临雪突然尖叫,是被一头偷袭的魔物扑倒。
这头魔物与之前的几只不同,通身臃肿像一只茧,背上长着三对薄薄的翅膀,像是特地蛰伏在街道外,纯黑的嘴巴蠕动着,森白的口器一张一合就把陆临雪吞进肚中。
其他四人看得冷汗滴落。
魔物吃完一个人,又继续把贪婪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挥动翅膀飞来。
谢春轻几人刚被丢进监狱,这还是第一次见活人被血淋淋地吃了,吓得怔在原地,两条腿不听使唤地打颤。
“怎么办?”陈白晨面色发灰,吓得几乎快吐白沫。
谢春轻瞥他一眼,听陈白晨自己说有精神类疾病,受不得刺激。陈白晨也是因为这类精神疾病被刺激发作后,过失杀人,被判流放监狱。
他颤抖着手摸进外套口袋,心烦意乱地掏了几下,总算摸出一支打火机。但是看魔物的身形有一辆大卡车体积,这么小的打火机应该不顶用。
魔物的口器越来越近,众人的心越发焦灼,几乎快烧出火苗。
这时,突然消失的枪声再度响起。
“砰砰砰!”
子弹贯穿魔物臃肿的身体,血脓四溅,恶臭扑鼻。
谢春轻等人差点恶心得吐出来,捂住鼻子,瞧见血雾后面有几个穿紧身衣制服的男女,从街道后的天桥跳下来,他们手中拿着特制的冲锋枪,正在检查魔物的尸体。
有人骂道:“这家伙真会埋伏,差点吃了我们的一个人!”
“嗯。”另一个冷淡的女声说道,“多亏探测器在手,不过,魔物已经吃了一个人。”
说罢,这三个男女转头望向谢春轻几人,轻微地蹙了下眉头。
那身材高挑神情冷漠的女人打量一圈,目光落定在陆无相和谢春轻身上,说道:“去告诉老大,有新来的艺术品了。”
其中一个男子点头,转身托着枪跳上天桥。
随后那两个男女走过来,问他们来自哪里,犯了什么事。
陈白晨见有人相救,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欣喜,嗫嚅着嘴唇说明前后经历。
女人说道:“我叫苏无,他叫李天磊。我们老大是邬姉真,自由小区的主事人。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吗?”
说到这里,她又有意打量了几人一眼,暗戳戳发现那个叫陆无相的男人听到老大的名字时,眉毛古怪地挑了一下。
也是,邬姉真老大的名声早就传到监狱之外了。
苏无不动声色地计划着后面的行动,面上一如既往的冷淡。
谢春轻当即表示自己非常感谢苏无等人的救命之恩,但现在他并不想加入自由小区。
李天磊的脸色立时拉了下来:“你们坏了我们的围猎计划,我们却救了你们,还不愿意亲自感谢我们老大吗?”
苏无摩挲起手里的冲锋枪。
谢春轻考虑了下反抗的下场,尴尬地笑着打圆场:“我们有很急的事要办,而且也怕你们老大贵人太忙。”
谢春轻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朝其他三人使个眼色,千万别答应。
可那三人不明所以,经过刚才一番惊险,这会儿累得只想趴在地上,听到有人可以接纳她们休息,再急的事也得休息完了再干。于是无视之,反劝之。
谢春轻几乎气卒。
苏无扯出一丝寡淡冰冷的笑,作出个迎客的手势。
谢春轻就不得不和另外几人一起爬上天桥。
天桥的一端停了几辆武装精备的车,其中一辆车顶上,一个女人压着一个俊秀的男人……
苏无看了眼前去通传的同伙,无奈喊道:“老大,有新人进了监狱。”
“哦?”穿黑色紧身制服的女人浑身肌肉紧绷,热汗沿着她锋利的下颌滴落。
闻言,她扭头看来,发出一声懒散的哼笑。迷离的眼神瞬间冰冷,像是盯住了猎物的一匹豹子。
陆无相的眼神与她撞上,吓得寒毛僵立。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这一世的邬姉真可能比以前更难搞。
邬姉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跑又强行停止冲动,眼神忽又移到别人身上,随又低下头,亲亲男人滚动的漂亮喉结,突然大张利齿,一口咬断她身下男人的喉管,“咕噜——咕噜——”,吸饱了血。
随后她挺直身体,抓起裸露的男人往外一丢,动作随意如同丢一只破烂的娃娃。
面无表情地从车顶跳下来,同苏无几人打了一声招呼。
等走到战战兢兢的几人面前,那张冷漠的小麦色脸庞终于绽露出一丝恶劣的笑。
“你们好,我是邬姉真,这里自由小区的主事人。”
“嗯。如果你想加入自由小区,可以咨询苏无,如果不感兴趣,也随便。不过——”她忽然停顿了下,眼神逐渐变得兴奋奇特,提醒道,“但是千万不要加入对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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