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皎这边退出微信界面，电梯暖黄灯光一闪，轿厢抵达。
显示屏上是正小三角，上行电梯。
无意再等下一班，温皎收起手机踏入轿厢。
上行电梯，通常这个点都没人。
温皎垂眼准备按闭合键，外面突然急急忙忙来一声：“——等一下。”
一只手挡在未闭合的银色金属门间。
温皎赶忙移指到开启键，避免对方夹到手。
“谢谢……”进来的人也觉得凑巧，“学姐，你还没走啊。”
温皎颔首，给他让出位置：“有点事情处理，就耽误了。”
电梯空间宽敞，两人站着却有些狭掣，仿佛尴尬气息膨胀了体积，见缝插针将电梯塞满。
章时盯着前方金属门，随口找话题：“那个，我离职了。学姐，之前给你造成困扰，挺不好意思的。”
温皎怔愣一瞬，礼貌微笑：“没事。”
因为部门原因，两人平常不怎么能撞见。
只是觉得，没必要把辞职的事和她联系上。
章时粗线条的神经迟钝反应过来，语速飞快摆手：“不是因为学姐你的原因！是我自己不太适应DA这边的节奏，对我来说，DA工作压力太大。”
男生将无处安放的手搭在后脖颈上，声音清澈腼腆，“我还是适合找份清闲的工作，有时间多陪陪家里人。”
这才是他原本的人生规划。只是不经意被路途蝴蝶吸引，误入他并不向往的寸土寸金、繁花世界。
“那就祝你愿望成真。”温皎弯起眼眸。
电梯门再度打开，男生示意她先行，温皎也没客套。
走出电梯门，身后人回赠好意的声音传来：“学姐，也祝你们幸福。”
他口中是“你们”，而不是“你”。
大概是从章经理那里听到什么。
温皎回头，冲他微笑：“那谢谢你了。”
*
到家时，站在玄关处，小王子立马亲热迎上来，尾巴像株藤蔓往她脚腕上攀爬。
温皎换好鞋子，蹲下挠挠它下巴。团子蓝猫立马闭目，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大概是另一位主人没一同回来，小王子猫胆肥得很，缠着温皎不放，一路跟她到卧室。
往常齐厌不喜欢放它进去。
终于骗温皎打开门。
小王子灵活跃上床头柜，爪子踩着相框扒拉。
“小王子！”温皎怕它闯祸，赶紧制止。
这小胖猫心眼挺多，爪子有段时间没剪，钩住相框边缘不放。
温皎抱它时，相框就被顺带勾了下来。
“砰”一声轻响。
相框倒扣着，一大半掉进床下缝隙，慌忙间又被踢了一脚，藏得更深。
温皎无奈放下肥猫，半蹲下去捡。
终于够到相框捞回来，温皎粗略检查，松了口气。
幸好床头柜不高，掉在木地板上没摔坏。
顺手抽了两张纸巾擦灰，不经意看了一眼。
温皎手头动作愣了愣。
——是她完全没想过的一张照片。
想过是风景照，齐厌家里的合照，甚至想过也许是他初中毕业照。
唯独没想到。
原来离她最近的地方，一直是这张照片。
温皎眸光动了动，手指隔着玻璃摸上那张照片。终于明白第一次见面，方姨欲言又止的表情。
竟然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照片随手拍的，背景有些暗，唯独人像明亮清晰，像过度曝光。
两颗脑袋紧紧挨着，挤在小小镜头里。
她当时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事，捂着嘴偷笑，愉悦从眼睛里偷跑出来。
那时候刚确认关系不久，她形象包袱还挺重，赶紧偏转目光，不愿让旁边人看见发现。
而齐厌单手扶住她脑袋，自己只有小半张侧脸面向镜头。
眼里溺进星河，目光一直柔和看着她。
温皎后来还忐忑问过这张照片是否存在，齐厌说存在手机里弄丢了。
他的目光坦诚得让人无法怀疑。
温皎也就放心了。
五年多的时间过去，照片都有了时光的旧痕迹，她才第一次亲眼看见它。
不再是青春时期难以接受的黑历史。
而是旧时光最伟大温馨的馈赠。
温皎意动，指腹再次轻轻摩挲过光洁玻璃面。
那些荒谬而奇异的念头，在夜色中逐渐温柔明晰。
*
夜半时分，男主人回来了。
月色朦胧，城市的喧闹被隔绝在外。室内宁静，像森林中心孤独的湖岛，碎光静好。
小王子蜷成一团，赖在主人房间的软垫上呼呼大睡。
齐厌轻手轻脚来到床前。
床头静谧的暖灯盈满半室，像一团毛茸茸的心脏，照亮立起来的相框。
齐厌俯身，垂目看着灯下恬淡的睡颜，害怕把她吵醒。
望着望着，青年出了神。
目光变得杳远，仿佛透过重重残影，看见医院走廊尽头那道孤独的背影。
手指微动，灯光随之熄灭。
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的环境中，他吻了上去。
感受到侧脸轻盈干燥的触感，温皎迷迷糊糊醒来：“回来了？”
“嗯。”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我回来得太晚，让你等太久了。”
“……也不是很久。”温皎有点小心虚。
本来是想等他的，结果不出意外地睡着了。
她伸手想开灯，手却被抓住。
“不要开灯。”喑哑的声音制止她。
温皎不明所以。
紧接着，一个拥抱，连同云朵似的软被子一同将她拢住，不断收紧。
“怎么了？”
温皎没有挣扎，逐渐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湿意，吓得手指都不敢动了。
对方回她以寂静。
“出什么事了，齐厌？”温皎问。
不是说过什么事都要坦诚告诉对方？怎么能双标。
黑暗中的人影沉默着，一言不发。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就忽然很想抱你。”
将一路回来就开始积攒的想法付诸实践，可心情还是潮湿得仿佛回到连绵雨季。
温皎安静不说话了。
“记得我说过，正在重新追求你吗？”咫尺的距离，让刻意放轻的声音听上去像在耳鬓厮磨。
当然记得。
那是他求婚时哄人的鬼话。
温皎点头，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轻声说：“记得。”
“那我收回我的话。”
温皎：“……”
您、没、事、吧。
半夜就聊这个打扰她的健康睡眠？
很好，相册的感动值瞬间清零。
甚至有点不够扣，倒负额度了。
黑暗中，他拥住她，像醉酒的诗人，凭借感觉胡乱点墨。干净的吻落在她额头，落在她眼尾，落在她唇上：
“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空白期。”
彩蛋之齐厌育猫手册
指着相框照片，某人义正辞严：小王子你记住，以后远远看见妈妈，你就装可怜，冲她喵喵喵，争取早日被捡回去！
小王子：喵喵喵可是我舍不得你。
某人疑惑：你想什么呢？你都被捡走了，我当然要跟着上门。
工具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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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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