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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

秦拾羽被蓝堇的条件终究还是架过去了,因为就在当晚,与小霓父母争吵爆发的同一时间,又传出一个城市诡论。

不少热心市民声称,在库库尔坎大道上看见coco和蓝堇并肩而行,深以为鸟鸟教又要成一对眷侣,遂登门相告贺喜。哪知coco听完崩溃大哭,且坚称与蓝堇同行的鸟不是自己。

这就怪了,一传十十传百,茶话会敲出了一周前的案底——假蓝堇。

那骗子还在活跃!而且可能一直没有离开金刚区!城市诡轮变成了一场辨真假大作战。

蓝堇的条件是:我能帮你糊弄过去。

秦拾羽本可以拍拍屁股直接回公司,但祸不单行,童鲤传讯给他:舆论对金刚鹦鹉的纪录片反响非常好,希望马上能看到续集……

后面是照搬李主任的领导发言,秦拾羽没有细看,密密麻麻的字中间,他只能看见仿佛打上了高光还自配特效的三个字,“可加薪”。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蓝堇的方案中,秦拾羽无需与鸟交涉,秦拾羽没理由不答应。

是为了钱吗?不!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创造和谐社会!秦拾羽义无反顾地去了。

“你知道小霓爸妈怎么认识的吗?”

秦拾羽递给蓝堇一个疑惑的眼神。

“一见钟情,老佳话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茶话会还没有盛行的年代,只能依靠飞行串门聊天,有一对青年在红树下相遇,一见如故再见携手。流云舒卷,花开花谢。

蓝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白布,也不知从哪请来了众多萤火虫点灯,居然做出了电影的形式。

白幕前规规整整蹲上了好几排金刚,一脸稀奇样,看得津津有味。

白幕后是秦拾羽东窜西跳的演出,颇有种跳大神的癫狂感。他应蓝堇的要求,饰演小霓妈,与蓝堇对戏,小霓则撒撒树叶烘托氛围。

拯救一段破碎的感情最佳办法是,勾起美好的旧回忆。虽然麻烦,但秦拾羽不得不承认确实奏效。

秦拾羽偷偷地看了一眼,小霓爸妈分别蹲在最南侧和最北侧,不知何时偷偷摸摸地潜进现场,再偷看一场很多年前的旧时光。

结束后,秋刀鱼的口碑彻底立起来了。

蓝堇:“你为什么可以变成其他鸟的样子?”

秦拾羽:“你不是讨厌coco吗?”既然讨厌coco为什么白天还要选择和他同行?

两人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蓝堇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你离人类远一点,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秦拾羽:?

好在蓝堇没有食言,真假鹦鹉的谣言真的不知不觉消失了,或者说,被压下去了。

时间眨眼即到订婚宴,在情人湖上,鲜花芬芳,果香扑鼻,是森原所能提供的最好条件,所到皆是朋友,爱人,同学与长辈。

秦拾羽站在情人湖畔旁,看到扭捏却并肩而立的小霓父母,金刚鹦鹉寿命长达80年,却遵循着一夫一妻制,始终如一,有超出爱情的羁绊与眷恋。

新人起,森原一舞,小霓含笑。

她说:“我愿意。”

看台下,coco挤到蓝堇和秦拾羽中间,道:“这一对简直完美复刻了小霓爸妈,和当年一模一样。”

没有鸟接话,秦拾羽不知道怎么接,蓝堇是懒得接。

半晌,她憋不住了,气鼓鼓问蓝堇:“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蓝堇似乎毫不在意秦拾羽在场:“我不喜欢女孩子。”

coco的眼神黯淡下来:“你是不是在敷衍我,算了,我知道了。”说完立刻转身离开,唯有一滴水落在她站立的地方。

秦拾羽没有上前安慰,他知道coco此时需要独处空间。

秦拾羽也没有惊讶于蓝堇的出柜,对于他而言,一只鸟的性取向有问题相当正常,对于种族的繁衍,个体没有决定性作用。

他只是默默看着婚礼,小霓的那句“扯光他的羽毛”,未必不是知道结果后的恃宠而骄,如果森原真的劈腿,或许小霓的性格只会选择暗淡离场。而一场毕业后的,起于“颜”的,如鲜花般盛开的爱情,秦拾羽不知道是否能够轧过十年乃至二十年的风雨,直到浪漫消磨在柴米油盐里,一如小霓的父母。

秦拾羽不了解鹦鹉的社会是否也如人类一般残酷,但看着眼前的爱侣, 秦拾羽选择祝福。

“你不惊讶?”

“鸟之常情。”同性恋在人类社会多了去,有啥大惊小怪的?

“难道……你也是?”蓝堇眼睛微微睁大。

“……”秦拾羽没有否认,他确实是,但在一只鹦鹉面前承认感觉很奇怪,突然,他脑海中蹦出一个很合理的推测。

蓝堇喜欢男的,蓝堇还讨厌人类。

秦拾羽早在上学时被科普过,金刚鹦鹉会对主人产生类似伴侣的情结,有极高的占有欲和高强度的陪伴需求,再加上金刚的寿命极长,使许多养鸟人望而却步。

“你以前是家养的然后被你的男主人抛弃了?”秦拾羽脱口而出。

“家养?”蓝堇表情微妙。

秦拾羽给他一个“我懂”的表情,婚礼结束,万鸟齐鸣,秦拾羽因突来的高分贝吓一跳,看见蓝堇似乎在说什么,在说什么?他听不清。

“啊?你说什么?”

鸟鸣结束后,蓝堇的声音才清晰起来。

“算了,以后再说吧。”蓝堇淡淡道。

秦拾羽心想:不会再有以后了,求婚素材一拍摄完,他该回去领工资了。

秦拾羽下班完全不需要人催,他给前台交代好树洞的后事连夜遁回了基地,等到蓝堇第二天晚上回到基地,又马不停蹄回公司。

素材经过加工,剪辑,后期,发布,反响特别好,秦拾羽躺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看着纪录片《动物世界——金刚鹦鹉的秘密基地》。

“叮铃铃”手机铃响,秦拾羽接起电话。

“小羽,高姐说这次纪录片反响远超预期,决定带我们去幽山团建!”童鲤的声音有些激动。

秦拾羽不解,切换页面一搜,立刻坐起来了,幽山的必去项目是滑翔伞,单人单次少说两千,高姐出大血本了。

秦拾羽弱弱问:“能不去吗?”

童鲤叹口气:“入职第一次团建,最好去。”

秦拾羽只好去收拾东西,房子是原主的,二层公寓,每间房包括客厅都摆放着一只阿拉斯加的照片,从小奶狗到中年的威风凛凛,再跨入年迈,原主纪录了阿拉斯加的每一个瞬间,但秦拾羽并没有在房子中看到照片上的狗狗。

秦拾羽拉开衣柜,其中赫然放置一张心力衰竭病危单,他展开看去。

病危通知书。姓名:秦拾羽 。性别:男。

秦拾羽有些唏嘘,原主大概率是在复病失去生命的一瞬间,由他接管了身体,可是就算如此,那只阿拉斯加呢?

秦拾羽想不通,眼神无意间向窗外一瞟,看见了一只紫蓝金刚。

金刚鹦鹉怎么会出现在市区?这可是行走的三十万啊,要是被抓住了不得了!

秦拾羽一个健步冲下楼,捧起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小祖宗,再一细看又被吓了一跳,这不是蓝堇吗?!

蓝堇怎么来人类社会了?

秦拾羽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蓝堇不惜只身来到异类的城市,只为见主人一面,虽饥寒交迫风吹雨打却仍苦苦支持,真心可畏。

但秦拾羽捧着他,总有种熟人见面的荒诞感。

他如果说“你好”,蓝堇能听懂吗?大概率不能。但万一这家伙开了鸟智能听懂呢?那系统大概率会暴露。

秦拾羽最后决定不在蓝堇面前提关于金刚区的一个字。

最棘手的是蓝堇的去留,如果直接发网上,凭着这位祖宗的身价,冒领的不会在少数,可如果把他继续留在这,秦拾羽看着他湿透的羽毛和空瘪的嗉囊,实在于心不忍。

“你愿意跟我回家小住一两天吗?等我空闲了就送你回家。”秦拾羽和面前的鸟平视,小心翼翼问道。

掌心中的鹦鹉“嘤”了一声。

“那我就当你答应咯?”

蓝堇又“嘤”了一声。

秦拾羽捧着他回家,捧着吹干他的羽毛,捧着给他搭建了一个窝,思虑再三,还是在网上发帖询问:“是否又网友今日走失了鹦鹉,如有请留下联系方式详谈。”

发完秦拾羽忧心忡忡看向蓝堇,后者平时看着有股死高冷傲娇劲,没成想背地里这么纯情,金刚鹦鹉失恋会想不开吗?会自残拔羽毛吗?

秦拾羽目不转睛地盯着三十万RMB。

结果发现小祖宗的羽根是蓬松着的。

什么情况?蓝堇现在居然相当放松?

蓝堇当然放松,他还开心死了。不负他忍着讨厌把身上的毛一根根打湿,滋味不好受,但苦肉计成功了。

秦拾羽这个黑心眼的人类,居然拿走了他的蛋!还整整三枚!

三枚啊!一颗都没留下!他弟弟妹妹还没出生就被掳走了,他必须把蛋带回金刚区,那是母亲的临终嘱托。

蓝堇看向秦拾羽的目光带上了隐隐的怨怼。

团建当天,一整个小组整装待发。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人喊住他,秦拾羽回头,认出是胡叔,剪辑组的。

胡叔眼里带着愧意:“小羽啊,你没事吧?”

秦拾羽一个激灵摇摇头:“没事没事。”

胡叔不敢直视秦拾羽的眼睛,“那三斤狗肉是我从狗贩那买来的,没想到是你的……”他情绪变得很激动,直直盯着秦拾羽,“小羽啊,我原本想当天跟你说清楚的,但你被李主任喊走了。”

那一天,胡叔把狗肉烹饪好带到公司做中饭,刚咬下一口便被一根贯穿的骨钉磕到牙齿,胡叔当场怒骂狗贩是黑心商,居然把铁钉打进狗肉滥竽充数!

可听到此话的小羽急急忙忙奔来问,右腿上是否一条疤痕,胡叔一看,确实有。小羽只感觉血液倒流肺泡破裂,紧接着眼前一黑,一片无知无觉的黑暗,直接倒在胡叔面前。

原主的记忆和感情零零碎碎冲进秦拾羽的脑海中,肺部隐隐有股铁锈味,难受得要命,好痛啊,胸口的阵痛来得猛烈又湍急,在那一瞬间,秦拾羽感觉自己不会再开心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有心脏病,我跟你道歉!”胡叔一把年纪,对着晚辈猛鞠一个近九十度的躬。

胡叔后来知道了,老年狗的腿骨折,是主人回花高额费用,通过手术用骨钉来固定狗狗的骨头,只有真真切切地爱着它们,把它们当做家人一般,才愿意花时间金钱来换狗狗的安稳与舒适。

阿拉斯加失踪的这段时间,小羽气急攻心,本就有复发的风险。

只这一下,就要了小羽的命。

秦拾羽心中唏嘘,他拍拍胡叔的肩,却不能代替原主原谅他。

他又想起了湿漉漉的蓝堇,还有房间中满目的狗狗照片。

原来爱意真的可以跨越物种,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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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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