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下午两点半在练舞室A444集合，大家记得带上练舞服和鞋子，收到请回复谢谢。】
班级群中，班长通知了集合地点。
于余回了个收到。
看来她们班级的班主任有些严格，刚开学不在教室里见面反而先去练舞室，怕不是一开学就要小测？
跟于余想的一模一样，班主任连自我介绍都不做直接催着她们换衣服。
“好了，安静！中国古典舞2068届一班的同学现在马上去更衣室换装，衣柜上的编码与学号一致，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换完后立刻集合！”
顿时怨声载道。
经过一暑假的松懈，大家都还没找回状态。
“呀！这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新装修的练舞室有一股子穷酸味儿。”
说这话的人捂住口鼻，用挑剔嫌弃的眼神上下扫视身边的女孩。
刘小陪脸通红，头低着，双手抓着自己洗得有些发白的衣服，喃喃道：“刚洗过……没有味道……”
她反驳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被榕月听到。
榕月一把夺过刘小陪死死抱着的衣服，用两个指尖捏起，拿的远远的生怕有味道传过来。
“喂，这是补丁吧，都破洞了这还不穷酸？不过你这衣服也没放进柜子的必要的吧，拿着塑料袋一装就行，也没人会偷”，她将衣服砸到刘小陪脸上，盛气凌人地命令，“这柜子可是我家新换的，干干净净，你的脏衣服可别污染了新柜子，以后你就放在地上吧。”
练功服被迎面砸上，盖住了刘小陪的脸。
刘小陪的脸被衣服蒙着，她什么都看不见，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考上了大学，明明她已经脱离了那个地方，她从老家千里跋涉来到了首城，她做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她的屁股变得僵硬，她的腰那么酸痛……
火车鸣笛进站的那一刻，她下车看到了早上五点的日出，阳光温暖柔和，她呆呆地仰望着，她以为她终于迎来了新的生活，可开学第一天那种身体被沉在黑色污水般的窒息感又卷土重来。
为什么？
是不是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待久了，那种衣服被阴干的**味道已经沉浸了她的骨血？
就连衣服的皂粉味也掩盖不住。
她虽然看不到此刻榕月说话时的神情，但能想象出来那天使的面庞下有着多么丑陋的一颗心。
她笑了，都一样不是吗？
嫌弃的目光、窃窃的私语声、背后的指指点点，她已经很熟悉了。
恍惚间她想到了昨天初入校园时听到的怪谈。那个榕树下女鬼真的能实现人的愿望吗？如果可以，她好想去许愿。
“大家快换衣服啊，一会儿老师要生气了。”
班长李薇出来和稀泥，她走到两人面前，“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后说不定还有互相帮助的时候，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互相帮助？”榕月的语气充满不屑，“我有需要这种穷人帮忙的时候吗？”
不过榕月还是给了李薇面子，最起码李薇说要跟刘小陪换柜子时她没有阻拦。
“你的练功服没有异味。”
刘小陪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刚听到了什么？是有人说她的练功服没有异味吗？
刚刚是真的有人在为她说话吗？
不，不可能！
那些旁观她被欺辱的人也只会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而后伸出食指对她指指点点再和身旁人窃窃私语一番，她们都以她的痛苦为养料，又怎么会为她说话？
但是刘小陪还是望向了那个刚刚说她衣服没有异味的女生，那个女生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她自己都没当回事，如今正在弯腰换上舞鞋。
纤细的脖颈、细白的肌肤，以及直起身时显露出的漂亮脸庞……
她好像跟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
于余换好装备，合上柜子，就看见那个被霸凌的女生抱着衣服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渴望。
她在渴望什么？
哦，刚刚我说了她的衣服没有异味，她可能是想确定。
于余对上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瞬间，那女生笑意盈盈。
她好开心，她的快乐满得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她此刻的快乐就像是我在大型赛事中获得第一名一样。可我仅仅说了一句话，点了点头，她为什么就如此快乐？
于余不解。但她也不想去探寻，马上要小测，现在她需要进场去拉伸。
班上一共就三十人，被老师分成了五组。
上午还是四十多度的艳阳天，这会突然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阴风灌入训练室，白色的窗帘随风飘荡。
昨晚上寝室也是这样。
于余觉得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感觉不对，反正就是觉得心里发毛。
她去关窗户。
风变小了，于余左手抓住窗户，“砰”用力合上。在将要合上的间隙一个东西迎面而来，于余侧头，那东西便砸到她的脖子上。
不疼，像是被纸片划过的感觉。
那东西撞到她的锁骨又飘落到她的胸上。于余用手捏起，是一片树叶，小小的，边缘圆盾，脉络分明，是一片槐树叶啊，是校园里离得很远的那颗树上掉落下来的叶子吗？
“停！这个女生请你出列，你再跳一遍刚刚的动作……好了你停下吧！你的基本功为什么这么差！你当初是怎么通过入学考试的？”
“怎么进来的？捐钱呗！人家还新生代表呢。”后面的人小声议论着，语气里的讥讽满得快要溢出。
榕月此前如此洋洋得意，现在被老师的几句话弄得无地自容，她不甘心地辩解，拼命为自己找补，“我就是……我就是一个月没练生疏了而已，我底子很好的……”
“这话也就能骗骗自己吧，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要真是底子好还用得着给学校捐钱？”
“别说了，一会儿别被那位大小姐听到了。”
“这音乐声这么大，咱们又站在后排，她肯定听不到了。”
突然老师喊：“于余，于余是哪位？”
[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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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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