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大多数女性听到这种话都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戴皓昱的本意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徐荧，免得她老催着他下班。
但徐荧居然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她面露难色：“戴经理，但我有L睡的习惯，你不介意吗？”
这下轮到戴皓昱哑口无言了。
她那么生猛吗？
“我只是说着玩，今晚要抓心魔，怎么可能睡觉。”戴皓昱浮出假笑，“我今天就躲在衣柜里，方便抓心魔。”
“哦，那我去吃饭了，戴经理就好好躲着吧。”徐荧面不改色合上衣柜，步出卧室。
在客户的记忆里，他们其实不需要吃饭，吃饭更像是一种仪式，徐荧打算趁吃饭的机会调查那对古怪的母女。
客厅没人，但徐荧听见厨房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节奏的鼓掌。
于是她悄悄走过去，躲在墙壁一边，探出个头去看。
只见李晨羽又换成了那张恐怖的脸，无脸人刘母就站在她面前，而那鼓掌声，实际上是刘母扇李晨羽巴掌的声音。
“啪！”
“啪！”
……
一下又一下，李晨羽鼻孔里的血溅得到处都是，粘稠的黑色液体像雨滴一样洒在地上、墙壁上。
似乎察觉到徐荧在看她们，刘母忽然停下扇人的动作，两人同一时间朝徐荧的方向转过脸。
一个鬼脸，一个无脸。
“该吃饭了。”刘母说。
她又像无事发生似的来到灶台面前炒菜，而李晨羽又将那张甜美无害的脸转过来：“星岚，要不要先喝汤垫着肚子？”
……
在和她们吃饭的时候，徐荧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因为今天爸爸要回来，所以刘母要求她们不要发出噪音，影响爸爸休息。
徐荧很想见到这个“爸爸”，于是顺从地答应下来，但实际上，她想趁着夜黑风高弄出噪音，引这个爸爸出现。
就像规则类怪谈一样，一旦打破规则，一定会出现不好的事，而这个不好的事，在徐荧看来却是机遇。
能不能早点下班，在此一举！
晚上，徐荧和戴皓昱分别坐在床头床尾等待夜幕降临。
“把你手机给我，我想再看一下那些照片。”戴皓昱伸出一只手，徐荧打开刘星岚的手机递给他。
戴皓昱接过以后像徐荧之前一样，一张一张翻看，他打开徐荧所说的隐藏相簿，看到那些漆黑的照片时，忽然灵机一动。
他调高了照片的曝光和亮度。
这下能看清了，不过……
戴皓昱放下手机，趴在地上掀开床单，语气骤冷：“你说你昨天检查过床底，是吗？”
“嗯。还用电筒照过，那下面没藏人。”徐荧站在一旁，冷静看他。
戴皓昱也用手机自带的电筒去照，就像徐荧说的那样，那下面只有一堆杂物，没半个人影。
但这不对。
“徐荧，你再看看刘星岚的手机，我把那些照片的亮度调高了，能看清了。”
徐荧拿起床上的手机，定睛一看，终于能明白戴皓昱为什么要突然检查床底。
因为那些照片全是拍的床底。
刘星岚在拍下这些照片时，故意没开闪光灯，所以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而她没开闪光灯的理由是因为床底藏着个人。
其中一张照片拍下了那人的手掌，他躲在那些杂物后面，只露出了半只手。
那人的手指十分粗长，尾指还留着一截长指甲。
仅凭手其实很难分辨男女，但徐荧的第六感告诉她，对方是个男人。
昨晚那个男人就躲在她床底吗？
然后等她入睡以后，从床底爬出来，偷拍她的照片。
但仔细一想又不对，她昨晚好好检查过床底，那下面的确没人。
“下面没人。”
戴皓昱和她得出相同的结论。
“那人会不会凭空出现在床底？这里毕竟只是客户记忆里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徐荧提出猜测。
就像李晨羽整天顶着双面脸走在外面，也没人觉得奇怪。
“有可能，那这就防不胜防了。”戴皓昱半眯着眼睛，凝视着床下。
徐荧挠头，朴实地笑了笑：“这有什么防不胜防，我今天睡床下面，和床底面对面睡，它敢出来正好我就下班了。”
戴皓昱一时语塞，见过勇的，没见过这么勇的。
“不过我没杀过心魔，怕杀不死它，到时候它来了，还得麻烦戴经理出手相助。”徐荧向他抱拳，表情严肃认真。
就在这时，两人再度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关门声。
徐荧心想可能是“爸爸”回来了，于是争分夺秒开门迎接。
但站在玄关的不是“爸爸”，而是刘母。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校服，还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化了妆。
黑色的眼影眼线、玫红色的口红，这些颜色鲜明的化妆品涂抹在没有眼睛和嘴唇的脸上，显得非常诡异。
“爸爸今天不回来了。”刘母从她身前走过，坐在客厅沙发上。
“你过来，坐着陪我说话。”刘母拍了拍身侧的沙发。
徐荧心不在焉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星岚，你应该知道我不允许你们带男人回家吧。”刘母的声音十分沙哑，就像卡了痰。
看来她发现她带戴皓昱回家了。
徐荧正想解释她只是带戴皓昱回来补课，后来太晚了，他顺便想留宿，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她不好赶他走。
“昨天，李晨羽是不是带男人回来了？”刘母的语气陡然加重，声音也变得凌厉几分。
徐荧：“没有啊，昨天就我和姐姐两个人。”
刘母从喉咙里发出冷笑：“那她卧室里面的那些避孕套是什么回事？！”
徐荧不善于撒谎，她选择沉默。
“星岚，你觉不觉得李晨羽是个biao子？”刘母带着轻蔑的语气，“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和男人随便上床，还被搞大过肚子，真不检点。”
这话……
怎么听着不像一个母亲该说的话。
刘母气愤，徐荧可以理解，但这么贬低自己的女儿，也不合适吧。
“还是你听话，从不和男人乱搞，带男人回家。”刘母用那只干枯的手掌抚摸徐荧的背脊，让她很不舒服。
“如果没其它事，我就回去睡觉了。”徐荧从沙发上站起来，今天她还要和偷拍她照片的男人，面对面睡呢。
刘母仰起没有五官的脸，盯着徐荧：“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你觉不觉得李晨羽是个biao子？”
徐荧也被刘母搞逆反了，她怎么老是揪着这事儿不放？
况且李晨羽是客户的姐姐，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随便评价一个陌生人不是她的作风。
“不是。”
刘母腾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天指着她：“你是不是和你姐姐合起来气我？你帮她说话，是不是也带男人回来了？”
徐荧好言相劝：“大姐，我不想和你吵架，明天还要上课呢，你也别生气，更年期生气容易得病。”
说着她便大步朝前走，谁知刘母突然暴起，一手搭在她肩上，想把她拽过去，徐荧下意识推开她。
结果“咚”的一声，刘母的头撞在茶几一角，鲜血从她太阳穴一涌而出，她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最终一动不动。
徐荧惊呆了。
完了完了，她杀人了。
不，这只是客户记忆里的母亲，她刚刚抹杀了客户记忆里的母亲……
这算医疗事故吗？
徐荧六神无主回到卧室，就像犯了错的熊孩子，站在衣柜面前，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戴经理，我刚刚推了一把刘母，然后她就死了……我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到此结束了？我会赔很多钱吗？”
戴皓昱不发一言和她走出卧室，蹲下身观察倒在血泊当中的刘母。
“她不是心魔。”戴皓昱冷声道。
这意味着她杀错人了。
徐荧仿佛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在地，声音中透着绝望：“戴经理，我是不是犯了大错？”
“也不算什么大错。”戴皓昱出口安慰，“资料上显示，刘星岚没有赡养过自己的母亲，她和她母亲的关系不好，忘了就忘了吧，我们只要找到心魔杀死它就行，这事儿没人会去追究。”
徐荧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瞬间燃起斗志：“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过这尸体得处理一下。”戴皓昱正色道，“要把它藏起来，让它遗忘在角落，否则记忆里刘母的尸体会一直存在。”
“怎么藏尸？”徐荧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变态杀人狂。
“就藏在衣柜吧，它会自己消失的。”
两人说干就干，一起把尸体拖回卧室，再放进衣柜。
徐荧第一次杀“人”，心情还是很紧张的，戴皓昱却早已见怪不怪，死在他手上的心魔不计其数，其血腥程度远超这次。
“徐荧，你知道怎么杀死心魔了吧？”戴皓昱脸上挂着浅笑，“在记忆里抹杀一个人，很容易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它们并不是真正的人。”
徐荧仍旧不知所措：“可我刚刚推了一下她，她就死了，心魔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杀死吧。”
戴皓昱若有所思打量她：“徐荧你有害怕的东西吗？……你可以想象一件自己害怕的东西，然后把它带进记忆中充当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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