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假面骑士怎么都不肯摘下面具,虞悄便察觉出不对劲来,第二天下午看到江域右手上没伤,更验证了他的猜想。
不可否认,假面骑士当着众人的面打脸岑程,直接将开刃的西洋剑架到岑程的脖子上,虞悄心底无比动容。
尤其是在他以为江域极大可能为了与岑家的合作而放弃自己,让自己稍微忍耐一下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可假面骑士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把岑家的面子当鞋垫子,按在地上kuakua摩擦,那时虞悄真的有被爽到。
直到晚上回宿舍,他还想着江域真的变回去了,他们可以重归旧好,可以一起回福利院,给那里的孩子们多添一摞书本、一套课桌。
虽然有奇怪的地方,但虞悄从没怀疑过假面骑士的身份,主要是他在学校里除了江域也不认识别人,又是特别的黄头发蓝眼睛,除了颜色有点深,没有其它疑点。
但伤口才是最真切的证明,虞悄亲眼看到假面骑士的右手割了那么深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江域的右手光滑平整,就连一丝划伤都没有。
所以那天的人到底是谁呢?
他就像一场梦,突然之间出现在虞悄身边,又很快地抽离,只留下如梦似幻的记忆泡影,令人难以追觅。
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他现在在哪里呢?
诚然,找到问题的突破口并不困难。
虞悄想起来岑程最后的表情,对方还被假面骑士用西洋剑架着脖子,即使抬出岑家也毫不留情面,甚至放下狠话叫岑家来找江家的麻烦。
但岑程却没有发怒,甚至于他极度惊讶,要远大于愤怒或者害怕的情绪,好像他颈前横着的不是一把开刃的西洋剑,而是天外来物,他面前站着的不是江域,而是天外来客。
从他的表现可以推知两点。
第一,岑程很有可能与‘假面骑士’相识,至少他知道‘假面骑士’的身份。
第二,‘假面骑士’的背景很深,起码是岑家都惹不起的存在,以至于向来嚣张的岑程在认出他后也礼让三分。
按理说从上面两个条件就能将假面骑士的身份推出个**不离十了。
但虞悄又不是圈子里面的人,他怎么可能知道和岑家、季家地位齐肩的还有个应家,应家有个黄头发蓝眼睛的继承人,要转进他们学校上学。
他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位豪门世家最显贵的继承人,竟然是与他相谈甚欢的密友——‘一元的粥’,而且随着他的重生也带着前世记忆,来到这里,为的就是保护他这一生平安喜乐。
唯一知道的是,危机关头,江域从来不在他身边。
经过这一遭,虞悄没想明白别的,但他想开了一些东西。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一起养的蛐蛐蚂蚱都经历了好几世的轮回,人心变化也再正常不过。
江域不再是那个永远坚定不移保护自己的江域,自己也不是那个全身心依赖江域的那个虞悄了。
时间与分隔将他们两个人都变得面目全非,曾经的承诺也不过是早已翻篇的旧日历,留下来只能做个纪念,没什么实际用处。
虞悄之前的确生出来报复江域的想法。
他失望他重逢后认不出自己,鄙夷他为了往上爬装模做样不择手段,怨恨他对待自己欺侮轻慢的态度。
所以当江域恢复记忆想要弥补,虞悄不答应也不拒绝,打个巴掌后又给个甜枣,把他当作鱼一样钓、当作狗一样训。
虞悄时而用尖酸刻薄的言语刺激江域,享受他失魂落魄的神情,时而又温声细语地哄他为自己花钱,再把他买的东西要么退掉,要么二手网站转卖。
当他那么做时,的确短暂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但当那种激荡兴奋的情绪散尽,又觉得内心无比空虚。
虞悄想当个好人,但这个世道不允许他当好人,前世的身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在这里只有权势滔天的上位者才有足够的资格当好人。
他想活着,想当个坏人,但又坏得不彻底,他的反抗就像某种弱小的动物对着人类又抓又挠,仔细看来连爪子都被剪得光秃秃的,非但不能造成伤害,反而显得可笑。
所谓的报复,无非也就是把人类的水杯推到地上摔碎,在干净的床上踩几个黑黑的泥爪印,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还甩甩尾巴自觉得很得意。
是,他花了江域的钱,但那些钱对江家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其它同学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钱都比那要多。
虞悄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坏男孩,他不光花江域的钱,还嫌弃江域的钱太少,不舍得给自己花,真是一个小气抠搜男。
不因为别的,光是因为这个,也不能和他来往,免得掉了身价,显得他攀附权贵,却只攀上这么个东西。
仿佛吃了一坨狗粑粑,还不是热乎的。
想清楚了,虞悄立刻采取行动,马上就发短信把江域约出来。
“我们断交吧!”
虞悄的语气中几乎有一种轻快,仿佛他不是在与相识多年的旧友说绝情的话,而是刚刚扔掉了一大袋占地方的垃圾。
江域还在笑着的嘴角顿时僵住了。
刚接到虞悄的消息,他就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虞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和他断绝关系。
为什么?
最近他们的关系明明缓和了许多,江域以为虞悄这次主动约他是一次转机,也是他们重归于好的开端。
没想到转机是转机,但是朝更坏方向的转机,虞悄竟然想要和他断交?
唇角仿佛重逾千斤,江域废了好大劲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嘴巴,他艰难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太穷了,你养不起我。”虞悄笑眯眯地说,看起来很像一个坏坏的拜金小男孩。
“不不!不可能!你说的肯定是气话!你不是那样的人!”江域难以置信那样嫌贫爱富的话竟然是从单纯可爱的虞悄嘴里说出来的,用锈住的脑袋思索仔细一下,他又问:“是因为舞会时我没找到你吗?”
“悄悄,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我也不想那样的。”
“唉,那天的事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宝宝你就别往我心窝子上插刀了。”
那天的事情江域也听说了大概,但更详细的信息却被人封锁了,他只知道有两个人为虞悄打了一架,其中一个是岑程,另一个还受伤进了医院,虞悄本人倒没收到什么伤害。
他承认自己失误了,但这次的失误无伤大雅,也没有什么恶劣的后果,虞悄此刻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呢。
那天受到伤害最大的人是他,他被另一个贵族小姐当成了流氓,还成为了贵族圈子里的笑谈。
可虞悄的决心已定,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冷,好像透明的碎冰碴扎在江域心上。
美人冷,但也冷得漂亮,一种更锐利、更有冲击性的美艳。
他粉唇轻抿:“我是!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嫌贫爱富、攀附权贵,我巴结你是想傍大款,这不都是你之前和你朋友说过的话吗?”
“我什么时候说…”话到一半,江域猛地一凛,似乎想起来什么。
他的确没有当着虞悄的面说这些话,但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偶尔会谈到虞悄,那时候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误以为追着自己跑的虞悄是个拜金小表子,讨好他就是为了钱。
可虞悄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他从来没有…
似乎看出来他内心的想法,虞悄冷笑:“你朋友都把你们的聊天记录发给我看了,不然我怎么知道?”
草!
一群煞笔。
“我不是故意那么想你,之前都是他们,他们挑拨的!”
江域开始只觉得虞悄对自己确实过分热情了,但或许那是他的天性,是个可爱又黏人的小东西。
但架不住其它的好兄弟给他吹耳边风,一会儿说虞悄就是为了他的钱才讨好他,一会儿又说虞悄对别的有钱人也上赶着倒贴,为了钱什么都肯卖。
前者江域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钱嘛,他总能养得起这么一个小东西。
但当看到虞悄在季温俞面前羞红了脸,还偷偷在笔记本上画季温俞的画像,江域破防了,相信他确实是兄弟们说的那样放荡银浪、水性杨花。
喜欢自己还不够吗?还要去招惹季温俞。
听说岑家的二儿子也经常去虞悄的宿舍找他。
呵,交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因为嫉妒发了疯的男人罢了。
但现在江域全明白了,他尤其恨自己之前的那些‘朋友’,才是真正不三不四的酒肉朋友。
他原本有着最好的开端,即使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但虞悄还记得他,并且没有放弃他,一直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江域现在才回过味来,那些人根本不是真心对他,害怕他被拜金小男孩骗钱。
事实恰恰相反,他们嫉妒他,见不得他好,恨不得以身代之,让虞悄来骗他们的钱才好呢。
可虞悄根本不理会他们,他们嫉妒得发了狂,如同伊甸园里的毒蛇一般,引诱他说出对虞悄贬低的话,再掐头去尾地把聊天记录发给虞悄看,假惺惺地安慰虞悄。
只有他!
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大煞笔!
江域悲愤地想。
他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是那些人毁了他!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虞悄斩钉截铁地说。
见到虞悄的表情,江域知道已经难以挽回了,但他还有最后一个撒手锏,本来想在恰当的时刻给虞悄一个惊喜的。
“悄悄,我知道错了,但我在改,我想要变好。”
他拿出手机,给虞悄看短信里的捐款信息。
“之前和你逛街买东西,我那时的经济状况确实有点紧张,但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看到福利院的电灯总是坏,把手头的大部分现金流都捐出去了,让他们重装一个好点的电路网。”
闻言,虞悄神情似乎有些动容,江域更加起劲的说下去。
“我之后还打算成立基金会,帮助身体有缺陷的孤儿,也希望越来越多贫民窟的孩子能像我们一样走出来,实现人生价值。”
他们中间安静了一阵,谁也没有说话。
虞悄似乎在思考。
江域觉得自己就像审判席上的嫌疑犯,在安静肃穆的法庭上焦躁不安,紧张地等待法官大人的最后判决。
他不知道虞悄会做出什么决定。
虞悄一时不说话,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就一时不会坠落,那种生死攸关的煎熬令江域难以忍受。
他赌虞悄会心软。
悄悄是天下最善良、最心软的小天使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许久之后,虞悄才说:“江域,这是你本就应该做的。”
“福利院把你养到十三岁,不然你早就死了。”
“你赚了钱回报公益事业,这不是功勋,而是义务,不做才是忘恩负义。”
“而且你的钱捐给福利院,并不能与你之前对我的伤害抵消,就好比你杀了一个人,又救了一群人,不能因为你救了很多人就强迫那个被杀的人原谅你。”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十足的清纯无辜,他粉唇一开一合,露出里面粉嫩的舌尖,很难相信那些伤人的言语竟然出自于这张漂亮的嘴巴。
“江域,你就是一坨狗粑粑。”
“你辩解那么多,也不过证明了你是一坨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臭的狗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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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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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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