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e on！快动起来！”
“是啊，早弄完早走！！”
“不许有拖后腿的！！！”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学校专门腾了出来，一给老师们开大会，二让同学们为公务员考试布置考场。
扫地拖地擦黑板，搬椅子移桌子清柜子，擦门擦窗倒垃圾，等等一系列打扫活动随即展开，教学区充斥着各种拖拉桌椅哐哐啷啷与聊天欢笑打闹的声音。
有活儿干的忙忙碌碌，没活儿干的，就差把瓜子摆出来大家一起嗑了。
南城三中基本上年年都做考点，所以各班班委安排起来也都算有经验，上手很快。
訾聿之前虽然没有作为总负责人布置过考场，但这等事情也不至于做不好。
而且显然，有人比他更操心。
訾聿站在讲台上，目光跟着忙前忙后，忙完自己还要忙别人的蒙予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还真是……
就这么个性格了。
“蒙予乐。”
当他边拖地边路过讲台，訾聿叫住他。
蒙予乐停下来，“嗯？”
訾聿看着他睁大着眼睛，一脸“你叫我干啥，还忙着呢，没空”的表情。
訾聿：“你不是只有摆桌子的任务吗？还有，今天大扫除没有排到你吧？”
蒙予乐迅速接收了班长大人的意思，解释道：“噢，那个我帮胡轩拖地，他不是瘸了吗。”
訾聿了然。
坐在前门外面，教师答疑专用座上的胡轩闻言，发出抗议：“我没瘸，我只是崴到脚目前走不了而已！”
訾聿和蒙予乐闻声都朝门口看去。
好巧，蔡安毛晓奇王浩然都站在门口旁边。
蔡安怼他：“你现在和瘸了有什么区别吗？”
胡轩气焰弱了：“好吧，没有。”
胡轩倒没继续为自己争辩，因为这些天来，401的舍友们没少毫无抱怨地照应他。
毛晓奇“啧啧”了两声，“我居然有还能见到除了我之外有人领教蔡少这张利嘴的一天。”
嘴巴很利的蔡少看向他，眼神危险。
毛晓奇马上做了一个将嘴巴的拉链拉上的动作。
好的,不说了。
訾聿突然产生一个疑惑，他的这些舍友都没活儿干的吗？他怎么记得，当初和劳委刘卓一起排值日表的时候，刻意不让同一个宿舍的人全部在同一天大扫除，避免洗澡间拥堵。
訾聿问道：“你们都做完了？”
然而杵在门口的F4已经开启了新的话题，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舍长兼班长大人的发问。
“浩然扫地的，拖地前已经弄完了。蔡少擦窗的，还在等抹布。”蒙予乐答道，“而且地我刚拖还没干，就没让他进来。”
訾聿点点头。
看来下去巡视果然比在上面普查众生细节得多。
但见两位同学都还没把地拖完，訾聿便没有下去乱走。
时间悄悄，走得很静，却不慢。
当基本上所有有打扫任务的同学过来汇报，且经訾聿检查完毕后，已经跨过放学的时间点了。
再过半个小时，戴着红袖章的纪检部同学会过来验收，得留人下来等侯，如果有不合格的地方，需要马上重做，全部过关才能贴封条。
訾聿扫视整间教室内外，觉得确实可以放那些趴在走廊杆子上，心早已飞出校门，表情煎熬的……同学们回去了。
訾聿对蒙予乐说：“差不多了，剩下没做完的继续做，和外面那群趴杆上的说可过来拿手机回去了。”说完，他从兜里拿出保险柜的钥匙，转身开锁。
蒙予乐比了个ok，几步到前门，冲走廊上喊了一声：“拿手机回家！”
“喔——！！”
“回家啦！！！”
“我马上走人！！！”
“双休——！！！！”
人群立刻涌进教室，拥到讲台上和保险柜前。
还没来得及把几十台手机全部拿出来就被包围的訾聿：“……”
从五班前门被挤到六班走廊上的蒙予乐：“……”
一些站在不远处等人群散去的姐头们：“……”
场面霎时间有些混乱。
直到有一个温和有力的声音在前门响起。
“这是都弄完了？”
全体教师的大会结束，何书锦过来班上看看。
听到这句询问的，都不由自主回头以眼神和自个儿班主任打了个招呼。没听到这句询问的……还在寻寻觅觅自己的宝贝手机。
一群小崽子要么眼神躲闪要么一脸懵逼要么沉浸在回家的喜悦里，人太多何书锦看的眼花，便提高了点声音：“訾聿？”
訾聿靠过来，答：“是，我看都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先走。”
何书锦没过问太多，只提醒一句：“别忘了留人下来。”
訾聿：“知道。”
何书锦点了头，也没过眼他们为期一节半课劳动任务的完成情况，就这么放心地离开了。
还好没问到刘卓，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现编，难不成直接说，何老师您的劳动委员一放学就先去北门对面那家新开的火锅店占包厢了吗……
这还是訾聿第一次在面对何书锦时有些心虚。
人生新体验。
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已经把所有的菜点好，预约了包厢，打了备注说可能会去晚一点，让店家帮忙留一下房间。
不久后，店家那边发来消息告知，今天预约包厢的人有点多，后面还有不少排队的，最多只能给他们在预约时间点的基础上延半小时。意思就是，他们约了六点到，但如果六点半还没有人来，那就顺延给其他人了。
他们只好派一两个人先去候着。
结果问了一圈，大多都有任务在身，而没有任务的手机还在保险柜里。
最后八个人经过商讨，决定由私下有手机的胡嘉佳和刘卓先走一步去占包厢，其他人完成自己的劳动任务后再过去。
于是，蒙予乐便帮刘卓替訾聿分担了些监督和巡视的任务。虽然就算没有这一出，他也会非常“自觉”地帮忙这看看那也看看，以至于訾聿几乎都忘了刘卓不在这茬。
十一月的天，黑得很快。
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走完了。
走廊上还留着401其中四个人和谢语然一个女生。王浩然提前搀胡轩过去了——在替这个“伤残人士”综合考量下，王浩然也决定加入了吃火锅的队伍，于是，401就这样神奇地聚齐了。
“纪检的同学可能还得好一会儿才来。”
两分钟前自告奋勇要下去“查探敌情”的蒙予乐一步越上最后两级台阶，显而易见是小跑上来的。
“要不你们先过去？”
蒙予乐看向谢语然，“语然你先过去吧，别等了，你们先吃，而且万一太晚了回去也不安全。”
谢语然：“好的。”
他又看向蔡安，“安少你和毛毛陪语然先过去。”
蔡安：“好。”应声完拉上毛晓奇跟在谢语然后面走了。
三人一起下了楼。
蒙予乐朝訾聿走近。
走廊上早已昏暗一片，尽头是一方灰白的天。
晚秋裹来飕凉的风，许是因为正当火热年纪，少年仍没有穿得多厚重。
上身只一件修身却不紧贴的长袖白衬衫，下着纯黑长裤，衬得本就高的蒙予乐更是瘦削单薄，而不瘦弱。
——其实就是南城校服最简单的一套搭配。
他的皮肤相较于一般的男生，更冷白一些，可偏偏整个人身上一直都笼着一层抹之不去的暖色调。
訾聿是不近视的，在这样的灰蒙背景下，还不至于看不清。然而此刻，他看着朝他走近的蒙予乐，眯了眯眼睛。
“哈班长，就剩我陪你等啦，看我多仗义！”
蒙予乐走到訾聿身旁站定，那表情，那语气，就差伸手在他肩头拍两拍了，活脱脱一副“多亏了你兄弟我”的样子。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让那仨先走的。
訾聿发现，蒙予乐明明是个内心柔软，体贴细致，时常会下意识把所有人都尽力照顾到的人，却会因为自己这些出于关心的举措，而不好意思。
身旁的人已经开始扯别的话题。
这不是第一次了。
訾聿这样想着，眼神不自觉移向这人总是牵起的嘴角。
形状挺好看，整张脸都是精致的。
也难怪这么招女生喜欢。
不过他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吗？
不对，他还有个姐姐。
女王大人……灭绝师太……姐姐……
好吧，他似乎没有所谓的“女朋友”。
“班长你有在听吗？”
蒙予乐看着他，睁大着眼睛，似乎对他的出神有些不解。
訾聿蓦然回神，看进他的眼睛里，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脱口问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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