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三人民医院,唐捐挂完号在候诊大厅坐着,手机一直震,看到来电显示他直接按了挂键,谁知那边一直打,手机嗡嗡作响,催命的号角,他按了接听。
“伤都没好乱跑什么,赶紧回来。”
张万尧的老烟嗓一出口,唐捐把音量调低了三格。
“你既然怕我死为什么要把我往死里操?”唐捐压低声音贴着手机吼,妈的,神经病,一整个老变态,当初就应该让江存捅死他,拦个锤子。
那边沉默了好久,久到唐捐以为老东西丢下手机面壁思过去了,准备挂掉时,手机里传来声音。
唐捐没听清,把声音调高,一个字都没听着,只好自顾自的说:“我今天跟钟岐见过面了,等我检查完伤口就把信息整理好发给你,你需要我做什么直接打电话给我,关于辩护的方向,举证,质证,都可以随时沟通,我以后都不会再去玺园,开庭之前,我们都不要见面了。”
电话那头没说话,这时屏幕上在喊他的名字,“1074号唐捐,请到一号诊室就诊”接连喊了三遍,唐捐拿着挂号单进了诊室,三十出头的男医生。
他简单描述了自己的症状,人家医生就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检查做完给他开了清创和消炎止血的药膏,早晚各一次,他说疼的厉害,医生又给他开了止疼的药。
临走前嘱咐他最近都不要剧烈运动,还说这种情况如果外用药效果不理想就要动手术,唐捐心里一咯噔,只点头不说话。
医院附近有一家快捷酒店,一百八一晚,唐捐不想走太远,交了押金就上了楼,房间在三楼,一个大床房,还有个飘窗,坐在那可以看到对面的嘉陵江。
他放好公文包就提着药进了洗手间,打开花洒,把全身冲洗干净,热水经过后面,屁股不由得夹紧,用手摸那里,软肉一碰就疼,拿了清创喷物往那里喷,没找好角度,喷了一屁股,冰冰凉凉的,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掰开屁股,侧过身,喷头直接对着那里猛喷,吸收了有一会儿,用纱布擦干净,挤了药膏在食指上,抹的时候更是小心,周围一圈都抹匀了才收手。
医生说要保持伤口干燥,他连内裤都没穿,套了件白T就出来了,那会儿把窗帘已经拉上了,现在他可以光着屁股在房间内自由活动。
活动不到两分钟腰就酸,他顺势往床上一趴,肚子饿得咕咕叫,点了个外卖,然后继续整理今天跟钟岐的对话。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说是外卖,唐捐感叹速度之快的同时,让人先放门口,他等会儿过去拿。
对方没应他,唐捐揉揉太阳穴,撑着身子起来,一瘸一拐往门口走,门刚开一条缝,那人就破门而入,迅速关门。
“怎么是你?”唐捐背靠着墙,一脸惊讶。
“趁热吃,吃完送你回去,先生还在家等。”云恪将两大盒东西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往出拿。
“我不回去,你赶紧走,走啊。”唐捐扯着嗓子冲人吼,也忘记了自己光着屁股。
“先生给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云恪摆好饭菜,两手背后站在一边。
“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去呢,我找医生看过了,按时上药就行,不用他管。”
“这里不安全。”
“他那儿才不安全。”唐捐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还光着屁股呢,使劲扯着T恤的下边,红着一双眼盯着云恪。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那我只能在这盯着你。”
“有这个必要吗?”
“长安街被撞,螽村被绑,315国道的车祸,忘了?”
唐捐坦然,这是云恪说过最具有感**彩的一句话,以前都像个冷漠的NPC。
他其实知道自己一直都被人监视,不然那些想杀他的人怎么总是能第一时间赶到。
“既然有人时时刻刻想着杀我,那我去了哪儿都不安全,麻烦您转告张万尧,我不怕死,请回吧。”
“我想先生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二选一,要么我带你回去,要么,先生过来带你回去。”云恪身子依然板正,余光瞟了一眼还死抓着自己T恤的唐捐。
“我凭什么任你们摆布,滚!”
唐捐竭尽全力嘶吼,身子却软了下来,后面疼得厉害。
云恪这时转了身,走到飘窗那边,背对着唐捐说:“先把饭吃了。”
唐捐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从背包里翻出新的内裤跟短裤套上,一瘸一拐坐到椅子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蒸蛋,口感滑嫩不腥,又呼噜呼噜喝了半碗鸡汤饭,放了小香菇,吃到最后打了个长长的嗝。
最后一碗是药膳,闻着就头疼,唐捐不想动,云恪冷吭一声:“你该先喝这个的。”
“要你管。”
唐捐皱着眉,眼睛一闭闷头一口气喝完,太难喝了。
“吃完了,你走吧。”
唐捐吃饱喝足就开始赶人,云恪闭眼继续背手站在飘窗前,冷飘飘来一句:“吃完了就该回去。”
唐捐没理他,把桌子收拾好,垃圾袋丢在门口,趴到床上继续整理对话,全部发给了老东西,顺带给他打了电话。
“让云恪离开,我要睡觉了。”
“好。”
唐捐丝毫没有怀疑张万尧的爽快,扭头对云恪说:“你家先生让你回去。”
“我知道了,马上走。”
云恪的马上是在三十分钟后,他提了垃圾袋,开门关门。
唐捐长呼一口气,丢掉手机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里,头也盖上,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他揉揉眼,阳光直直地洒在脸上。
经过一夜的休整,身上没那么疼了,腰还是酸,他一瘸一拐走进洗手间,鼻子里灌进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以为是自己刚起床脑子还昏着,就没多想,刷了牙,洗了脸,艰难上了厕所,开始给那里清洗上药,肿好像消了些,肉丸摸起来没那么大了。
洗漱完,唐捐去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份小面,要的最少的二两,就不敢再吃了,打了邱晔的电话,说去医院看望病人。
唐捐空手就要进,邱晔去医院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被她师父夸了一路,小姑娘的嘴角就没放下过。
住院部在五号楼,医院的最后面,他俩兜兜转转好大一圈才找到,曾旭住在二楼靠近电梯的房间,六个人,每个床位间都用蓝色的帘子隔开。
唐捐进来的时候,屋里就曾旭一个人,侧着身子一直盯着窗外,唐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人粗的玉兰树,叶子肥厚,绿油油的,知了在枝头嗷嗷叫,也不怕晒。
“你们做啥子的?”曾旭转过身,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大人。
唐捐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回他:“钟岐的律师,唐捐,这位是邱晔,跟我一起调查这个案子。”
“有完没完了,杀人的是钟岐,你们老找我干嘛,拿着你的破果篮给老子滚!”曾旭发完脾气就一直捂着肚子咳,嘴唇发白。
邱晔给这孩子吓一激灵,身子往唐捐这边躲,生怕他下一秒直接把果篮就砸过来了。
唐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儿,习惯了老东西经常莫名其妙发脾气,这点儿骂还是能接受的。
“你既是3.14案件的参与者也是目击者,找你是理所当然,昨天我去少年监狱看了钟岐,猜他都跟我说什么了?”
唐捐身子前倾,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对上眼,脸颊上的血痂还没掉,鼻梁贴着纱布,纸胶带一边翘起,一边紧贴着鼻翼,叶岚下手是真的狠。
“关老子屁事,老子又没杀人。”曾旭左手捂着肚子,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可你做伪证,隐藏凶器,也是犯罪。”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从不说无证之言,如果没有实证我不会来找你,说吧,陈亦君的匕首藏哪儿了?”
“我没见过。”曾旭依然嘴硬。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我去你家里问问,听说你奶奶心脏不好,一年前刚做的搭桥。”唐捐正正身子站好,嘴角带笑,只是这个笑对曾旭来说,恶心死了。
“你们律师也威胁人?”
“以前不会的,警匪片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唐捐笑着从窗边拉了两把椅子,一把给了邱晔。
曾旭低着头,右手大拇指不停扣左手食指的侧边,半晌才回:“学校后门的垃圾桶。”
“什么颜色,有什么特征?”唐捐。
“黑色,刀身刻有一朵黑色的彼岸花。”
“你们为什么都要刺黑色的彼岸花,到底有什么意义?”邱晔。
“耍着玩,没别的意思。”
“叶岚为什么打你?”唐捐换了问法,一个让曾旭更讨厌的话题。
“当然是因为我上了他的暗恋对象呗。”曾旭说完咧着嘴哈哈大笑,扯到了伤口,他眉心紧锁。
“是谁?”
“除了钟岐那个呆子还有谁,唐律师,这你都没查到?”曾旭不再大笑,眼里尽是嘲讽和不可思议。
唐捐在心里默念不跟小孩子计较,连说了三遍才缓过神来,继续问:“除了你,还有谁对钟岐做过那种事?”
“我到的时候那呆子的菊花已经□□烂了,叶岚那个狗娘养的,就光逮着我欺负,等我伤好了不砍死他。”曾旭满目猩红,直直地盯着对面的白墙,好像叶岚就站在那。
唐捐顿时屁股一紧,想到昨日钟岐见他时淡定的模样,胸口涨得酸疼,要不是碍于身份,早一拳挥曾旭脸上去了,叶岚还是打得太轻了。
邱晔这时蹭地从椅子上坐起,冲着曾旭的脸“啪”的就是一巴掌,估计是打疼了手腕,打完还在那活动关节。
“畜生,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你们的心都被狗吃啦。”
邱晔越想越气不过,抬手又要打,唐捐赶紧拦住,把她拽回椅子上,邱晔手还在抖,低下头喃喃自语:“师父,他们太欺负人了,怎么只关十天就给放出来了,应该在监狱里关一辈子。”
“这么年轻就收徒弟啦,不会白天师父,晚上睡一个被窝吧?”
曾旭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唐捐拳头一下就硬了,深呼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把你送回监狱,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我等着。”曾旭笑着回他。
唐捐不指望从一个疯子那里能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拿了果篮去了桂花路,他俩坐的公交,一路上邱晔都很兴奋,说这是她小时候放学回家的路,指着窗外给唐捐介绍哪里变了,哪里没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