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老爷在客厅等您，说有要事找您。” 李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轻轻敲了敲房门。
“好的，我马上来。” 林峰合上手中的课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一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才朝着楼下走去。刚到客厅门口，就看见何穗和林立杰坐在沙发上 —— 何穗端着一杯咖啡，眼神淡漠地看着窗外；林立杰则一边吃着奇异果，一边用藐视的目光扫过他，嘴角还带着几分不屑。
“阿峰来了，快坐这里。” 林耀祥看见他，立刻露出了笑容，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要分享。
林峰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林耀祥，眼神里带着几分疏离，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今天我接到了吴老师的电话，” 林耀祥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紧紧落在林峰身上，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情绪波动，“她说你昨天在运动会上表现得非常出色，还建议我让你考虑报考体校 —— 你现在已经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准了，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
林峰的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湖水：“您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阿峰……” 林耀祥听见他这略显生分的语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他原本伸出去想拍林峰肩膀的手，在瞥见身旁何穗的眼神后，又悄悄收了回来，转而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递到林峰面前，“先吃个苹果吧，刚洗好的，还很脆。”
何穗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放下咖啡杯，起身一言不发地朝着二楼走去。林立杰见母亲离开，赶紧从茶几上抓了几个水果，也快步跟了上去，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林峰和林耀祥两个人。
“阿峰，爸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怪我。” 林耀祥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眼眶渐渐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当年你妈妈生病的时候，你何阿姨说什么都不让我去看你们…… 加上爸那时候确实做错了事情，一时糊涂，没能拗过她，最终还是错过了你妈妈的最后一面。”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手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沙发上：“我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 ——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看着你从一个小小的孩子长这么大，却没能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
林峰始终沉默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可眼角打转的泪水却越来越清晰。他等这句话，等这个解释，等了太多年 —— 从母亲躺在病床上盼着父亲出现，到他一个人在医院的楼梯间偷偷哭，再到转学来到这个 “陌生的家”，他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父亲为什么不来看他？为什么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不肯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林峰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流，“您说的这些‘对不起’，能让妈妈回来吗？能弥补我这十多年没有父亲的日子吗？”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您知道吗？那时候我陪着妈妈在医院，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我多希望您能在身边，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好。我一个人躲在楼梯角哭的时候，您在哪里？我被别的小朋友欺负，说我没有爸爸的时候，您又在哪里？”
“爸爸知道，爸爸都知道……” 林耀祥再也忍不住，起身俯身，一把将泣不成声的林峰拥入怀中，声音哽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 以后，爸爸一定好好补偿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爸……” 林峰靠在林耀祥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这个称呼在他心里藏了太多年，此刻终于脱口而出，带着无尽的委屈，也带着释然。
林耀祥听到这声 “爸”，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林峰，眼泪流得更凶了 —— 他等这声 “爸”，等了整整十几年。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林耀祥坐回沙发上，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神里满是欣慰：“好了，都是大男人了，不哭了。爸爸已经决定了，给你请个专业的私教，吴老师说，你要是经过系统训练，很有机会达到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水准，到时候考个好体校，绝对没问题！”
“谢谢爸。” 林峰也擦干了眼泪，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 这是他来到林家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你要好好兼顾学习和训练，爸爸会一直支持你的。” 林耀祥拉过林峰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里满是期待。
“嗯，我会的。” 林峰用力点头。
“好了，你上楼学习吧，等下我让李嫂给你准备夜宵，补补身体。”
林峰起身，叮嘱林耀祥也早点休息，才脚步轻快地朝着二楼走去 —— 此刻他的心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无比轻松。
第二天中午，学校餐厅里，林峰、林立成和韩深灼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林峰扒了两口饭，抬头看向对面的林立成，声音轻轻的，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哥，我原谅我爸了。”
林立成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林峰，眼神里满是不确定：“真的？”
林峰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林立成瞬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手捏了捏林峰的脸蛋，轻轻晃了晃：“这样才对嘛，一家人就该好好的。”
“哥！我都长大了，别再捏我脸了！” 林峰赶紧撇开脸，挣脱他的手，嘴里虽然抱怨着，嘴角却始终上扬着。
“就算你长到一米八，我也是你哥，捏你脸怎么了？” 林立成假装不悦地皱了皱眉，收回了手，眼底却满是笑意。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韩深灼地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小四，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当着我的面‘秀恩爱’，我是不是被你俩‘绿’了？”
“滚！” 林立成和林峰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好好，我滚，我不打扰你们‘亲亲我我’！” 韩深灼失落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头摇得像拨浪鼓，“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 想当初我和小四可是‘最佳拍档’，现在倒好，有了弟弟就忘了我！” 他站在餐桌旁，絮絮叨叨地念着，惹得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看过来。
“小三，你可不算‘新人’，我和我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林峰笑着反驳。
“唉，输得连裤头都没了，还要被你们撒盐，我还是走吧！” 韩深灼端着餐盘，假装委屈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
看着韩深灼走远，林峰才继续说道：“我爸说，想先帮我申报国家二级运动员，还说会找家庭教师帮我补文化课，让我争取考个好体校。” 提到林耀祥，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暖 —— 早上林耀祥特意开车送他来学校，在车上跟他说了很多话，还答应会抽时间去看他训练，这些都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
“只要是你想做的，哥都支持你。” 林立成看着他幸福的样子，也跟着笑了，“文化课要是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我帮你补课。”
“嗯！” 林峰用力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却努力忍住了眼泪，“我终于体会到，有爸爸的感觉，是这样的……”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傻瓜。” 林立成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快吃饭吧，等下还要上课呢。”
林峰赶紧扒了两口饭，收拾好餐盘，跟着林立成一起朝着教学楼走去。
从餐厅回教学楼的路上，要经过操场旁的一条小路。小路两旁种满了绿色的灌木，左边是红色的塑胶跑道，右边则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
林峰慢慢地走在小路上，耳边时不时传来林立成 “啊”“啊” 的叫声 —— 林立成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好奇地踩在鹅卵石路上，脚步蹦蹦跳跳的，像是个孩子，虽然嘴里喊着疼，脸上却笑得格外开心。
“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很安静，从来没见你这么俏皮过。” 林峰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林立成停下脚步，转过头，朝着林峰温柔地笑了笑，阳光洒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温暖：“因为今天我很高兴啊。”
“是吗？” 林峰有些疑惑，却没有追问 —— 他能感受到林立成的喜悦，这就够了。
“嗯。” 林立成看向栅栏内正在打篮球的同学，眼神里满是笑意。身旁的林峰也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感激 —— 如果不是林立成，他可能还没办法这么快解开心里的疙瘩，也没办法感受到家的温暖。
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小路两旁的灌木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两个身影并肩走着，脚步轻快，笑声清脆，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开心都抛在身后，朝着充满希望的未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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