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松平时一人维持家中,里里外外的力气活都落在他身上,身上的肌肉虽然说不上强壮,但是也足以在那一掌落下之时,伸手拦下。
陈父瞪着眼睛,视线顺着自己手腕上那只小麦色的手臂,一点一点往上移动,显然他根本没有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竟然敢阻止自己。
“哦哟,这陈当家的身体不太行了吧,连这晦气地聋子都打不过。”
“可不是,养了一身肥膘,关键时候也用不上啊!”
“哈哈哈哈哈!”
陈父听闻这一番闲言碎语,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恼怒,随即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毫不客气地说道:“晦气东西,凭你也敢拦着我?”
萧松身形往一边闪避,弄得一拳落空的陈父一个趔趄,要不是身后的村长扶了一手,差点就要摔在了地上。
“深夜来访,上来就要打我家阿弟,我不同意!”
萧松眉宇间浮现几分怒火,到底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陈父的巴掌差点就要落在萧茶的脸上。
平日里他舍不得磕碰,看着长大的人儿,就这么被欺负,被颠倒黑白,此时他恨不得,将面前村民一一扫出自己家中!
但是他心知敌不过对方人多,在加上村长也在,不能扫了村长的面子。
萧松放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手臂上暴起了青筋,似乎只要接下来有一个合理的契机,那么压抑许久的怒火便会直接爆发出来。
而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了他手背上。
萧茶站到萧松身前,一双灵动的眼眸望向村长:“怎么?三言两语就要给我扣莫须有的罪名?”
“想必,这换成谁也不该会认下这个道理。”
这一番话说出,方才还有些吵闹的人群,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嘴巴一个个张得比谁都大。
也不知人群中,谁脱口而出:“傻呆呆子!他讲话了?!!”
这话像只无形的手,猛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无人注意到角落中陈父陈母,表面一闪诧异随后变得狰狞,他们互相给对方抛了个眼神。
下一秒,陈母拽着陈浩上前,并且一边伸手指着萧茶的鼻子说道:“好啊,我就知道你是装傻,难怪我家小浩最近半夜被惊醒,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欺负了小浩!”
萧茶很少遇见这么不讲理之人,心中明了,和这类人说话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表面却是被人欺负还不敢回口小白花模样,指着额头的伤委屈道:“我近日怎么会欺负小浩,大家都瞧瞧我头上还裹着布条。”
“巧了前几日,哥带我去一里外的圣庙求平安,谁知回来时遇见了带着一崽的疯狗。”
陈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货竟然阴阳怪气自己,当即脑子一嗡,“你你……你!”
“这不!”
萧茶余光一瞥陈母,挑衅的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逃串时没看路,撞到树上了。”
“唉,也不知是那圣庙的作用,这一撞啊,我脑子仿佛天神抚我顶,顿时间清醒了不少!”
话落萧茶双手合十向天拜了拜,活脱脱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真的假的有这么灵?”
“废话,这傻呆子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以前啥子模样,还能是假的?”
“不行,我家媳妇最近要临盆了,我这得赶紧去拜拜,让媳妇安稳生下,少受点罪!”
……
萧茶瞧见风向转变,乘胜追击说道:“瞧瞧,村长,这半夜夜闯我家,是不是也该查查啊?”
“免得啊,有些人心中有气,嘴巴没个可以锁门的!”
“对对对,村长,快动家伙啊!我家养了三年的公鸡肯定就在这屋子里。”陈母扭头,或许是心中没底,声音越来越大想如此塑造自己的强势。
村长带着一帮人将萧家兄弟的屋中寻了起来,可这院子小得一眼便可将一切收入眼中,至于屋子更是物品少之又少。
没一会,那一帮人走出对着村长摇了摇头。
见状,萧茶还不忘补上一刀:“哎呀,还好前几日去了圣庙啊,不然今日我要还是呆子,我哥耳聋怎么会说得过两张嘴啊!”
“嘶。”他捂着额头的布条,露出脆弱的神情,不像作假:“这伤口怎么又疼了……都怪那只疯狗!”
村长背着手脸色并不好看,紧了紧手指,随后收着声音说道:“走吧,今夜够晚了,再这么胡闹下去,不像样子!”
最后两句话很明显再暗戳戳点陈母陈父两人,不要再胡闹下去,不然大家都难看。
罢了,村长走出了门,正打算离开时。
萧茶扯着嗓子语出惊人说道:“村长,要不今晚我去你家住吧?”
“啊?”
“什么,他是不呆了,现在成傻子了?”
村长已经被今夜的事情,弄得已经没有太大地耐心了,不过强按捺住了烦躁,问道:“为何?”
嗯,没拒绝,这村长还是有点村长担当。
萧茶微微笑了笑,指着门口成为一堆破木头的木门,“门没了,我听说隔壁村有吃人的猫婆,我和哥都细皮嫩肉,一看就是猫婆最喜欢吃的类型,万一……”
“行,陈兴你明日过来修。”
村长揉了揉乱跳的眉心,三步化一步,恨不得身上长出一个翅膀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谢谢村长!”
萧茶望着村长的背影挥了挥手,随即意识到围观的村民还没有离开,似笑非笑说道:“你们——还不走吗?”
“走走走!”围观人群恍然大悟,立刻散了开来。
当然中间还夹着鬼鬼祟祟离开的陈父陈母。
打了胜战的萧茶,哪里还会放过他们,当即杀人诛心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唉!陈哥你明日可要过来啊!”
“我可不想被猫婆吃了!”
只见看着那人身体一僵,萧茶顿时好笑地眯起了眼睛,心说:‘这还不膈应死他!解气。’
很快随着人群的离开,院子中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咕咕咕!”公鸡从屋顶后冒出了头来,瞧见方才的人已经消失,这才肯从屋顶飞下来。
而此时,萧茶跟在萧松身后收拾起院中的残破。
萧松走到门边,指尖划过门板上的纹路,摸着被踢坏的木门,一言不发,像是有心事压在心头,久久才出声询问:“阿弟,你何时料到这些的?”
方才门外的人群还未靠近,萧松便注意到原本安静把脑袋窝在自己翅膀的公鸡,像是和萧茶提前商量过了一般,趁着夜色天黑一溜烟自己飞到屋后。
一手的好计谋,让村长舍不开面子,又让陈家人吃了暗中亏。
这等心智,这等少年人少有。
萧茶抿唇,抬眸望着萧松。
这几日和萧松相处下来,萧茶早就知晓这会应该怎么说话,说什么话。
他便也不打算隐瞒太多,可有些事实无法一五一十说出,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道:“哥,我有记忆!”
萧松安静地看着面前人的唇形,“什么记忆?”
“打儿时记事起,发生之事我都未曾忘记。”这句话无疑不是再对萧松说,自己并非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他明白是非对错,明白世间俗事规定。
萧茶靠近萧松耳边,却也可以让对方瞧得见唇形的距离,面不改色慢慢说道:“以前我只感觉到我似乎一直被困在一处模子中沉睡,听着外头的声音想出来瞧瞧,却发现动弹不得,直到前几日头被陈家小孩砸破,这才……”
一番话说完,萧茶咽下嘴中唾沫,余光观察着面前之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资料上显示,萧松对‘躯壳’对待十分认真,宠爱有加,这定是十足地弟控。
刚刚说的那番话,应该足以将自己这几日表现异常翻过篇去。
想着有些走神的萧茶,忽而感觉肩膀被人轻轻一握,紧接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藏匿着几分认真的眼眸。
萧松不轻不重的掐了掐手底下的人儿,心中被几分心疼占据,苦涩道:“是哥不好,没有能力将你照看好,让你如此受苦。”
“但是阿弟你的出生之时,那一刻光辉,已胜过我所有喜悦之事。”
萧茶听着最后一句话,神情忍不住发愣。
前十几年中,‘阿弟’这个角色缺少灵魂,活脱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反而没有成为人人嫌弃的主,家中有一位可包容他的‘阿哥’。
萧茶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地微微红了眼眶,是身体的反应,也是自己存留十几年的灵魂的心疼。
他下意识认为落泪这个行为不好在萧松面前表达,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脱身。
“阿哥,我先把这收拾了,忙了一天了,你先去洗漱吧。”萧茶将人推进了房中。
萧松不放心扭头,可萧茶低着头,他瞧不清萧茶的表情,钝感十足的他也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只是嘱咐了一句,“大块的木板搬不动,就让明天我来,别累到自己了。”
“嗯嗯。”
好在,被踢坏的木门,被看戏的人有意无意地踩上了几脚,早就成为一堆碎木,只有几个大体,但萧茶搬起来并不费劲。
可或许是身体前几日还受了重伤,收拾完这一切后,萧茶便感觉到一阵阵耳鸣。
半夜吹来的南风,它夹杂几分刺骨的寒意,让萧茶原本还有些发昏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按了按耳侧,拉着木椅便坐了下来,缓了一会,耳鸣症状正要消失时。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道令人不适的视线,微微将视线往身边慢慢扫过。
只是令人诧异地是,那目光的主人压根就没有想要躲起来,而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院墙上。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年你需要好心人的帮助吗?”白长青皮笑肉不笑地擦过嘴角干枯的血迹,望着少年眯起的眼眸中,尽是狡猾。
没安好心。
萧茶神情浮现几丝懊悔,今天怎么就没有在林中时,趁机补上几刀,虽然按照妖族的恢复能力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过现在更让他好奇的是白长青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家。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白长青前来报仇?
萧茶想着,很快就否决了这一点,自己重生是系统捏造了书中这一位并未存在过的‘呆子’,按理来说‘呆子本就是一位彻底与原著隔绝的npc’,知晓自己身份之人,也只有系统和自己才是。
“方才这里的凡人说你是呆子,我不这么认为。”白长青说起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舔着自己的锋牙,这同时也在昭示此刻的萧茶在他面前,不过是个无法反抗的猎物。
猎物是无权拒绝任何事情,也无法抗拒白长青的任何无理要求。
萧茶站直了身,身后的屋中还亮着黄昏的蜡烛,耳朵不好的萧松听不见外面的声响,一边拿着水瓢摇着冷水往身上倒,一边畅想着明日该弄些什么食物给萧茶补身子,丝毫不知外面危险来临。
“这位公子,多谢好意,只是半夜不经许可,闯进他人庭院可是有些冒犯啊!”
没想到,一重生竟然与上一世自刎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与白长青这般对峙,他已是一回生二回熟
萧茶淡漠等待着那人的回应。
他心中断定此刻的白长青处境落魄,今日白长青定然不敢随便动手,毕竟他身上的伤势,可不像是修炼时落下的,而是逃跑。
能把白长青逼到这个份子上的,除了大宗门就别无其他可能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