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物、化、生连续三节课。物理是最后一节,这会是第二节课,化学和生物成绩已经下来。
前面,迟砚青看到他同桌这两科分数时,整整沉默了两节课。两节课都没有主动讲过话。
当然,凌颂之看到同桌分数也安静了。怀疑了两节课。
迟砚青目前已知分数——化学63,生物79。物理就算算他看100分,也才240。
加上凌颂之那自己可以估算出的三十分,堪堪达到老唐的要求。
但凌颂之现在不抱有迟砚青物理可以考满分的希望了。这滕王阁序看来是非抄不可了。
教室里太过压抑。凌颂之出去喘了口气。夏日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温度都高,新教学楼靠西,上午阳光晒不到走廊过道,但暴晒着学校花圃和小树林,在阴影处单看着都能感受外面的毒辣。
凌颂之被外面热得不到两分钟就回了教室。
迟砚青写字速度不快不慢,但纸上字迹肉眼可见地潦草。他的字本来在同龄人中算好看的,这么写下来,似乎更酷了一丁点。
如果凑近一看,抄的不是滕王阁序就更好了。
要不是清楚迟砚青在生气,凌颂之真有可能凑过去夸他字好看。
被这份久违的宁静弄得实在受不了,凌颂之连人带椅子往右边歪。凳子一边悬空,凌颂之主动破冰道:“你怎么考得这么差,是不是考试那天不舒服?”
迟砚青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皮微掀:“你要不看看你的成绩再说话。”
说实话,凌颂之那分数是自己看了都憋不住笑的程度。
少年闭嘴了几秒,五秒后,凌颂之又忍不住说:“你那成绩是一直这样?很稳定,没有退步?”
迟砚青不可置否:“不然?”
凌颂之眼神从正常转向呆滞,他脱口而出:“那你怎么考上的清华?”
“谁跟你说我考上清华?”迟砚青越听越奇怪,手上抄写的动作停下:“你做梦梦来的?”
“额……就,”凌颂之发现自己嘴快,手心因紧张微微冒汗,说话都有些磕绊:“就老贺啊,他说你成绩很好,有望冲刺清华。”
“他对我评价有这么高?”迟砚青回忆了一下,问道:“你确定他原话不是我再不好好学习,只能去犄角旮旯里读野鸡大学?”
“不是啊,原话就是清华。”凌颂之保险起见补了一句,“老贺这话只偷偷跟我讲过,他怕你飘,不让我跟你说,你和他聊天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把我卖了。”
迟砚青实在无法把凌颂之口中的老贺,和记忆里经常嘲讽他考不上就去街头卖画的贺肖允联系到一起。
半晌,迟砚青慢慢“哦”了一声。
凌颂之撑着椅子有些累,把仔细放平。碰触地面发出沉闷的砰声。
凌颂之静不下来,看他似乎信了,就开始抑制不住求知欲:“听说那些能上顶尖院校的,都是理综能考270的魔鬼。老贺竟然都肯定你的潜力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卷子你都考不到,我都指望你带我飞上三百分的。”
迟砚青:“?”
他说:“我们是美术生,清华美院文化分录取分数线和那些神肯定不一样。你不会以为你爸把你送来学美术是为了让你培养才艺吧?”
凌颂之:“……”
坏了。他真是这样以为的。
这话说出去会被人笑死的吧。
迟砚青看少年龟裂的表情,显些被逗笑。
“那天我爸急冲冲地把我送过去,也没人跟我说,我会这么认为也不奇怪吧。”凌颂之厘清思绪,朝同桌询问:“所以我现在不仅要画那堆红苹果,一年以后还要抱着那堆红苹果去参加考试是吗?”
迟砚青压了压嘴角,没压住,说话都带点笑意的轻颤:“是这样,不仅如此,你还要参加长达六个月,封闭式管理的集训。坐在画板前的时间大概和我们现在坐在课桌前的时间差不多。”
虽然不是第一天知道迟砚青蔫坏,但凌颂之还是成功被打击到。之前都是些小打小闹没放在心上,凌颂之如今才正视同桌骨子里的恶劣。
他都这么惨了,不安慰他还锦上添花是什么意思?
凌颂之觉得他是时候该考虑怎么跟他爸沟通一下不想学美术的事了。
感觉凌父大概率不会听他说话。毕竟凌硕文化成绩不好,能打动凌父的可能只有成绩了。
“不一定能考上,”
凌颂之正思索着。迟砚青突然来了这一句,让凌颂之一愣:“什么?”
“不一定能考上你说的那所,”虽然目标学校是它,迟砚青对自己还是有清醒认识的,“文化录取分数线五百九十多,我顶多五百开头。”
上课铃响了。凌颂之从那句话里回神,看着迟砚青垂眸抄写文言文。
心想,能考上的。
书里的最后迟砚青是考上了的。
这节课是物理。陈颜的发试卷方式和其他两位老师不一样。
化学生物老师擅用课代表和组长。而陈颜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要自己一张一张往讲台上叫。
“宋佳蕊,63。江栩凡,62。课代表84,迟砚青76……”
全班几乎都拿到了卷子,除了凌硕。念到最后一张,陈颜顿了好久。
迟砚青拿完卷子回到座位,随意扫了遍错题就将卷子塞进抽屉。抬头同桌迟迟没被叫上,从老师表情品出了一点不寻常:“你物理能考多少分?”
“应该个位数吧,”凌颂之觉得个位数和十几分也就差了那么个十分,直接发不就行了,应该不至于在想说什么?
迟砚青也想不通。
“凌硕,”陈颜翻了翻仅剩的那张卷子。
总算喊到了,凌颂之正要起身,听陈颜来了一句:“你是叫凌硕吧。”
凌颂之动作顿了顿:“是啊,怎么了?”
陈颜随口一问:“那你卷子上写的为什么是凌颂之?四十五号,应该是你的卷子没错。”
凌颂之:“……”
他真在卷子上写了他的真名?
没吧,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自己的名字写了十多年,凌硕的名字他才写十天不到。顺手写错名字也有可能……
他真的就这么把真名写上去了???
察觉到全班看过来的目光,凌颂之脑袋麻了麻:“老师,那是我小名。”
全班哄作一堂。夏子米笑出声:“你也是人才,谁家好人把小名写试卷上。”
凌颂之无地自容。余光可以看到,迟砚青都忍不住偏头,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一下。
陈颜也没憋住笑:“行了,下不为例。上来拿试卷,愣着干嘛。”
凌颂之脸颊发烫,硬着头皮在笑声中走上讲台。
陈颜还是能看出他的尴尬,没让他在讲台上呆太久。把卷子给他就让他下去了。
凌颂之都不懂自己怎么穿过那条满是笑闹的走道的。
迟砚青勉强压了压笑意,眼里促狭藏不住:“哪个颂哪个之?”
“歌颂的颂,总之的之,”凌颂之见迟砚青一直忍笑,装模作样地板着脸色:“这很好笑吗?
凌颂之感觉有两只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刚要恼羞成怒,就听到迟砚青强忍着笑意,气息不稳说:“颂之,你耳朵好红。”
凌颂之:“……滚蛋。”
如果可以,凌颂之愿意挖个地洞埋进去。
明明之前夏子米也喊过硕硕……
但因为凌硕是凌硕,凌颂之是凌颂之。
因为是自己的名字,所以这两个字由迟砚青喊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莫名的羞耻。
夏日的气温一点点蔓延上来,凌颂之耳廓烧得更红了。凌颂之垂眼盯着桌面的试卷,心里无声“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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