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路人的怒吼质问和议论似乎在转瞬间离侯承熙远去。
侯承熙感觉耳边嗡嗡作响,陈书泽这话像是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感到耻辱的同时,深埋心底的愤怒还是会因为两人的复合而翻涌,更可悲的是,身为‘局外人’,他甚至没有资格对两人的关系做出任何评价。
“你忘记你之前说过的话了吗?”可侯承熙还是本能地想要抓住任何一丝可能。
陈守正明明说过自己再也配不上陈书泽了,他会放弃,他会离开,为什么最后还是复合了?
陈守正对侯承熙表现出来的崩溃多少有些意外,他正想开口,却听陈书泽出声道。
“阿正,你去帮他把车停好吧。”陈书泽嘴角的笑意不及眼底,“我来招待他就可以了。”
陈守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想到他们前同事的身份,便没有多说什么,还顺手拉了怒骂完想凑过来推人的后车车主一把。
对方见他人高马大,看似轻松的一拉就直接把人给提溜开了,在估量完两人的战力差距后,便不得不将怒火往心里压了压,认命地领人去了敞着车门的车旁。
“说吧。”陈书泽往前走了一步。
坐在他脚边的狗似乎感知到氛围不对,咧开傻笑的嘴巴阖上了,略显紧张地舔着鼻头,夹着尾巴站了起来。
“你对阿正做了什么?”
无论是什么事情让侯承熙说出那暧昧的话,在陈书泽的世界只有一个前提。
陈守正永远不会背叛他。
有的也只不过是他人的哄骗和愚弄构成的假象罢了。
侯承熙看着走近的陈书泽,想到那场既是噩梦也是虚妄幻想开始的庆功宴。
陈书泽从来到这世界时就拥有了一切,他永远不会懂得嫉妒,更不会懂得求而不得,只能看着喜欢的人和旁人亲热的痛苦!
“他亲口跟我说过要放弃你。”侯承熙勉强牵起来的笑意扭曲,“你不信可以自己问他。”
陈书泽挑眉。
他想到了那场莫名其妙的分手,让他差点将陈守正折断双腿囚禁起来的分手,更是让他终于决定要将陈守正拉入驳论游戏的一场分手。
毕竟对本就由驳论游戏衍生而出的陈书泽来说,将陈守正拉入驳论游戏,才是真正加深两人联系的方法,可难以言说的迟疑和恐惧总在不经意间改变他的想法,直到那句分手彻底打破了底线。
不过,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陈书泽立刻看出内里的关窍。
当初的分手风波必然有侯承熙的推波助澜。
在陈书泽看来毫不起眼的边缘人物,竟是阴差阳错地在关键时刻推了他一把,倒是让他有机会彻底在陈守正身上‘盖个章’。
可不管如何,有人在背后作怪的事实,还是让陈书泽感觉到了冒犯。
他眼里的暗流带着危险的意味,只是到底知晓现在所处的是陈守正的世界。
在这里,必要的枷锁和束缚,才能更好地拉近他和陈守正之间的距离,
侯承熙听到这话,虽然不懂其意,但与设想中相差甚远的反应还是让他下意识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书泽拦了。
“你走吧。”陈书泽的笑容在看到迈步走来的陈守正时变得真切不少,“你想说的故事,也要有人买账才有意义。”
“等等!”侯承熙挡在两人之间,“你是怎么回来的?你没有撕毁和周老的契约?”
陈书泽:“我看不出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侯承熙咬牙:“周老没有你的力量支撑,现在快死了!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但你总不想他死吧!”
眼见着陈守正来到他们身旁,侯承熙又添了一句:“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陈守正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什么事?”
无论是侯承熙的出现还是他的说话态度,都让陈守正摸不着头脑。
要说侯承熙是来找他的,可话题却像是在绕着陈书泽转,这让陈守正有了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猜想。
在当初陈书泽说出同意分手的话时,陈守正只当陈书泽已经从侯承熙这里得知了他醉酒亲错人的事情,可现在一看,却又不像了。
陈书泽沉默了片刻。
契约的作用是双向的,只是签订契约的人在意的事物不同,牺牲的选择也有所不同罢了。
对当初的陈书泽而言,可以离开困住他的位面是最重要的,一点力量牺牲并不算什么。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感知不到契约连接的另一头源源不断吸收他力量的不适感了,倒是没有想到周老的生命原来早就依靠着他的力量在支撑。
当初意气风发的男人和深陷护理床的佝偻身影相重合,陈书泽终于开了口:“周老头找我了?”
侯承熙面色几变。
周瑞丰现在命悬一线,早就失去了神志,当然不可能开口提出找人的要求,但在陈守正好奇的无声注视下,他慢慢点了头。
“是。”
恶魔也会有打盹的时候,只要他领地里的猎物自愿走出他的感知范围,就是蹲守的猎人可以把握住的机会。
“知道了。”
陈书泽语焉不详地应了句,并不明说他要不要回育苗组织。
侯承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再开口,又深深地看了陈守正一眼,转身离开了。
陈守正:“?”
陈书泽看着侯承熙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伸手拉住了陈守正的手:“走吧,去收拾东西。”
泰坦在陈守正回来后终于自在地摇起了尾巴,嘴筒子用力嗅闻挨蹭着陈守正垂下来的手,湿漉漉的眼睛里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喜欢。
可惜它的主人这会儿有了新的烦心事,没能注意到它求抚摸的信号。
难道书泽真的不知道他醉酒亲错人的事情?
书泽是因为这样才愿意再次主动靠近他吗?
那,那他还要告诉书泽吗?
书泽会一气之下解除两人之间玄而又玄的联系吗?
书泽会因为解除两人之间的联系而再次死去吗?
不,不对。
书泽如果不知道真相,又为什么会在两人有复合迹象时说出同意分手这样的话呢?
陈守正眉头紧锁,只觉得侯承熙是将一个天大的难题丢在了他面前,麻烦的是,他还不敢直白地问个明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陈守正心中是盼望着,陈书泽是在知道真相的前提下,再次回到他身边的。
陈书泽以前反复与他提及的爱情观在陈守正如同白纸般的感情观上肆意泼洒涂抹,怕是陈书泽看到那张浓墨重彩的画纸也会感到讶异。
可陈书泽灰黑色的鬼魂模样还清晰地印在陈守正的脑海里,让陈守正不敢让任何可能的事物刺激到陈书泽。
不管陈书泽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从他口中再次提起这件事,无疑都会对书泽造成伤害。
而且,如果书泽在反复提醒下,真的觉得他很脏,宁愿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该怎么办?
“哎。”
陈守正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不愿意搬回来和我住吗?”
陈书泽咬牙切齿,双手捧住陈守正的脸扯到眼前。
陈守正配合地弯下腰,眉眼向上抬起望着陈书泽,莫名地和身边泰坦干净无辜的眼神有几分重合:“不是,我很开心。”
开心为什么还叹气?
陈书泽直觉是因为陈守正和侯承熙两人瞒着他的那件事在作怪。
而单单是想到陈守正和别人有单独的秘密,就足够让陈书泽恼怒了。
“但是太开心了,让我总害怕是梦。”梦太短暂了,根本支撑不起人类贪婪的**。
陈守正说完又叹了口气,双手揽住陈书泽的腰,凑过去亲了亲陈书泽的脸颊,就着弯腰的别扭姿势,将脑袋轻轻放在陈书泽的肩膀上,眼睛在窗外的余晖映照下显得亮晶晶湿漉漉的,果然和坐在他脚边的泰坦一模一样。
陈书泽看着他,心里鼓胀的甜意轻易就把刚冒头的恼怒给浇熄了:“哼,梦里可没有什么快意……”
他放轻的声音像是含在嘴里,显得含糊不清,两人分不清楚是谁先拉近距离,唇舌的相触让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烦恼是什么?
在这一刻似乎都没了意义。
契约到底是什么?
清晨,陈守正搅着砂锅里的瘦肉粥,有些出神地想到了昨天的经历,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那种身心灵魂都相连接的感觉,怕是没人能够不沉沦。
“啊,不行。”
陈守正告诫自己的声音压得低,可耳后的皮肤却在回神的瞬间都染上了一抹热意,低头掩饰似地快速搅拌着肉粥。
脚边闻到香味眼巴巴看着的泰坦见主人奇怪的动作,歪了歪脑袋。
刚起床的陈书泽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厨房,嘴边慢慢勾起一抹坏笑。
契约到底是什么?
每个人在意的事物不同,交换的东西也有所不同罢了。
恶魔和弱小的人类签订了契约,将自己的‘所有权’交到了人类手中,借此逃离束缚他的囚笼,可人类只感知到了磅礴的力量反馈,不知道这契约对力量悬殊的双方本就是不公平的。
靠双方力量支撑的契约,在强大的恶魔看来,不过是道可以轻易撕毁的束缚,可对人类来说,却是一场再也无法扭转的交易。
恶魔为了他的宝藏,撕毁过一份契约,而现在的他,又有了另一份更值得他珍藏的契约。
今天的陈书泽还是不准备告诉对方。
在这一份契约里,那晦涩难懂的符文里所含有的‘灵魂’意义的字眼,并不只是空洞的描述而已。
情绪,感情和记忆的存在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人。
而他能够索要和感知的,至少是前两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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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楼中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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