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题卡收上去后就是交换批改,答案加上解析又是厚厚一摞发在桌上。
江且往桌上一趴,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是又想死了。
重生这个东西能不能捐给需要的人,给一个精神病,并且是自杀了的精神病开重生这个金手指,跟在他坟头点香没区别。
前面的人直接传了一张答题卡过来,江且随手一接,拿近看了眼,瞬间坐直了身体。
答题卡上赫然写着“江且”的名字。
但字迹跟本来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字迹磅礴大气,落笔时带着沉稳的力度,横画起笔藏锋,收笔又利落,透着恰到好处的成熟锐气。
“江且”这两个字尤其熟悉,这是许诺写的。
尽管有了特殊处理,但有些小习惯还是改不了——“且”低端的横画与常规的平收不同,而是在收笔处向上回勾。
江且拿起试卷认真校对起来,前世许诺是实打实的学渣,整个人桀骜不驯。不然也不会有了后续被要求给他补课。
时间过去十年了,江且都没法保证这套试卷能考得好。
随着时间过去,江且也算出了分数,脸上全是震惊——数学一百四十八,理综二百八十四。
这根本不可能!
尽管当年经过辅导后许诺的成绩也最多在年级排名二百多,在这个人均年纪前五十的班级根本不够看的。
但这次的成绩在班上也算是排的上名次的,但上过学的都知道,这在短时间根本做不到!更何况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刚穿过来的。
一张成绩整理单传下来,江且将分数填上。
第四节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像一道赦免令。
江且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弹射起来,下课了那些对于新同学的好奇都写在脸上,特别是考试睡觉的新同学!
她想要逃离这个曾经令自己窒息的教室,还有那抹意味不明的目光。
她低着头凭着本能走到厕所,双手捧着水往脸上狠狠一拍。现在学校人还不多,只有云班和网班,其他班级则是要等到快月底才开学。
她靠在厕所外的走廊,被嘈杂的声音搞的有些眼花。
真的回来了,死气沉沉的高中时代,竟然还要经历一次!
能不能挑个好时间啊,重生到高中时期。江且拍拍脸,尽量克制自己绝望的想法,有些还是要问清楚。
下课时间很短,江且目标清晰,步伐很快。
“江且!”叫喊声和预备铃声融为一体。
江且不知许诺有没有听到。
等了两秒,没有等来许诺的回头,反而等到一声清脆又带着试探的 “许诺?”
江且身体一僵,缓缓转身。是班长,一个有点像缩小版李艳芳的人,记得她那双沉静的眼眸,有着老师的威严,做事也干练。
江且俯视着她,第一次用这种视角还有些不习惯。
“李老师让你去图书馆领一下一轮复习的教材,我们班进度可能有些快,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我。”
班长林安安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味道,但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动作却没逃过江且的眼神。
许诺长得就像是学校门口的混混头子,痞气有余,更像个愣头青。眉骨靠近眼下的位置有打架留下的疤痕,笑起来混不吝,看人时总是懒懒散散的。
偏偏又有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仿佛自带钩子。
“那我找个人带我,我不知道图书馆在哪。”江且尽量熟悉着这道男声,压低着声线,但没有询问的意思。
林安安刚想开口:“我……”
就见江且转身对韩天宇说:“韩天宇同学,帮我叫一下你后面那位女同学,谢了。”
韩天宇挑挑眉,一脸八卦地叫了声:“江且,新同学叫你。”
然后快速回头饶有兴味地说:“我可不保证她会同意啊,她向来是这样独来独往的,要不我……”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独来独往的江且就已经在新同学身边了。韩天宇就看着新同学有些挑衅地耸耸肩,两人并肩出去了。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出声,直到走到个空旷且有座位的地方。
江且率先坐下翘了个二郎腿,神情和姿势都带着审视和怀疑,等着许诺先开口。
一句极轻极冷的,像幻觉班的话飘进耳朵:
“……装得不像。”
江且看着许诺用自己的脸做出这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面部表情,自己的声音说出那冰冷带着嘲讽和疲惫的话。
江且没心思跟他开玩笑,语气严肃:“好玩吗?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装扮成你好玩吗?欣赏我丑态百出?”
许诺变得慌张,小心翼翼,“我不确定你真的回来了,这一切对我来说还像梦一般。”
江且的眼神变得凌厉,像一把刀在许诺身上割来割去:“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回来,还让我跟你互换了身体……”
江且的质问并未说完,许诺的发病却先一步到来。
他在江且的身体里承担着江且的发病期,江且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面前发病,看见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血色被一点点取代,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好像在打寒颤。
在八月酷暑,面前的人像在因为寒冷而打颤,江且明白,这是犯病了。
“许诺!许诺……”不论江且怎么用力呼喊,怀中的人还是颤抖不止,她知道,触感听觉在迅速下降,一切的声音都隔着一层玻璃。
怀里的许诺开始下意识地掐自己手大臂内侧,那是江且犯病时最喜欢掐的地方,看着他江且的眼睛瞬间瞪大。
许诺的动作精准而冷静,很难想象他现在到底是清醒还是真的被情绪支配。他眼中没有任何失控的感觉,更像是在完完本本地感受发病的过程。
更像是……一种仪式。
一种冷静的、自虐般的确认。
最后又开始撞击,眼底没有恐惧,更多的是疯狂专注,有种近乎虔诚之感。
他感受的不是痛苦,是某种神圣的赎罪劵。
江且太熟悉了。
这是情绪到来前身体发出的无法伪装的信号。
甚至看见,“她”的嘴角以极其轻微地、扭曲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不是笑,是一种病态的满足,一种终于感受到切身的痛苦,近乎献祭的方式。
江且逐渐松开他,愣在原地,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从未以这样一个“别人”视角来观察起自己犯病的全过程。原来那么狼狈无助,原来看起来……是这样。
也从未在自己身上看见那般可怖疯狂嗜血的表情。
许诺疯了!
眼眶不知何时蓄满泪水,大滴的泪滑落,江且尽管在许诺身体里还是改不掉爱他的本色。
现在她——才是为“江且”发病流泪的人。
许诺骇人的神情则是将这具身体的每一分痛苦每一分煎熬都当成了理解她成为她,通往她内心世界的一条不归路。
哪怕不归也值得。
把痛苦当成了自己过往无力感的解药,当成了他爱得足够猛烈的证明!
而江且,在健康的男性躯体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在自己腐朽的躯壳里痛苦,进行着他无声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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