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儿泣不成声,泪眼婆娑,她用嘶哑的声音哀求道:“求求公子答应奴婢,宫里御医查验过公主的尸身,说公主死于一种罕见的急热攻心之症。他们没查出这股热毒的来源,公主用过的饭食里也没查出任何有毒之物,大家都说公主是得了暑症而亡。但奴婢并不相信。”
赵清城心中一惊,眉头微微蹙起,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姑娘为何不去皇帝陛下那里申诉,或者去找慎刑司?他们专司刑名,理应查明真相才是。”
瑛儿听罢,身子一颤,黯然道:“奴婢并无实证,只是猜测,无法去慎刑司报案。如若奴婢向皇上禀明,却又无实据,会连累公主的母亲王贵妃。王贵妃现在备受宠爱,皇后一直在找贵妃的错处,奴婢实在不能贸然行事。但又怕日子久了,真凶逃脱。请公子相信我,殿下的死,定与那夜在仙乐楼的事情有关。公主她……她很可能是被那两个人害死的!”
赵清城心中一凛,目光如刀扫过瑛儿的面庞,但见她眼中满是哀伤与恳求,不由叹道:“此事非几句话能说得清。姑娘且先起身,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我再作计较。”
瑛儿见赵清城口气有所缓和,心中微微一喜,赶忙起身道:“几日前,公主殿下得到消息,说您晚上会去仙乐楼会友,便和我乔装出府,尾随您去了那酒楼。不想却遇到了歹人,多亏您挺身相救,可没想到他们竟贼心不死,入府害死了公主……”她虽尽力将语调压的平缓,却难掩心中的悲戚,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里带着哽咽。
赵清城沉吟片刻,微微皱眉道:“仙乐楼那晚灯光昏暗,歹人们又都蒙着面,我没瞧见他们的长相。那日我也问过为何有人追杀你们,你们只是说走错了房间,听到了人家的谈话,那些人便恼了。但那些人岂敢谋害当朝公主,那不是等着要被灭九族吗?况且公主府守卫森严,岂是能轻易混进来的?可惜公主已死去几日,现场的踪迹、物品已经面目全非,很难找到线索。我七日后就要受皇命以大宋特使身份,动身去宋夏边境赴任。这短短几日,也很难破解这样扑朔迷离的案子啊!”
瑛儿听了,身子微微颤抖,她跪在赵清城脚边,梨花带雨地哭道:“国姓爷,求求您了!我和殿下从小一起长大,公主待我如亲姐妹一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如果公主地下有知,是您帮她查出真凶的,公主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瑛儿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凄楚之态令人不忍卒睹。
赵清城沉默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我答应你。你且把那日仙乐楼的事详细地说与我听。”
瑛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微抖,开始回忆起在仙乐楼的往事:
明月高悬,灯火璀璨的仙乐楼矗立在繁华的闹市之中。
仙乐楼共由五座巍峨耸立的楼宇组成,每栋楼都有三层。飞桥在楼宇之间交错相连,栏槛纵横,仿若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楼内的包厢皆是珠帘轻垂,不时传出阵阵丝竹乐声,夹杂着欢声笑语。这里是汴梁城内高官显贵、富商巨贾的聚集之地。
瑛儿站在仙乐楼前,微微喘着气,眼神中满是担忧。她望着眼前青衣罗衫、面遮轻纱的怡和公主,心中满是无奈。
怡和公主身姿丰腴,面似满月,双目含星,气质甚是雍容。她今日乔装打扮,宛如一位出来夜游的官家小姐,可她那眼中的坚定与执着,却让瑛儿深知,劝说她打道回府绝非易事。
“主子,主子。”瑛儿轻声唤着,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我们还是回府去吧。纵使见到赵郎又能如何?”
怡和公主微微侧头,冷冷地扫了瑛儿一眼,道:“你若要回去,自个儿走便是,休要碍我见赵郎。”
瑛儿轻声道:“主子,端王爷说,赵公子现在避您如同瘟神。身为金枝玉叶,您何苦去碰这个钉子。”
怡和公主柳眉倒竖,怒道:“休得胡言!赵郎温文尔雅,只是过于腼腆。端王那厮风流成性,赵郎即便心仪于我,也不会向他吐露真心,我已是悔不当初托他牵线。据我所闻,赵郎方才孤身一人步入了这楼中。此等良机,岂能错失?待会儿赵郎见到我,定是喜出望外。”说罢,她的俏脸微微泛红,双眼露出期待的神色。
瑛儿叹息一声,道:“您竟然还派人尾随赵公子?只怕这次期望愈高,失望愈深。若遭他拒绝,主子您可要保重身子,切勿动气啊。”
怡和公主笑道:“本宫静候端王爷牵线搭桥,已逾月余,却似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看来,这世间诸事,终究要自己筹谋。今日,便是我与赵郎缔结鸳盟的好日子,怎么会发脾气。”
二人言谈间,已步入仙乐楼内。只见楼内雕梁画栋,珠帘绣额,灯烛晃耀,亮如白昼。歌姬们盛装艳丽,穿梭其间,仿若仙女下凡。
瑛儿撇了撇嘴,小声道:“赵公子一个大男人独自来这种地方,必定是来见相好的歌姬。我们何苦去讨这个没趣儿。”
怡和公主不屑道:“赵郎素来勤勉,非等闲之辈,他来此地必有要务。即便如你所言,那歌姬纵然有几分姿色,又岂能与本宫争辉?今日我便要见见那女子,待她一睹本宫风采,自会羞愧而退,本宫再趁机对赵郎表明心迹,岂不是一箭双雕?”说罢,公主心中泛起一丝甜蜜。
瑛儿瞧见公主这副模样,明白她心意已决,便不再相劝。心道:等公主被赵公子当面拒绝,她也好彻底死了这条心。
酒楼的大厅内站着一个白衣小厮,他瞧见怡和公主和瑛儿进了大厅,便急忙趋步向前道:“贵客,您府里的人托我告诉您,贵客要找的那位爷在二楼西廊的‘风松阁'。”
瑛儿听罢,从袖中取出一颗金瓜子,轻轻放入小厮掌心,低声道:“劳烦小哥带路了。”
那小厮一见金子,顿时双眼放光,随即车熟路地引着怡和公主和瑛儿,左弯右拐步入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延伸至一个独立的飞阁。遥望那飞阁里灯光昏黄,幽静隐秘。
小厮转身向怡和公主施礼道:“二位沿着这条廊道走至尽头,再向右折,前行至第二间便是风松阁。小人不便再相送,只因小人若许久不归,管事的寻不见小的,恐生事端。”言毕,小厮便匆匆告退。
瑛儿只得依小厮所指,引着怡和公主疾步而行。
公主心中想着马上要见到赵清城,既怀期待,又感忐忑,手心竟微微沁出香汗,步履亦显凌乱。
怡和公主正自心神恍惚间,瑛儿却在暗中思量:若公主一时冲动,闹将起来,自己须得设法周旋,断不能让人窥破公主的身份。
这主仆二人各怀心事,在昏暗的烛光下,迷迷糊糊地来到一个雅间的门口。门外珠帘掩映,她们依稀看到了一个“松”字,想来便是这一间了。瑛儿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掀开珠帘,推门而入,却见屋内空无一人。二人皆是一惊,目瞪口呆。
瑛儿忽然听见身旁的怡和公主轻呼一声“哎呦”,原来公主不慎被门槛勾住了裙角,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公主本能地伸出手,往墙上一撑,想稳住身子。岂料,她倚扶的那块看似普通的砖石却凹陷了下去。转瞬间,墙壁徐徐移开,露出了一处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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