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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哥哥

卫瀛心如擂鼓,指尖也搓紧了纸皱。

楚惊睢就这样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卫瀛迫切的想从那双眼中看出些什么,是狎昵、亵玩、挑逗也好。

可偏偏只有坦荡。

君子坦荡,那双眼照出了他内心的不堪。

卫瀛看着他,一字一顿说:“我不用你替我,我自己有手有脚,什么事做不成。”

“谁又惹你了,驴脾气。”楚惊睢无可奈何,“我挥剑一次值千金,天下多少人盼着我剑出鞘,烬燎,你怎么好赖不分呢?”

“是啊,你命值千金,我怎么敢劳侯爷大驾?”卫瀛说,“我就是好赖不分驴脾气,你第一天认识我?”

“嗯,跟你厮混久了,听话外音的功力见长了不少。”楚惊睢笑道,“脸皮忒薄,惯爱跟我耍脾气。两句话说不到位就翻脸,跟那乌云踏雪没分别。”

卫瀛不吭声了。

他自小学的都是克己复礼,偏偏让楚惊睢三言两语挑起来所压抑的本性,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烬燎,你说你自己能解决。”楚惊睢话锋一转,“会杀人么?我说的是一击毙命,可不是拿着根箭乱刺。”

卫瀛脸色一红,只瞪着眼去剜他。

楚惊睢心情颇好,支起手肘撑腮笑看他:“不会也无妨,我可以教你。只是柳偲元授你诗书礼易,你称呼他为先生,那我教你习武保身,你该叫我声什么?”

卫瀛嗫喏着唇,负气似的不回应,楚惊睢倒也有耐心,静待佳音。

寂静弥漫,静得卫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鲜少有失态的时候,偏偏碰上了这么个无赖。

卫瀛咬了咬牙,说:“师傅。”

楚惊睢含笑,摇头道:“不对,换。”

卫瀛思索,又道:“我也喊你声先生?”

楚惊睢说:“能担得起你卫大人一声先生的只有柳相一人,我不攀那个高枝儿,再换。”

这人忒能蹬鼻子上脸。

卫瀛咬牙,眉眼间含着的是愠怒,落在楚惊睢眼里,却又有那么几分嗔怪的意思。

他二人相顾无言,楚惊睢本以为是逗过了火,刚欲解释,却听见那细弱蚊蝇的呢喃。

卫瀛蹙着眉,欲说还休道:“…哥哥。”

灯烛爆花,掩住了楚惊睢蓦然如擂鼓的心跳。

“你既叫我一声哥哥,”他说,“看来我得倾囊相授,亏了啊…”

一诺千金,心乱如麻。

——

翌日清晨,贺絮来报,说潘汝舒畏罪自裁,咬舌自尽,死在了牢里,

楚惊睢并不惊奇,只吩咐说:“埋了吧。”

卫瀛说:“且慢。”

楚惊睢问:“怎么了?”

“他倒是一死了之,死的轻松。就这么埋了,太便宜了他。”卫瀛一哂。“文人最看中的,不是利禄,而是功名,我要让他遗臭万年,让他宜州潘氏受万人唾骂,生前身后,永担贼子之名。”

“谢道桓在北,午时一刻菜市口,我要让他的尸身面北长跪整日,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贺絮得了令,带着一干厢军去执行,卫瀛看着桌上的账册,怎么看怎么烦。

漕运司、通判厅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搜出来的东西不过是皮毛,顶多够判个宜州地方官监守自盗,若要再查,需得即刻启程扬州。

天子亲赐的金字牌时限只有二十天,自他离开天启那日起,想必枢密院便已是有所耳闻,赵盈瞒不了谢道桓多久,诸多事宜,均得速战速决。

楚惊睢亦是谙此道理,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这船银子是他向赵盈自荐的捷径,不但得完好无损的运到京都,还得把宜州蛀虫的根拔出来。

楚惊睢抬脚,绕至卫瀛身后,他替卫瀛将账册合上,颇有几分混不吝道:“看不出个所以然就甭看了,还记得潘汝舒说的裴荣吗,烬燎,别在一条岔路里走到黑,换个方向想想。”

“裴荣是裴振的至亲,他必然是知道些什么。”卫瀛说,“裴荣死的不明不白,裴振为什么不跑?他就不怕自己也步裴荣的后路吗?”

“灯下黑。”楚惊睢道,“宜州看似凶险,其实却是最安全的地方。潘汝舒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整个宜州官员看似一家亲,实则不互相干。他在这摊浑水里,才是最安全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陛下忽然要倒谢。”

“都是天意。”卫瀛说,“可若是裴远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是他不愿意说,你又要如何。”

“那就即刻启程扬州。”楚惊睢眸光一沉,“我们在宜州耽误的时间太多了,谢氏对这批银子虎视眈眈,若只是让宜州厢军押送,保不齐会生出什么事端。我本想,若是裴振家愿意告知,会省些事,倘若他们不愿,你我也不能强求。”

卫瀛叹了口气,没再搭茬。

楚惊睢仍保持着这个姿势,自上而下,将卫瀛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就像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一样。

他初来时,只拿圣旨当军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正是这句话造就了他,造就了潼关军,可如今他离开了偏安一隅的旧乡,真正放眼去看,见到的是瓦釜雷鸣的谢氏,见到的是含冤的芸芸众生。

他问自己,楚定方,你的忠义,当真是对的吗?

无人告知他答案。

楚惊睢垂眸,视线落在了卫瀛的发旋上,目光一寸寸,从上至下,将卫瀛剥了个干净。他的指尖捻来了卫瀛的一缕发,无意识的揉搓了几下。

他想,发比人柔,香得很。

发梢的触感并不灵敏,可卫瀛偏偏就是察觉着了,他侧着脸去瞧,将自己这一缕发自虎口中救了回来,问道:“好哥哥,你闻什么呢?”

楚惊睢让他喊的一阵激灵,也撒了手,装作没事儿人样子的就要走。

卫瀛得了趣,自觉扳回一局,便开始不依不饶,扯住他的袖子含着笑去逗弄:“不爱听?好说,好侯爷,楚郎,你爱听哪个我便叫哪个,我这发摸着可还欢喜?”

楚惊睢足下一转,手腕翻花,改退为攻,直接握住卫瀛的手腕,稍一发力,将他拉近。卫瀛错愕,未说完的话也都吞入了腹中。

“我可太满意了,烬燎。”楚惊睢说,“你这张嘴,我尤为满意。以后都这么叫,听着没?”

卫瀛没接茬,想的全是美色误人。

一见暗藏十余载,再见楚郎又丢心。

这么一闹,也晌午了。

正午的菜市口热闹异常,卫瀛要去城西,正巧顺路,特意驻足。

潘汝舒的尸体就这样跪着,人来人往,皆是布衣百姓,所观之,无不唾弃,更有甚者,丢掷菜叶泔水,叫骂一片。

潘汝舒生前最厌恶农人,对百姓遭遇嗤之以鼻,可惜他所仰仗的谢氏却不曾对他施以援手,反倒叫他曝尸荒野,遗臭万年。

还不够。

卫瀛想,还不够,他恨,他怒,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他要把有罪之人,一笔一笔刻在史书之上,遗臭万年。

二人冷眼旁观了片刻,旋即离开了。

再到裴家时,裴母精神已然好了不少。

“贵客来了,”她说,“快请上座。”

“先生,”裴远闻讯,自屋内探出头来,裴父已然下葬,他母子二人也不复往日紧绷。

“贸然登门,属实叨扰。”楚惊睢说,“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话音未落,裴母便打住了他的话,裴远心领神会,从里屋拿出一木匣,卫瀛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字。

“盐供扬州,银供京都。三江聚处,商贾浮头。”

二人对视一眼,将纸条收好。

卫瀛说:“多谢夫人,兹事体大,卫瀛无以为报。”

“此物乃是十多年前兄长所留,只交代一定要守口如瓶,等到合适的契机自有人会来取走。我与裴振守了这么久,如今他已身死,我也不知能活多久,交给你二人,心告诉我是对的。”裴母摇头,淡笑道,“但我有一事相求。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年纪愈发大了,留在裴远身边也只是徒增累赘,只希望官家离开宜州时,将裴远一并带上,他是有大志的孩子,我不愿意让他一辈子困囿在这一隅。”

裴远愣怔,眼眶不自觉红了:“…娘,你从不是孩儿的累赘,不要这么说。”

裴母的手落在了他的发顶,安抚似的拍了拍:“请大人务必答应我,若不能,我与他父亲,恐怕是死而有憾。”

楚惊睢看着他母子二人,为之动容。

二人起身,朝着裴母躬身一拜,楚惊睢说:“为人父母者,则为子女谋计深远,夫人胸有沟壑,受后生一拜。”

裴远已然泣不成声,卫瀛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说:“笃行不怠,行迩自远,裴远,你注定要行千里,看八荒,不日后我二人离宜州,我会带你走,但行前程,别教你母亲失望。”

裴远伏在母亲的腿上,再也止不住的嚎啕,母子二人相拥而泣。他今年也才十五岁,早慧必伤,苦命之人。

二人悄然离开。

楚惊睢见卫瀛眼圈泛红,叹了口气,替他拢好了衣襟,卫瀛垂眸,颤了颤睫,没说话。

哪怕失去良多,他们还有彼此。

楚惊睢说:“天凉了,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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