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穹原本是准备带着小毛球去找它们的妈妈来着。
但来的时候,是黑白无常缩地成寸,直接到的,走的时候,那俩不见了。
这里也没有那个能让他随时结束梦境的供台,他也就不出意外的……迷路了。
走了好一会,都没走出这个院子。
但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不知道哪来的炸弹,直接把这个院子炸了。
梦境和现实有一层无形的隔膜,能隔绝很多东西,比如他看不到城隍和阴差以外的人形存在。
但也有一些联系,比如他听到了爆炸声,梦境里的这个迷宫大院,也随着现实中的郑氏祖宅化为飞灰而一同化作灰烬。
他终于走出来了。
才到大街上,就看到一团停在这里的团状烟雾,根据过往经验,这多半是个人。
但不同的是,这个烟雾在慢慢凝聚成人形。
不对啊,这不正常,他不是没见过带他来这里的那两个黑白无常拘魂。
那些死了的,和活人的区别,应该只是颜色啊,活人是色彩斑斓的一团烟雾,死人是灰色的。
有人形的,他除了城隍和黑白无常,只在李临仙那边的供台那里见过。
多半也是一样被供起来的。
但这一团……骆穹还是头一次看见烟雾化人形,提溜起来晃了两圈。
看若隐若现的人脸,这还是个熟人……现在可能是熟鬼了。
好像就是不久前那个上供给他一袋非常好吃的红色怪米的……叫郑文的年轻人。
问了几个小耄耋这什么情况,几小只眼神和大脑一样清澈,只叫了两声,表示不知道。
骆穹就把人放下了,趁着还没完全变人形的时候先溜了算了,不然等会又要社恐。
但正在不远处,刚在玉州城隍司收好如拘魂名册这样的重要之物,准备躲去沂州的玉州城隍却感觉到了什么。
看向骆穹所处的位置,表情消失,眼中只剩眼白,无机质的冰冷声音似乎在向谁汇报。
“极阴之地,人伦大丧,怨煞即成,鬼王出世!”
玉州城隍念完这句话,眼中虹膜才回来,满脸莫名,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黑白无常连忙复述了她刚刚那句话,玉州城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玉州哪来的极阴之地!”
黑白无常上任才几十年,平时也就拘魂送魂,许多东西都不太清楚,他们还停留在玉州城隍方才突然的失神中。
“城隍老爷,您方才是怎么了?”
玉州城隍面沉如水,眼底都是对未知的恐惧。
“那是我任城隍时,阎君在我身上下的禁制,可突破冥府之门的法则,直通冥府,此禁制触犯天道规则,非人间大劫不可发动。
连我被要被人炼入万魂幡这样的祸事,这禁制,都不不曾发动,如今却……”
“这鬼王到底是何物?竟然要惊动冥府!”黑白无常异口同声。
“我亦只闻其名,我做这玉州城隍也不过两三百年,而上一次鬼王出世,已是三千年之前。
不过,尽管如此,那位鬼王你们也应过名号。”
玉州城隍念了一首童谣的末句。
“怨女出世,西荒尽成空。”
听到怨女二字,黑白无常皆是一惊,“怨女!?那不是传说吗?”
玉州城隍加快了打包东西的动作,一边收东西一边解释。
“并非传说,西荒第一世家那岐氏,嫡支世代不离祖地,为的便是镇压这位鬼王怨女。
三千年来,那岐氏修士,无论修为如何,代代寿元减半,皆是为镇压怨女的代价。
我们玉州,可没那岐氏那以身填阵的十二入道老祖。”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打包的动作又慢了下来,“如今这么一闹,也不知沂州是否还能安稳。”
“那样可怖之物,我们玉州这种小地方如何养得出来?这到底……”,黑白无常既害怕又迷惑。
玉州城隍此时已经收好了东西,拉着黑白无常就走,边跑路,边和他们解释。
“鬼王出世,说来无非两个条件,一是大怨,一是极阴之地。
大怨倒是不难,人间演化百万年,积怨之事层出不穷,如方才那禁制下的我所说的人伦大丧,便是指血亲相杀。
尤其一些大家大族,为了争权夺利,此事屡见不鲜。
难的是极阴之地,极阴之地并非指阴气浓厚之处,否则冥府恐怕天天都有鬼王出世。
极阴之地得是灵气与阴气汇聚之地,或者天时或者地气,发生某种我们不明白的变动,让原本互相排斥的二气异常融合。
但不说这种变化多难得,哪怕真有了,灵气阴气聚合之地,必定暴动不休。
寻常人等,莫说在此地生大怨恨,只是靠近,便要尸骨无存,一点念头都难生出来。
更别说,也并非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便能生出鬼王。
那生大怨恨之人,还得有足够的意志力,撑得过转化成鬼王的过程。
阴气与灵气聚合生混沌元气,其无形无明,遇阳则阳,遇阴则阴。
而遇大怨恨,便成怨煞。
怨煞侵蚀人魂,轻则神智全消,只留死前执念,这之后那只剩执念的怪物,便是鬼王。
但大部分的魂魄,是撑不过这个过程的,多数都是被怨煞抹杀最后一抹真灵,莫说魂魄,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会留下。”
走阴路缩地成寸,赶路极快,说着说着,几人便到了沂州城隍司。
沂州城隍早便等着了,他身侧还有位荆钗布裙的女子,右手握着的木杖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玉州城隍见这女子,连忙上前一拜,“见过姮姑娘娘。”
姮姑摆了摆手,并不欲多寒暄,直入主题,“玉州鬼王之事,你们知道多少?”
玉州城隍将近日之事一一道来,不敢隐瞒丝毫。
“你是说,那位山君和那个叫祈岁安的小子都在那里出现过?他们可曾遇见?有什么冲突吗?”
姮姑的关注点有些出乎玉州城隍预料,山君便罢了,那祈岁安不过一凡人修士,何以值得姮姑特意点出。
更别说,和山君冲突?山君恐怕一根手指便能把人碾死,哪里会有什么冲突。
玉州城隍摇了摇头,姮姑也只是这么一问,不强求一个答案。
放下右手的药篮,掐指演算,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倒是我多虑了,那几位苦心布置,应当不会这么轻易出乱子。”
在场两位城隍和数位鬼差都不明白姮姑所言何事,只见她算过后便放下心一般,倒叫他们更惴惴不安。
“那鬼王之事?我们应当如何是好?只靠东荒修士,恐怕镇压不了这新生的鬼王。”
姮姑望着玉州方向,中间拦住视线的两界山格外显眼,“解铃还需系铃人,鬼王出世涉及三份因果,皆在玉州,由他们自行了断吧。”
只是她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补了一句,“若是不行,我便上奏请五方帝君,这新鬼王不似怨女为人自灭之祸,他们应当是会管的。”
*
玉州。
祈岁安等人在郑文为他们争取时间的时候,便不约而同朝着郑氏祖宅大门处跑。
带他们来的三位蜕凡皆在此处,方才是因为陈兕过来之前,在他们所处的院子里下了禁制。
他们走不出去,也联系不到外界。
如今祈岁安布下的那个他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奇阵接连爆发,藏于深处的禁制终于被破。
感受到通讯玉简灵气回归的瞬间,祈岁安便联系了时风华。
“师尊救命!”
只来得及说这四个字,陈兕的刀光便到了,玉简瞬间破碎。
祈岁安回头望过去,陈兕下手不留情面,刀刀致命,可她却在流泪。
一滴一滴的,滚出她的眼眶,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格外突兀。
这泪是留给郑文的吗?
杀都杀了,却又如此作态,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祈岁安灵敏地又寻到一线生机,“弑杀亲子,枉为人母,你就不怕报应吗!”
这话并非是他心中对于陈兕郑文母子间的对错的评判。
陈兕流泪,说明她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郑文的。
修士修行,最怕心魔,他这话,便是在勾动陈兕的心魔。
为了活下去,哪怕只是等待或许收到他传音的时风华过来。
各种手段,总都要试一试。
可惜,他失算了。
陈兕举起大刀,金光自手中生出,爬上刀刃,顶天立地的大刀虚影自她身后升起。
“小郎君心思还真是阴毒,这时候还想动摇吾之道心,可你到底还年轻,没寻到自己的道,不知道心坚定为何。
泪是真,痛是真,可我行事,从不回头看,更别说后悔,这之间本没因果,我心无碍,则心魔断绝。
猫捉老鼠的戏码,我玩够了,也该动点真格叫你们看看。
死在我陈氏绝学罡阳三刀下,你们该欢喜。”
陈兕身后巨大刀影慢慢向祈岁安几人方向落下,刀影落得非常慢。
可几人却避无可避,这刀影携带者让他们无法抬头的恐怖威压,覆盖了周围所有道路。
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几人祭出全身灵气,正欲接招之是,一嘹亮女声从天而降。
“陈氏的罡阳三刀?不知与我至简剑道相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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