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十一岁回到十五岁,季竹野耗尽了一辈子。
从璟国心思单纯的嫡公主到满腹愁怨的季竹野,林栀年只骗了季竹野的六年。
季竹野呆坐着,屋子里很静,空气是潮湿的。零一自刎的时候季竹野离她不算远,血液溅到了季竹野的身上,季竹野到这来没几天,但被血泼的次数反是不少的。
她尽力抹去沾到脸上的血液,刚溅到脸上的血液还是温热的,就像零一明明就在几分钟之前还是一个存活世间的人一样。一切都是转瞬即逝,抓不住,根本抓不住,哪怕是拼尽全力,季竹野上辈子到最后抓住的也不是林栀年的心,她只抓回了满腹愁怨的自己。
季申这个登徒子不过是在林殊进宫那日嘲弄了林殊几句林栀年便会想要了季申的命,而季竹野究其一生无时无刻不在为林栀年着想,最终却只换来了一句轻飘飘的“往后的日子你不会再遭人算计了。”
这对上辈子的季竹野来说无非就是晴天霹雳,压死季竹野最后一句话会是什么呢?或许没有真正的最后一句,林栀年的每句话都在狠狠的践踏季竹野的真心,她好像从来也就没有想过季竹野也是人,心也是每时每刻都在跳动的。
心脏漏拍的时候,季竹野又在想什么呢?有回想起曾经的点滴时光吗?
人总是在活着的时候追忆过去的美好,季竹野也是这样,上辈子是,这辈子依旧。
她一直想知道想知道父皇究竟是把她当做季竹野还是其他人的替代品,看见这双琥珀瞳的时候他究竟想起了谁?
她也想问季清欢皇位是否真的就那么重要,总告诉季竹野皇兄有了皇位才能保护皇妹,可当那皇位真正到手后,皇兄为何不保护皇妹?
还有就是,林栀年……
既如此,季竹野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不去争不去抢,总会沦为那枚弃子,皇位她便就要去抢,皇兄不用保护皇妹,她季竹野也不必要安于他人的宅院。
季临北上辈子一直有传位于季竹野的意思,只不过季竹野心思纯然,从未对着皇位有过半分念想。她一退再退,其他人却对她步步紧逼,人人都要致她于死地,都想铲除这颗眼中钉,就连季清欢也怀疑过季竹野是否会成为他得位路上的绊脚石。
不过这些都是季竹野后来才知道的了,她知道这一切时早已成为笼中鸟,说什么也来不及。
从来不是季竹野想变,从来只是其他人在逼她变。
季竹野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半开着的门,她走至门口站着看了一眼,然后甩手重重的合上了门。
屋子里又是漆黑一片了,不过季竹野她也不怕,可怕的从来不是黑暗,那不过是一颗过于寂寞的心在作祟,上辈子的季竹野何止寂寞?她是孤立无援的。
门才刚合上没一会,门外又有人迫不及待的寻来了。
季竹野一点也不意外,其他人会往季申身边塞人,她季竹野为什么不行?
她不在乎其他的,林栀年能把自己送进来,她季竹野也能想到办法出去。
“我说你那死丑鬼还不快滚出来!有你这种东西在真晦气,走到哪哪出人命,倒霉催的。”掌事妈妈骂骂咧咧的声音离得老远就传过来了,她扯过季竹野的时候嘴里的唾沫星子差点都飞到季竹野脸上,季竹野恶心的偏过了头。
掌事妈妈后面站着的是阿愿,季竹野撇了阿愿一眼,阿愿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她从掌事妈妈手里拽过季竹野,抬起手重重的巴掌落到季竹野的脸上。
掌事妈妈也被这举动吓了一跳,“愿小姐,怎么处置?”
“王爷让我尽快处理,你管好你那些姑娘便可,怎么处置是我的事。”阿愿眼里透着狠,视线穿过季竹野,季竹野也紧盯着阿愿,牵起嘴角对阿愿笑了笑。
那掌事妈妈看见季竹野敢对阿愿露出这样讥讽的笑容,奉承着谄媚“高位者”的原则连忙上去狠狠掀了季竹野一巴掌。
“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来看愿小姐?反了你了。”
季竹野没多给掌事妈妈多一个眼神,一个将死之人,季竹野不想和她多计较。
阿愿也不浪费时间,拖着季竹野就出了地牢。
“季愿,这几日玩的很快活?”来到刑罚室,季竹野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愿,
季愿低声下气,完全没有那日往季竹野脸上撒毒粉的那番做派,季愿是季竹野安排到季申身边的。
季申眼里最没用最蠢的九妹竟然会往自己身边安排人,季申知道了怕是会笑死,他可不相信季竹野那种蠢的没边的人敢这么做。
“不敢,奴婢只敢执行公主吩咐的指令。”
季竹野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她以前一向对待自己的女婢也是相当温和,现在看到季愿跪在自己脚边,她莫名感受到了权力的重要,权力是会吃人的。
“季愿,听别人叫你阿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啊?”季竹野伸脚勾起季愿的下巴,季愿抬起眼直视着季竹野,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季竹野是温婉小白兔,看起来是人畜无害,可季愿知道,季竹野绝非那么简单。
只可惜季愿不同于季竹野,她并没有重生,否则她恐怕就也会当季竹野是那个众人口中的傻白甜公主。
因为上辈子,季愿就是这样认为季竹野的,可惜了季愿自己并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愿冠不上季这个姓,你是怎么想的?说给我听听,好吗?”
季愿知道季竹野是在嘲弄自己,季愿是婢女所生,却是陛下的种,龙生九子,那另九子是有名分的,剩下季愿这一类,别说要个名分,能活下来的都是鲜少的。
“季愿啊,本宫说过,只要你听本宫的话,本宫自会给你名分。”
“但前提是,本宫说了,要你听话。”
季愿连忙把头磕到地上,季竹野越发觉得好笑,她静静地看着季愿,她想听听季愿又会憋出些什么来和她说。
“公主放心,奴婢知道的,请公主相信奴婢。”
“罢了罢了,说说吧!宫里最近可还太平?”
季愿同季竹野细细的说了一番近来宫中发生之事,季竹野却听的心不在焉,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很疲倦。
“那这么说来,父皇还发了一通火是么?罢了,纵使父皇发火本宫估摸着父皇倒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来寻,近来好像宫中不太平。”
季竹野站起身来,她拿起一旁的刑具看了看,刑具上还沾着血污,看起来十分恶心。
“公主,零一小姐……”季愿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
“本宫早知留不住零一,想也是,深入局中,自保尚还困难,怎么救得了别人。”季竹野自一早便让季愿替她看住零一,零一被劫的那封密信也是季竹野派季愿去截住的。
上一世,零一的密信虽不是季竹野设计去截,但也确实是季愿去截的。上辈子季愿与端王同流合污,把季竹野害得好苦,季竹野自不会轻易就这样放过了他们,只不过现如今季愿还对她有点用处。
为了不在关键节点发生改变,季竹野思来想去还是派季愿去截了密信,这样倒也能讨得端王信任。
只可惜,虽说昙花楼这里让季愿盯着,季竹野却还是没留下零一的命。
“只是本宫那五皇兄,本宫见他好似对那零一格外情深?”
“其实也并非公主所见那般,端王他虽说年少时却对零一姑娘动了真情,可人哪会是不变的?”
人心易变,知己不在。
季申喜欢的或许从来就只是那一年宫墙下的小丫鬟,没忍心杀了零一是还想回到那一年的五皇子和小丫鬟吗?
季竹野听完季愿这句话后很久没再讲一句话,她手里玩弄着沾血的皮鞭,突然狠下手来抽了季愿一鞭,然后拔腿就要往外跑。
季竹野知道外面站着许多把守的人,从前也有许多姑娘犯了写小错误被带过来,到了后忍受不了这样屈辱动手抵抗审讯的掌事妈妈,欲想逃出去,可无一例外都死的很惨。能让姑娘产生逃出去的念头无非是因为刑法室就在昙花楼正门旁,运气好兴许还真就能叫你逃了出去,但这里的姑娘不存在运气好。
季竹野不一样,她动手伤了季愿后,她能活着出去,但说不好只是剩一口气的活着。
季竹野眼角眼泪狂飙,她提着裙边往门外跑,“滚开!别碰我!来人!快来人!救救我!”
季愿被一鞭抽到在地,反应过来后忙朝着门口喊到,“给我抓住她,别叫她跑了,跑了那条人命就由你们来扛!”
当利益上升到自己时,人总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伤害其他的人。
当鞭子抽到季竹野身上的时候,季竹野一声也没吭,就这么扛着。
季愿觉得差不多了,想叫下面的人停手,季竹野却眼神示意她再等等。
季竹野大发善心,她活着的时间还长着呢,这些人她说不好过不了多久就要死掉了。
“行了,留口气。”季愿叹息一声,她夺过手下人手中的皮鞭,血珠顺着皮鞭滴下,季竹野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头发盖住了季竹野的脸,季愿也不确定季竹野是否还真的有口气。
要是季竹野死了……季愿知道她和端王以及这里的所有人恐怕得是抬着出去了。
季愿撩开季竹野的头发,季竹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住她,这可给季愿吓了一跳。
季愿后退几步,季竹野就连发梢都在滴着血,要不是方才看见季竹野眼睛还在动,季愿真会以为她死了。
“把她扔出去,随她是被野狗还是其他什么的吃了,王爷下达的指令我们已经完成了。”季愿走出刑法室的小门,下面该是她去和宫里的线人联络了,季竹野就现在这个样子能在外面躺多久季愿还真说不好。
昙花楼处理尸体以及这样半死不活的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地方,昙花楼的后山。
这里除了昙花楼楼内的人会过来,其他的人不想惹麻烦的都不会主动寻过来。毕竟谁不知道这昙花楼是五皇子的地盘,往枪上撞也要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且先不说季申是五王爷,季申她母妃族中势力之庞大也是要让人忌惮几分的。
尸骨成群的地方没有人会知道这里还躺着一个活着的女人,季竹野眼前一片猩红,沾血的头发粘在身上她觉得皮肤都被堵住了。
好难受,就像小时候她高烧不退一样难受。
那时候她发一次高烧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掉了,于是小季竹野问季清欢,“皇兄,宁宁会见到母后么?”
季清欢搬着小凳子坐到季竹野身边守着她,拍着季竹野头坚定的告诉季竹野,“皇兄守着你,不会让宁宁离开皇兄。”
那时候季竹野真的觉得有皇兄好幸福,从小无依无靠的兄妹两本就该相互扶持,怎么就成了后来那样呢?
现在躺在众多尸骨之间,季竹野的身边却没有了会拍着她脑袋让她不要多想的皇兄。季竹野眼前越发模糊,现在天气渐渐转凉,她受了伤又躺在这荒郊野外,实在是快要撑不住了。
季竹野努力的保持头脑清醒,她甘愿受这么重的伤,可不是为了让自己死在这里的,就从昙花楼里的人开始,凡事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只要再坚持不久,宫里就会有人寻过来,她季竹野只需再做忍耐。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困呢?季竹野一点点的闭上眼睛,她好想好好睡一觉。
“宁宁,想回家吗?”季竹野睁不开眼睛,但她隐约有听到有人在唤她,那人似乎将她揽入了怀中,好温暖啊。季竹野心里禁不住的想。
那种淡淡的扶桑花的清香,季竹野忍不住多去嗅一嗅这气味,这种熟悉的味道她不需要睁开眼她也能认出来人是谁。
她是林栀年。
“宁宁伤的好重,痛吗?”林栀年明知道季竹野根本不会回答自己一个字,可她却还是自顾自的关心着季竹野,季竹野心里的苦水快要翻出来,她真想骂林栀年一句。
季竹野现在是真的伤的很重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林栀年一直在她身边说着些什么,嘀嘀咕咕的,季竹野一句也听不清。
说起来林栀年还真是随意,明明都想方设法的要抹掉自己记忆,现在还大大方方的同自己摆出很熟的样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会想起来吗?
可惜啊,阿年,你失策了。
林栀年抱起了季竹野,季竹野就这么软绵绵的贴在她怀里,没一点戒备,眉毛锁得死死的,逗的林栀年想笑。
季竹野闭眼前总感觉自己看到了火光,火焰在跳跃,就连林栀年的那半张脸上也被映衬出了火焰的色彩。
林栀年她知道自己生的很好看吗……
再度醒来,季竹野又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永安殿,她回到宫里了。
季竹野现在还是动不了,只能睁开眼勉强盯着天花板来看。房内守着她的只有季愿,季愿见着季竹野醒了,忙凑到她身边去。
“公主可还安好?”季愿跪在床边,季竹野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季愿根本不敢去看季竹野的眼睛,她现在越发觉得季竹野恐怖了,伤自己也要伤这么重,简直是让人胆寒。
说起来宫里的那些人寻过去的时候季竹野早就不在昙花楼的后山了,赶到时后山正起了大火,猩红的火焰像是张开巨口的怪物一般可怖。
季愿差点以为季竹野被烧死在大火里了,幸好宫里来人传话说在宫门百米外的郊外寻到了公主。那时没人敢猜季竹野是否还是一个活人,他们看到的季竹野已经满头满脸是血,就算是活着,也已经昏迷过去神智不清了。
“本宫无碍,昙花楼那里如何了?”季竹野没提林栀年的事,按道理说她现在应该装回宁安小殿下了,不过在季愿面前她尚且还用不着,季愿不知道季竹野是重生的,可她却知道了季竹野那旁人所不知的另一面。
“有人在后山放火,许是猜到了宫里的人会搜过去,提前毁尸灭林了。”
“奴婢猜想怕不是有人想要保住端王,只是奴婢却又不解究竟是何人会出面去帮端王呢?”
季竹野在听到“后山放火”这几个字后突然就想到了她那时看到的火光,火是林栀年放的?可这说不通,林栀年的目的不是除了季申么?怎么会替他毁尸灭迹?
季申是林栀年应该是毫无一点作用的,林栀年就算不计较他调戏林殊的事,按道理也不会站到端王这侧。
“保住端王?依你看何人能做这件事?”这件事一定有蹊跷,林栀年绝不会帮助端王,林栀年可是站在太子一边的人啊!枕边人与自己皇兄上辈子可是瞒的季竹野好苦。
季愿有些欲言又止,“只是怕现在找出端王背后扶持他的人也没用了,端王没了。”
“?”
“死了?”
“奴婢那日同宫中众人一道去后山寻公主,公主早已不在此地。可奴婢万万没想到,火场里还能有人爬出来,宫里众人本都以为那会是公主殿下,没成想等到把人就出来后才发现是个男人。”
“那男子救出来后面目已然模糊,完全辨认不出,若不是在他身上搜出了端王平日里身上常带着的那块美玉,谅谁也认不出这人能是五王爷,毕竟……”季愿好像还有半截话没说出来,可她却偏偏顿住了,看她的神色好像不是太想说出来。
季竹野显然对她这种支支吾吾的态度感到非常不耐,“端王他那时如何了?做什么只说一半?”
“端王他身上少了些东西……”
“少了什么?”
“两股间所夹之物……”
季愿说完这句话后季竹野有好半晌没再问她一个问题,她算是理解为什么没人敢认这事季申了。旁人眼里的季申这人风流成性,没了作案工具他拿什么风流?
“所以依奴婢看,这兴许并不是什么毁尸灭迹,怕不是正好想叫端王就死在这尸堆里,留他一口气,方叫他也体会那平日里那些姑娘所经之绝境吧?”
“只不过敢对端王动手,这人的脑袋怕也是不想要了……贵妃现在正在水华殿哭得凄惨,除了殿下,其他的皇子们都聚在水华殿内了。”
季竹野显然没听季愿后面在说些什么,她到现在还不得不佩服林栀年,她想杀的人她是真的会杀,就算季申死了,死在皇宫之外的昙花楼任你是谁也都是查不出的。
只可惜死的是季申,最没可能得皇位的皇子,在季竹野眼里季申死了就跟死了一个陌路人是一样的,季申除了人恶心了点其他的季竹野对他没什么好说的。
她平日里甚至与季申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不过季申可是相当厌恶她,死了也正好,留这么个人在也算个祸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姑娘,他确实也该死。
“那楼里的那些姑娘呢?如何安置了?”
季愿又是一阵沉默,季竹野走前告诉她要好生安置那些姑娘,可季愿显然没能办的到。
“她们全都死了。”
“楼里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季竹野心下一惊,她是想致那部分人于死地,可她却又不想牵扯无辜人等让季愿去安排好那些姑娘也不过是出于这个原因,可现在却被告知所有人都死了,季竹野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心烦。
“公主从回到宫里之后就一连睡了三天,这三日里,先是有端王的事,后那贵妃又不依不饶的求陛下明察端王去世的事,”季愿跪近了季竹野又接着说,“陛下本就心中有怒,直接就问责昙花楼内一众下人连同那些姑娘,在那些人中又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来,第二日就行刑了,奴婢听闻这也是贵妃的意思。”
“他季申的死就值得这么多的人陪葬吗?贵妃要迁怒也不至于一同杀害那些无辜少女吧?”
“贵妃动怒也是应该的,毕竟贵妃的三个孩子里只有端王这一个王爷。其他的二位公主贵妃也从未将夺嫡的希望放在她二人身上,现在好端端的棋走废了,奴婢倒也能懂贵妃。”
季竹野没再多说一句话,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那几十条的人命,无法想象血流成河的画面。
她从前从未认识到她的父皇会是一个这样暴戾的君主,视人命为草芥。
“阿愿,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这样的吗?”季竹野恍惚之于,她发觉原来她真的不过就是众人口中的那个心思纯真,不谙世事的九公主。
真蠢啊,季竹野,想着以一人之力救下众人的时候,你是否也考虑过,自己也是需要被救的人呢?
“上苍早已下达了指令,奴婢想他们只不过也算是顺从天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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