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话Mathieu便转身离开,陈言未察觉出了他的小情绪,但是暂时又组织不好语言来安抚人,最后只好作罢。一间不大的实验室里,两个人一直这样保持着10米左右的距离,只要陈言未一靠近,Mathieu便会走得更远一些。
天色逐渐变暗,温度也在渐渐降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逐渐变得凝重。实验室的主人在给实验室上锁,陈言未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站在台阶下等着他。
被风吹得僵硬的脸在接触到汽车内的暖空气之后终于松弛了下来,但陈言未感觉自己的嘴仿佛被冻上,怎么也无法开口。直到车速逐渐减慢,安全带即将被解开之前,陈言未叫住了Mathieu。
“那…我们提前一天过怎么样?”
Mathieu无奈地开口道:“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也不能太见色忘友吧。”
“我也没有太‘忘友’吧。”陈言未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那你下一年必须和我一起过。”
“嗯嗯嗯。”
像这样的句式在汉语里大多数情况下代表的都是敷衍,只是这位法国友人还没有学到这一精髓。看到副驾驶位那位的点头,满意的下车绕过车头给副驾驶开门,还贴心的为他护着头。
解决了心头一大难事的陈言未工作都有了热情,剩下的这几天里他好像不知疲倦的、在实验室里从早泡到晚。有时候还会忘记吃饭,还是在江翊然的提示下才想起来饥饿。
巴黎的圣诞季是一场流动的盛宴,整座城市被装点成一座巨大的姜饼屋。香榭丽舍大道的梧桐树缠上了金色的灯串,远远望去,整条大街像是一条流淌的金河。胡桃夹子军团在飘雪的水晶球里行军,每个街角都点缀着圣诞树的身影,红与绿的主色调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流淌。
鹅肝冻正逐渐变得柔软,刀尖划过时像切入丝绸,陈言未抹了些在烤得酥脆的面包上,刚张开嘴准备吃就听到对面的人调侃的声音。
“你快尝一下这个酒。”
陈言未看着Mathieu满载着笑意的眼睛,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手边的热红酒。
对面则笑得愈发开心:“你尝出来里面加了橙皮吗?”
有时候Mathieu对那位Alpha的敏感程度要比他自己多多了,陈言未放下手里的酒杯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油封鸭腿刚被端上时,它的脆皮正渗着晶亮的油珠,用叉子轻轻一拨就卸下了一整块肉。蜗牛端上桌的瞬间,松露特有的麝香编混着蒜香黄油窜入鼻腔。叉尖挑出蜗牛肉时,能清晰地看到黑松露碎屑入黑钻般镶嵌在金黄的酱汁里,在灯光下闪着哑光。
烟花炸开时甜品车也被推了过来,栗子蒙布朗奶昔杯沿的糖霜正微微融化。旁边的树桩蛋糕上,巧克力做的圣诞老人歪倒在蘑菇旁。陈言未小心翼翼地扶正了那个小人,再抬头却正好撞上了巴黎铁塔第二层透射着的驯鹿光影,在钢架间轻盈跳跃。
回到家后陈言未神秘的拿出一个纸袋,推到Mathieu身前:“在我们国家,圣诞节的前一天,苹果是常常被送出去的角色。它意味着平安,希望来年、每一年,收到礼物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万事顺意。”
“我是第一个收到你的苹果的人吗?”Mathieu挑了一下眉。
“你觉得呢?”
这算是不能当天过圣诞的弥补吧,陈言未在心里默默想着。
在七个小时的时差里,我想你31个小时。
江翊然看着手机上的两个时间,默默地计算着两个日期的间隔——尽管答案早已知晓。他总是会看着另一个“陌生”的时间,想象着大洋彼岸的人在他的时间里可能会做的事。
gift:是今天
“是今天……”
短短的三个字展现了两个Alpha完全不同的心境。陈言未完全能想象出来江翊然的语气,发过航班信息之后扬起的嘴角更加无法压制。
暴露在室外经历过短暂的冷空气的侵袭后,再次回到温暖的室内,Mathieu不舍地抱住陈言未:
“明年你一定得和我一起过。”
“好。”这次没有敷衍,陈言未离开了那个怀抱之后,认真的给了Mathieu一个回答。
陈言未离开的行李似乎要比他到来这里的时候要多一些,负责搬行李的Alpha在心里默默吐槽到。他都不用问,里面一定有不少给另一个Alpha礼物。想到这里他就感到痛心,他们认识了这么些年,他收到的陈言未的礼物屈指可数,还有不少是他强要到的。
虽然是两片不同的土地,但是12月的天气还是无所偏袒的将冷空气覆盖到它们上空。
围巾再次被围上,陈言未眯着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和那双眼睛刚一对视,他的眼睛瞬间就弯了起来。行李箱和大大小小的包包成了无比沉重的累赘,所以在离江翊然只差几步路的时候,他松开了行李箱,试图让它借着惯性滑到伸开手等待着自己的人的身边。
“行李都不要了吗?”江翊然看着滚动的行李箱,还是选择先接向自己奔来的人,笑着问道。
陈言未在Alpha的怀抱里闷声道:“要啊。”
虽然话题是在行李箱上,但是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人却完全没有要理它的意思。
最后还是一位好心的路人看到孤单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将它推到两个人身边,确保了行李箱回到它的主人身边、同时又不会打扰到浓情蜜意的两个人。
机场的人渐渐散去,两个人才交换完温度打算离开。
陈言未手上的纸袋一直被他紧紧握着,直到坐上车他都没有放下,这中途江翊然一直在试图也将这份重量接手,只是一直没能成功。
停到路边的车将地面上的枯叶卷起,然后自己挤进停车位里。在等待着主驾驶的人下车给自己开门的几秒钟内,陈言未还在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它拿下车。
只是最后觉得有点蠢,把它稳稳当当的放到车座上才放心离开。
看着满桌的菜,陈言未终于有了回国的实感。刚拿起筷子,就听到江翊然开口问道:“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陈言未咬着筷子,纠结道:“是……一个惊喜。”
“给我的吗?”
“你觉得呢?”
对此心知肚明的两个人此时默契的低下了头,专心地研究碗里的饭菜。
陈言未抱着纸袋,靠在座椅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风声。没有人打破此时的寂静,也没有人再提起这个纸袋。直到到达目的地之后,它被留在副驾驶。车窗被升起来之前,江翊然看到了陈言未笑得眯起来的眼睛。
剩下的一段路上,江翊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没能完全平复下来。
纸袋被江翊然小心翼翼地放到卧室的床上,刚准备收拾东西去洗漱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小满正偷偷摸摸地向自己的床靠近。平时从来都不会接近自己卧室的猫此时竟然主动凑了过来,后来他猜测或许是袋子上有陈言未的味道,吸引着小满一直要接近自己的床。
“不行哦,家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玩,唯独这个不行。”将小猫抓起来放到卧室外之后,江翊然温柔地制止道,随后在小满的叫声中,豪不犹豫的关上了房门。
江翊然感觉,自己当年拆录取通知书都没有这么紧张和庄重。
擦净手上的水渍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袋子。
gift:那个报纸是?
最上面的是一张报纸,满满当当都是他看不懂的拉丁字母,不过他倒是还是能认出来那些是法语。
yan:你出生那天的法国报纸
陈言未猜到他会问这张报纸,在看到信息的第一秒就打好了字按下发送。
gift:那找的很累吧
yan:还好,系统找的很快
将甜白葡萄酒放到一边后,一个包装精美的香水盒便映入眼帘,还未拆封,但一股淡淡的花香已若有若无地渗出。静静地躺在最下层的松露酱和鹅肝酱包装精美得像是艺术品,侧边是一盒手工巧克力,黑金相间的礼盒里躺着24颗不同口味的惊喜。
直觉让江翊然最先拆开了那瓶香水,他对香水不甚了解,但还是试图从中搜寻出自己熟悉的味道。最初是类似樱桃的甜香,中间似乎又夹杂着黑胡椒的微妙的辛辣,勾引住人的嗅觉细胞。之后像是深邃的红玫瑰,在浪漫中一股温暖而神秘的味道涌入,却将玫瑰的味道显得更为突出,勾勒出一个浪漫又神秘的夜晚。
他才想起来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陈言未现在的信息素和那天自己在法国闻到的味道似乎有很大的不同,现在他也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gift:香水真的很好闻!礼物我也很喜欢!
江翊然有意的将两者分开,并将“香水”放到放到句首,他知道在陈言未的心里这两者一定是不同的,而且前者的重要性要明显高于后者。
陈言未看到对方的那句话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百忙之中抽空作出的香水得到了别人的称赞,他翻来覆去不停翻看着那句话,他感觉自己大概率会激动的无法入睡。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那瓶模仿Alpha的信息素作出的香水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看着越来越晚的时间,自己却没有丝毫困意,于是当即决定找出那瓶香水,等待那股味道完全将自己包裹,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安适地倒在了床上。
他们被同一片月光笼罩,又被不同的香味包绕。
于是第二天江翊然接到陈言未的时候,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时间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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