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打断的人有些疑惑，将菜放到对方碗里之后问道：“嗯，怎么了？”
“你有胃癌的病人吗？”问出口之后陈言未又开始在心里责备自己，又问了一句废话。
江翊然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听说过我们公司前段时间推出的那款化疗药吗？”
陈言未不是一个会主动开口向别人寻求帮助的人，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和麻烦，他都要咬着牙独自一人把它做完，可是听着钢琴声和对面的人的声音，在Alpha微乎其微的信息素中，他几乎脱口而出，不再像从前那样纠结和犹豫
在脑海中把福佑、化疗药、胃癌几个词拼到一起后，江翊然也明白了陈言未的意思。
“二院用过的那个吗？”
“对，我们好像过段时间要去和你们谈。”
事业心莫名的被激发出来，陈言未意外的在工作场合之外对工作上的事认真了起来。
“我明天就去和我们科主任谈谈，争取让他同意。”
将Alpha送到医院后，陈言未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光秃秃的树枝、看着Alpha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可以很轻易的和别人建立感情、和谐的相处，但怎么也无法再进一步、无法和别人建立深度连接。他害怕受伤，于是筑起高墙，连自己也为困其中。可是在Alpha身边，在Alpha的信息素里，这堵无形的高墙便会一点一点的崩解。
陈言未回国后第一次失眠，在第一次勇敢主动的表述自己之后、离开那个他深深迷恋的信息素之后，他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困意。
第N次翻身，大脑却越来越清醒，陈言未无奈地坐起身，试图在衣柜旁放满了瓶瓶罐罐的柜子里找到那个他调了几个月制成的Alpha的香水瓶。可是翻来覆去几遍他都没能找到那个他无比熟悉的瓶子，和上柜门之后，他顿然醒悟。离开前的一个晚上，他特意把香水放到自己的枕头下帮助自己入睡。
那个味道确实很有帮助，让陈言未一夜无梦的睡到了第二天天光大亮，但过于放松和舒适也让他差点忘记了还要赶飞机，Mathieu的敲门声唤醒了他的记忆之后便匆匆带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离开，那瓶香水也就这样被遗忘在了枕头下。
想到这里陈言未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奈随手拿了一个助眠的香薰继续回到床上翻来覆去。
开车的时候陈言未不停地打着哈欠，下车后被冷空气刺激才稍微清醒了些。回到办公室在暖气的作用下大脑又像是被下了安眠药，怎么也无法正常运转。
迷迷糊糊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进到会议室，会议内容自动变成了催眠药，陈言未在文件后又连着打了好多个哈欠。他记得在开会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分配给自己任务。
“下午去京大五附院谈合作，回来之后再给我们安排其他的。”好在自己工位旁边的人和自己一组，对方看他没睡醒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没听，回办公室之后直接和他说了和他们最相关的重点。
听到熟悉的名字，陈言未立马清醒，道谢之后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无比熟悉的街景进入眼帘时，陈言未心里的激动便再也无法抑制。
医院内的酒精味加重了陈言未的紧张，却在进到医生办公室内、看到了坐得端端正正的Alpha之后，心里所有的疑虑与不安都不复存在。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朝他挑了挑眉。
“徐主任您好，我们是福佑药业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客气，坐吧。”
徐主任热情的让刚进门还有些拘谨的几个人都有点招架不住，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口另一位医生递过来的热水才平复了些心情。
“听小江说你们这款药很不错，一直在我耳朵边念叨它多么多么好，让我们一定用用。我也问了二院的朋友，他们也说还不错。我就想着也该请你们过来好好谈谈了。”
被点名的小江笑得灿烂，尤其在看到注视着自己的陈言未之后笑得更加明媚。
组长笑完之后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试图让众人的心思收回来：“谢谢徐主任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也应该早早上门的，主要是这段时间太忙，总是忙了这个忘了那个的。”
剩下的便是重复了多次的有关药物的各方面知识，主任的问题很常规，不多久这轮谈判就进入了尾声。
除了那一个挑眉和暖融融的笑，在工作场合上见到面的两个人并无多少交流。全程眼神交流的两个人在最后告别的时候，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样握了下手，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再见。
“你们三个周五去一趟首都医大，和小怡那两个人一起去做个宣讲。”匆匆赶回公司的几个人刚踏入办公室就被组长拦住，留下一个简洁的任务就匆匆离去，像一个只会发布任务的NPC。
和自己同行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了激烈的讨论，但是陈言未想到又要和人打交道，他只想拒绝。
“也11月底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年终奖什么时候发啊……”
“拿到年终奖我就要跑路，再也不想干这一行了。”
……
在周围人的讨论声中陈言未看到自己被拉入一个群聊，往年的文件资料和流程被发到了群聊里，然后就被通知要去开会。
拿到宣传册看到封面的陈言未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也想不起来原因。
这个疑惑困扰了陈言未一整天，下班回到家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发过来的消息，他才想起来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我是首都医大的，你呢？”
“药大的。”
“在N市是吗？”
“嗯。”
是狂奔过后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在平静下来之后，漫步在巴黎夏夜的街头，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披着星夜，在暖光灯的笼罩下漫无边际的聊天的时候聊到的内容。
陈言未还记得那时候江翊然说自己没去过N市，问他以后能不能带他一起去、再顺便带他一起去药大。回国后能不能再见面对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都是未知，但陈言未还是点了头，做了他们的第二个约定。
如果要问一个自己已经确定知道的事情，陈言未是不会像之前那样纠结的。而且在一个让他充满安全感的关系里、在确定对方一定会回自己之后，他便不再犹豫。
Yan：你是首都医大的吧
gift：是
Yan：我们过几天要去你们学校
gift：真的啊，做什么啊
江翊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顺着人问了下去。
Yan：宣讲
gift：什么时候？
Yan：这周五
gift：我也好久没去我们学校了
对方打字的速度好慢，陈言未在脑海里不听上演下一句话的可能。
gift：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最初陈言未只是想像江翊然分享这件事本身，可是看着那个备注，他突然想问对方能否和他一起去，他还在键盘上删删改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对方的下一句话。
同频的蓝牙再次匹配成功，音乐的鼓点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耳膜，混杂着心跳与呼吸，那一瞬间几乎可以成为他的永恒。
Yan：可以啊
gift：明天见哦！
习惯了入睡前看到“晚安”两个字，在宣讲前的这一天晚上这两个字却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等待的过程总是让人不安和焦虑，陈言未很讨厌等待，他是一个极其没有耐心的人，可是现在他还是得一边不安，一边等待。
Yan：晚安
直到等到那两个字他才安心入睡。
似乎是为了让几位有一个良好的出行体验，前一天不见踪影的太阳在宣讲这天完全释放，几乎释放了这一周它储存的所有热量和光芒。
一辆黑车停到身边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细看，两声清脆的敲玻璃的声音和车窗缓缓落下出现的笑容让他不再迟疑。
到现场找到位置之后几个人就开始分工合作摆放带过来的东西，江翊然跟在陈言未身后，时不时帮一下忙。
今年的海报定制的巨大，陈言未还在思考怎么将它从后备箱搬出，身后的人就直接越过他将易拉宝拿了出来。
进入会场以后两个人同时看上了离他们的场馆最近的一个凳子，两只手触碰到一起，又在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后猛然收回。
“你手好凉。”
他的手就是这样，在所处环境是温暖的时候，他的手就会自动适应而变热；所处环境是冰冷的时候，他的手就会随之变得冰凉，陈言未早已习惯。而且想到接下来要面对那么多人，虽然他不用讲话，但他还是会觉得紧张，不自觉的手上就生出一丝薄汗。
“我去给你接热水。”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就直接转身离开。
福佑本就是大公司，每次这种场合都会吸引到不少人。再加上这次又让陈言未和几个长得好看的人来宣讲，那个会议室早就座无虚席。
很多人都是秉持着就算不去福佑，也要看看表白墙上发的那个大帅哥到底长什么样的原则挤在了人群里。
从后台小窗向外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能直接让陈言未晕过去。不过好在他今天只需要做一个吉祥物，只要做到微笑和发礼物即可。
看到信息赶到会议室的江翊然一时间有些茫然，会议室里的学生交头接耳，台上空无一人。正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几个女生注意到了他以及他手上的工作牌。
“你是工作人员吗？”
“…算是吧。”不用声色地把工作牌扣过去之后又问道，“请问你们知道怎么样进到后台吗？”
那两个人十分热情，详细地为江翊然讲解了路线，最后还语重心长的提醒道：“一定要记住是F口，要不然会进错。”
“好的，谢谢。”礼貌地留下一个微笑之后就带着水杯先行离开。
因为指路没能入场的两个女生继续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景发愣，被关门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woc他不会就是表白墙上的那个大帅哥吧！”
“虽然他也很帅，但是好像和照片那个长得不太一样吧。”
“不管不管，看到就是赚到。”
“说不定我们看到的是个隐藏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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