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闵遥和杨晓并肩出了法务部。
杨晓双肩耷拉，抱着怀里的帆布袋，“审查合同真的好难啊，我感觉我头发都要掉光了。”
她还想着这几年把头发养起来。然而事与愿违，这几天她掉的更多。天天挑灯夜读熬夜加班汲取游戏法务相关的知识。
“至少能够学到东西，隔壁的实习生现在还在端茶倒水，转正率还不高。”实习生经验不足，累点是正常的。等以后能够应对自如了就轻松了。
“也是。”杨晓打起精神，“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我在网上看到有人分析川原游戏的转正率不到百分之二十，里面的员工足够了，除了内推一般很少会转正，不过对面还在招聘，招进去了也是打杂的活，然后转不了正，如此循环。”
这点上，闵遥觉得流光在业界非常有良心了，只要能力合格了没有大问题一般都能转正，转正率在业界都是出了名的高。不过这也不意味着进到了流光就可以躺平了，今年开始流光开始对公司里面的米虫开刀了。
“你早上在打卡点那边拍照了吗？”
“还没。我今天早上起床晚了，直接一路冲向了法务部，还好没有迟到，要不然朱海该生气了。”朱海是负责带她的法务，平生最讨厌迟到。他之前是律师，听说还是在一家有名的大律所，后来被流光看上挖了过来，性格比较龟毛，很严谨，平时面无表情，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不自觉的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这几天她待在他手下，都快成了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
“还好我被许月带着。”闵遥庆幸道，要是在朱海手下待着，睡眠从此会在她的世界里消失，“我们赶快下去，现在应该人少些了。”
杨晓按下下楼的电梯，“我听其他实习生说上午一楼挤满了人，中午我都没敢去凑热闹。”
流光一楼，春日活动的花墙只有几个人站在里面拍照。
“你先吧。”闵遥把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行。”杨晓走进花墙，里面一角摆放着游戏角色的立牌，她径直走过去，站在花丛的中间，单膝下跪，双手捧着放在放立牌的小桌子前面，来了个视觉错位。
闵遥见她还在摆pose，走到前台的花瓶，看着正在往花墙看的前台，“可以拿只花吗？去花墙那边拍照，等一下就还回来。”
“可以。”前台看着花瓶里零星的几支花，从地上又掏出几束，“我这里多着呢，实在是没地方摆了，公司的花瓶这几天都塞满了。你要是要的话直接拿走也行，等一下这些花就要被处理了。”
这里的花大多是花店组装花墙的时候剩下的，她刚刚还想着拿个箱子摆在外面，看谁想要就拿一支走。被扔了有点可惜，公司订的这批花都不便宜。
闵遥从几束花里面挑出一束适合杨晓的，“这束就够了，谢谢。”
“不用谢，这些我等下还要送出，你拿走还帮我处理了麻烦。”
闵遥拿着花塞进怀里，帮摆好姿势的杨晓拍完照，把花往她怀里一塞，“契合主题一点，我来给你拍大片。”
杨晓站起身懵懵地看着闵遥，“啥大片。”
闵遥调整好手机，“你走到那片蓝紫色的花下面，然后面色冷酷地看着镜头，双手插兜，花夹在你右手手肘那里。”
杨晓听着她的指挥摆好动作。
“不对。”闵遥走上前，把她的大衣捋顺，上手捯饬她的碎发，然后调整好花的位置，“要拽要冷酷，要蔑视的眼神，一副老娘我天下第一的气势。”
杨晓点头，动了动肩膀，把以前能唬人的高冷劲儿发挥出来。
闵遥半蹲着身子，找好夕阳的橙黄色调的光和背景融合得最好的角度猛拍。拍完，她垂着头往花墙走，“还不错，你看看。”
杨晓低头看了一眼，“靠，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帅。”
这要不是是在这拍的，她还以为她到了专业的拍摄现场，专业的团队，由顶尖杂志最新出片的封面。
“这张太冷了，再拍个可爱温和一点的吧。”闵遥低头检查着刚刚拍的好几张照片。
“这我会。”杨晓捧着那束花摆了好几个姿势。闵遥帮她挪了挪几个位置，让颜色的冲击力不那么大。
拍完，杨晓催着闵遥上去，“轮到我大展身手了。快，把你扣子解开，我早就......”
纪望难得走公司的大门口，一出电梯就听到大庭广众之下的虎狼之词。不远处的瘦高男生对着身前的女生动手动脚，而身前的女生竟然也配合男生的动作......
纪望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周围的人，他们都面色正常，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甚至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他们公司这么开放了吗？难道是这几天游戏出的活动太刺激了，大家荷尔蒙飙升？忍不住对同事下手了？还是他老了，跟不上这一届的节奏？
纪望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在他要走过去问的时候，对面的‘男生’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又兴致冲冲帮忙解扣子。
原来是女生。
短发加中性打扮模糊了他的判断。
纪望扶额，快步走出了公司。
杨晓看了眼身后死死盯着她的男人，八卦地看着闵遥，“我们公司绝对有人暗恋你。”
她身后的视线做不了假，那死亡视线绝对是想一秒钟之内就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而且那男人她都没见过，年纪看着比她们大几岁，闵遥在公司里也没有熟人，所以......
“正常，毕竟我长的这么好看。”闵遥不在意道，解完扣子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玻璃窗外的身影，那人的身形气质很像纪望。没几秒他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怎么了？”杨晓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遥遥？”
闵遥回神，“没什么，以为看到了一个熟人而已。”
纪望正忙着赶单子，怎么可能出现在流光。
“哦。”杨晓没太在意。
闵遥今天穿的旗袍，外面裹了件大衣。上次她在旗袍店定制了好几条旗袍，正好这间还没有穿过，早上还在迷糊的时候把这件穿了过来。
“快快快，我给你拍照，别冻着了。”这天气这气温，感冒生病很难好。
闵遥熟练地在花墙摆好姿势，一顿猛拍之后，杨晓终于停了，两人挑好照片上传之后，在流光门口分道扬镳。
青荷民宿
周媛坐在窗边喝着茶，时不时看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学姐。”闵遥走进民宿，对着周媛招手道。
“好久不见。”周媛起身抱了抱闵遥。
“好久不见。”闵遥把包包放到椅子上，“今天下班晚了点，你没等很久吧？”
“没等多久，茶还热着你。你这还挺舒服的，空气好，也安静，适合慢生活。”像小古镇里的小船，慢悠悠地随着水流往前走。
“你想空下来的时候可以来这边住，我给你打七折，这可是青荷第一次打折。”
“那你一定要记得。今年我正准备休息几天，天天紧绷着神经太累了。”
“好，我等下让李婶记着。”闵遥拿过放到一旁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在律所还好吧。”
“还行，准备过两年当独立律师，律所对女性，不，是整个行业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周媛抿了一口茶，“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她劝闵遥当律师，就是觉得她天分强，适合，至少能够对小范围改变一点点这种情况。
“独立律师挺好。我这民宿每天不少人人来人往，碰到案子的几率也大，你也不用担心案源的问题。”闵遥毕业之前其实想过很多关于法律方面的工作，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第一选择是律师，众人眼中光鲜亮丽的精英。但她没有选择成为律师的原因，是她发觉她不适合。她代入感太强了，她怕她比当事人还先抑郁。
“那我以后说不定就靠你了。”周媛笑道，“我得多来你店里住住，碰碰运气，顺便帮你增加一点收入。”
和周媛聊完，天已经黑了，天空雾蒙蒙的，只能看到一点点光线从云层中透出来。
今天天气好，院子里挂了好几床床单被套，空气里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又划过在流光大楼门口看到的那个身影。
刘娟提着一个保温盒从后院走出来。
“刘婶，对面的吗？”闵遥叫住她。
“是，今天对面要了两份夜宵。今天我家里有事，得早点回家，所以提前送过去。”
“我来吧。”闵遥接过饭盒。
“好，我去把厨房收拾干净。”
闵遥提着夜宵走到对面，里面光线微暗，只有屏风后面亮如白昼，隐约能够看见屏风后有一道人影。
穿过桌椅，绕过屏风，闵遥盯着纪望打量。
果然是她看错了，纪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流光大楼。他们衣服穿着气质都不一样。
流光游戏的纪望和木雕店的纪望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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