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宣宣拖着满箱的画进来的时候,闵遥正坐在院子里一手支颐,目光呆滞地盯着院子里刚冒出来的小花苞。
“遥遥,不至于吧。一个展览就把你愁成这样了,你们街道办就那么恐怖,你都招架不住?”
“再说,不是还有我。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拿钱办事我可是绝不含糊,今儿个特地给你送了一箱子画来了,你看中哪个就挑哪个。”
闵遥稍稍回神,双眼无神看着古宣宣,“不,我是在想对面老板的那个外孙。”
昨晚,她扯开窗帘,双眸紧闭一脸微笑,抬头迎接春风,沉醉享受的样子全被对面的人看了过去。
本来没什么。但,对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声轻笑直接把她砸到了地心。
她,闵遥,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从来没有!
古宣宣熟知她的性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没忍住道:“和对面老板的外孙咋了?”
闵遥吸了吸鼻子,悲从中来,“在他面前我丢人丢大发了。”
在昨天拉开窗帘之前,她还想肤浅一把。现在,她清心寡欲,甚至想埋进地洞。
古宣宣梳理了一下这两个信息,“你也没这么弱吧。”
不就在对面老板的外孙面前丢了个人。
闵遥抬头看她,“他有点对我胃口。”
古宣宣明白了,这相当于在心上人面前丢人了,她摸了摸闵遥的头,一把摁进怀里,“你接着哭吧。”
难得她有开窍的时候。
等闵遥伤心了十分钟,古宣宣一把把闵遥从怀里拉出来,“我得走了,我等一下还有课,你还是盯着院子里的花哀悼人生吧。”
她开了家画室,今天是周日,有不少小朋友要来学水墨画,忙的很。
闵遥已经习惯了她匆匆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照例收到花店送来的花之后修剪花枝,不过这次换了个地方,远离之前的那个能看到对面的窗子。
中午,刘婶做完饭提着一袋子盒饭出来,看到插花的闵遥,“老板,你要去给对面送饭吗?”
给对面送饭?
闵遥面色惊恐,“不了。”
“那我去送。”刘婶说完,迟疑地看着她,“老板,咱们店里要准备什么去展览啊。我听说有几家店都开始布置了,我们得赶紧了。”
她和李悦认识好几年了,对对方还是比较了解的,哪有什么艺术天赋,以前送来的花不管长啥样,她们都是一把堆在一起,奇形怪状的,没少被客人嫌弃。
哪有现如今老板这技艺。
昨天听客人讨论这件事,听的她都好奇了。
“当然是要亮出我们民宿都看家绝招。咱们是民宿,民宿什么最多?是人。这些年来来往往的人,各行各业也都接触过,人脉就是我们店的看家绝招。”
“所以......”
“所以,我们当然是邀请别人来做!”闵遥理直气壮道。
“老板,您真有远见。”刘婶崇拜地看着她,她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还苦巴巴操心,“不过,我们请谁啊?”
闵遥咳了咳,“那个......你也知道,我才回国没几天,以前也没经营过民宿。所以,这次请的是我朋友。时间紧急,我们民宿也不能在展览上丢人,还都是几十年的邻里邻居的,以后还在在春日长街待着呢。刚巧,我有个朋友跟着她爷爷学了几十年的国画,我就把她请过来了。再加上我们民宿以前客人留下的工艺品差不多了。”
听完,刘婶更加佩服,“老板,您真高明!”
展览前一天,她拉着李婶和刘婶把这些年客人留在客栈作为纪念的手工艺品扛到了留给青荷客栈的展台,街道办也考虑到青荷客栈可能展品不多,所以位置不大。摆放好各种造型别致的手工艺品,在展台前方贴好以前客人的留言卡,闵遥掏出古宣宣的山水水墨画往展台中间挂着镇场子。
在春日长街各个大佬的展台包围下,还挺有一番野趣。
整理完展台回到客栈已经是晚上了,闵遥不经意间往木雕店瞥了一眼。
这几天街里的每家每户都在为展览做准备。木雕店就陆老板一个人坐镇,至于纪望,他在春日长街消失了好几天了。
他们家总不可能让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爷子一个人忙上忙下吧。
睡前她大脑胡思乱想,又念着这事,转身盯着窗帘。没过多久,窗帘没有拉拢的一角透入了丝丝灯光。
陆老板那个光风霁月的孙子回来了。
纪望拿着外套推开木雕店大门,里面灯光大亮。往里一走,果不其然,他外公又扒拉他那一堆木雕作品,有大有小,或放在地上,或摆在桌上。
“您老还没睡啊?”
陆辽扒拉着头发看着面前一堆木雕,“我在想要不要把展览上的作品换一换,放在那边的作品怎么看都感觉不完美。”
“你想把哪个换上去?”纪望把外套搭在椅子上,大有帮他好好挑选的架势。
陆辽上下扫了他一眼,“你还是先去睡吧,我怕把你猝死。这次熬了多久?前几天我一回来就发现你人跑了,原本说好的帮我布置这次会展,结果这几天人都没看到,消息也是时回时不回的。”
“去国外出了一趟差,之前研发的两款游戏准备出海,我这次是去找海外有意向和流光合作的公司商议合作的细节的。”连轴转了几天,倒也不算太累。
“这么快就商量完了?签完合同了?”
“没,接下来的事我交给了周辉洽谈细节。公司研发部正好遇到了一点问题,我就回来了。而且,您这么大年级了,我不放心。”
老爷子退休后就把这家店子给盘了下来,平时雕雕东西,完成一下订单,偶尔在后院的小池子里钓钓鱼,周围走走看看风景。随着年龄增长,身体依旧硬朗,平时也不让他爸妈找人照顾,被唠叨多了,还吵着说他们烦。
只能常来来看看。
“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身体好的很,你回不回来都差不多,街道办的年轻力气大的小伙子多得多,哪要你。”陆辽扶了扶老花镜,“赶紧去睡,明天还要忙着会展呢。”
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珍惜身体。
“我们一起。”纪望看着他外公,神色中没有丝毫让他拒绝的余地。
陆辽和他大眼瞪小眼,见实在没有周转的余地,把手上的小木雕放下,“得得得,我去睡。老了还得被自己孙子管着。”
等看他外公进了房门关了灯,他拿着外套上了楼。
已经很晚了,周围的人都睡了,对面也是漆黑一片。
闵遥躺在床上看着窗角微弱的灯光,没多久又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闵遥起了个大早。
专门到厨房等刘婶做完早饭。
“老板,你今天去对面送早饭?”
闵遥目不转睛看着锅里的粉,“对。”
她想明白了,丢人哪有维持长期客户重要。
刘娟一手筷子一手漏勺搅拌着锅里面的粉,“今天对面订了两份早饭,陆老的外孙可能回来了。他之前可不常来的,听说工作忙的很。”
“可能像我爸一样经常接单子出差吧。”对面的木雕店平时没有什么客人,还能在这一块开这么久,平时肯定是有几个稳定的大客户,有时候要求上门也正常。
刘婶捞起粉,浇上汤,用塑料袋子打包好给闵遥,“粉好了,你小心些提着去,不要烫着了。”
闵遥接过,穿过清早攘攘熙熙地游客,走到对面,里面依旧没人。
这次没有木雕的声音。
她把粉放到桌上,往里面喊了一声,“陆老板,粉到了。”
纪望听到声音,掀开内外交界处的帘子,只见对面闵老板这次穿着一袭明黄色的旗袍,外面搭着一件暗黄色的披肩,站在桌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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