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竹醉酒后很乖，不吵不闹，只是呆坐或者睡觉。
趴了一会之后，曲竹就自己站起来，迷迷瞪瞪看着剩下的食材，说：“我去洗碗。”
“去睡觉。”闻珩难得强势一回。
冷不丁，曲竹接着问：“我的病毒载体为什么构建不出来？”
还惦记这个呢，是有多大执念啊。
“睡醒就能做出来了。”闻珩睁眼说瞎话。
但曲竹信了，立刻乖乖走向卧室睡觉。
夜半，曲竹喉咙干燥嘶哑，宿醉感觉算不上好，全身乏软无力，勉强撑起身去摸手机，凌晨一点。
太渴了。
曲竹摸黑穿上拖鞋，去客厅找水，由于太过于熟悉房屋结构，在找水的过程中，她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怕刺眼，客厅的灯也没打开，就去厨房取水。
回头看，客厅出现一抹肉色残影。
眨眼消失不见。
闻珩身上不是那套运动装了，而是换了简单的牛仔裤加白T，更加显身材修长，肌肉恰到好处。
曲竹喝水后清醒一些，“你……需要换衣服？”
精致男闻珩表示要的，虽然现在是灵魂体，但是吃完火锅还是要把衣服换了。
“嗯，早点睡，明天一起看看你的病毒载体是怎么回事。”
“哦。”曲竹喝酒不断片，基本都能会想起，她也没想到一些压在心底的，本应该无人知晓的秘密就这么说出口了。
现在小学生写作文也不会写相当科学家了吧。
“我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喝多了。”曲竹把水杯放回原处，又把自己的情绪藏得一滴不漏。
外面的风雨已经停止，吃火锅前打开的那条缝还在，夜里吹出的凉风递出雨后泥土和花儿的芳香。
闻珩表示了解。
许是压抑的情绪终于释放，曲竹接下来一夜无梦。
第二天直接睡到自然醒，收拾好后就领着闻珩匆匆往实验室去。
虽然闻珩没说他能百分百解决。
但是曲竹就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可以找到问题所在。
曲竹换上实验服，把操作重新做一遍，让闻珩在旁边看着。
生物学有一处魅力就是，你看完了实验，觉得简直有手就行，但是根本做不出来，做出来也不对，对了也不一定能够发文章。
闻珩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这种实验失败率高是正常的，不过你这两个酶切位点的酶，缓冲液兼容吗？”
曲竹一愣，“为什么不兼容？”
闻珩也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之前带过一个学生，犯过这样的错误。”
大师兄席通大步走进实验室，“曲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构建不出来吗？我找到原因了。我们这个缓冲液是不同商家的，不兼容，你把这两种都加一下试试看。”
大师兄和闻珩虽然不相见，但闻珩还是很自然接上话：“你们连接酶质量也一般，影响效率。”
好穷的实验室，闻珩扫了一眼，没几个值钱的仪器。
闻珩被挤到一旁，席通给曲竹打下手重新做实验。
零四七：“你这次怎么不拦着了？”
那天在操场上，不是刻意避开搭讪的人吗。
“他们做实验我拦什么，再说你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帮你主人度过难关吧，这实验室像下一秒就要倒闭一样。”闻珩太久没进实验室，浑身不舒服，甚至不想沾身。
零四七调出总局发来的邮件，“已经困难来临倒计时了。”
一个一球在实验室太碍眼，曲竹特批可以出去玩。
下午，殷苒苒风风火火闯进实验室，人未到岗位声先来，“师姐来吧，我已经准备好接受知识的洗礼。”
曲竹把自己的实验服递给她，“穿上，先教你PCR，然后你自己做一遍。”
教太多，殷苒苒晚上泡个吧知识就顺着酒水进肚子里。
两人身高体重相仿，曲竹实验服殷苒苒穿上刚刚好，至于她自己的，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曲竹教得仔细，语速适当放缓，一些难点和关键点会留出让殷苒苒做笔记的时间。
一旦投入到某件事情中，时间总会很快飞逝，以至于忘记外面还有闻珩在等着。
等殷苒苒独立进行实验时，曲竹去外面找闻珩，发现对方已经无聊得看起各个实验室的简介和名师介绍了。
并且感叹一下A大的人文关怀真不错，实验室门口就配备了几台AED，珍视科研民工的性命。
“要不然你先回去？我估计这里要很晚。”
闻珩不在意，并且表示本厨子今天罢工，昨天新换的衣服，今天沾上油烟就太可惜了，毕竟跟零四七讨价还价俩小时才得来。“实验结束后去大学美食城吧。”
“行。”曲竹又返回实验室。
果然，等到曲竹把实验室上锁，已经快十点了，不过这个时间对于美食城来说不算晚。
临海城市别的不说，海鲜这方面的价格是打下来的，曲竹算着家教结课时间，一口气点了不少，点完才想起来这不是寝室，闻珩吃不了。
索性全部打包带走。
美食城与A大只隔一条街，来往大多是学生，人声鼎沸，充满着朝气与欢乐。
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但是危机总是悄然而至。
出差前一晚，大师兄说联系不上导师了。
“联系不上是怎么回事？打个电话？他不老这样，不回消息。”林元姗说。
“昨天我就尝试联系他，但是没有回。电话我也打了，是关机状态。”
“那这趟出差是不是要取消了？”
“md，退机票要近两千。”
“…不是吧，本来就是自费，上次买仪器和药剂还都是我们自己出的钱。”
大家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商量解决对策。
曲竹握紧手机，“殷苒苒怎么说？”
殷苒苒虽然不常来实验室，但是消息确实最灵通，有什么无聊八卦老师出轨都要经过她之手，更何况还有就一个院长爸爸在撑腰。
大师兄立刻联系殷苒苒，不过挑错了时间，晚上十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电话打过去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殷苒苒算是有义气，躲进厕所给大家通风报信，“院里最近在传梁老师染上了赌博，估计卷款跑路了，但真实性不确定。”
殷苒苒都不屑叫他一声导师。
此话一出，大家心里都有谱了。
实验室莫名消失的仪器，不发的补助，莫名其妙消失的资金……
此刻都有了原因。
整个师门林林总总十来号人心里现在都只有一个念头，那我们毕业怎么办？寒窗苦读，忍辱负重连个毕业证都混不到？
整夜难眠。
等到第二天大家一起聚到办公室，看着各自浓重的黑眼圈和乱糟糟的衣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一夜之间，席通的头发竟然都白了少许，他本就延毕一年，却没想遭遇了这种祸事。
曲竹熬了一夜，眼球布满血丝，脊椎都要断了。她真是翻遍全网都没找到这种导师逃跑案例，被打得措手不及。
人在无奈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
不知道学院是怎么安排她们的，但是这显然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问题。
本来说来商量对策，大家都面面相觑，最后眼光定在曲竹身上，莫名的，仿佛这个只入学一年的小师妹是他们的主心骨。
曲竹顶着众人目光，艰难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毕业季在即，或许很多人都已经找好了心怡的工作，但是学位证有没有都是一回事。我先想想办法，到时候在群里通知吧。”
所有人的心又下沉一分。
“噔噔噔”
殷苒苒象征性敲敲门，头发凌乱，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手里拎着两提咖啡，依次分发下去给众人提神，“我爸说要等先联系上梁老师再做打算，但是不保证什么时候能联系上，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不好说。”
接二连三的打击。
“你们实验就正常进行呗，之前梁老师不在不也是照做，你们该毕业的正常毕业，我让我爸给你们过，只要达到毕业条件。”
如果能毕业的可以毕业，那么她们实验室就只剩下资金问题了。
果然，钱不是万能的，但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
一个实验室的运转要多少钱？对现在的曲竹来说还是个天文数字。
更何况导师都跑了，他们去拉资金，去报项目，能有几个成功的。
算是后路都没有了。
曲竹喝一口咖啡，眉心抽动，好苦。
闻珩听闻整件事情的经过后，再次重塑三观，“你们导师跑了之后，你想用那个破实验室接着做实验？”
这就是人才的机遇与挑战么？果真够刺激。
曲竹点点头。
但是从哪里弄到资金才是个问题。
零四七此刻终于发挥了人才系统价值，圆圆小球飘在空中，慢慢从一角到整圆全部点亮，仿若儿时的水晶球，“叮咚，恭喜触发人才拯救模式，再次自我介绍，本系统代号零四七，主人曲竹。”
“人才拯救第一步，帮助主人获取资金。”
零四七飘到曲竹手心蹭蹭，然后在空中展开数据分析图，“根据职业收入和系统拯救成功率来看，近五年最赚钱的职业是——自媒体。”
近千种职业被统计在册，绘制成表格，用最直观的数据，帮助曲竹找到生路。
曲竹不断摩挲杯子的手都停下来，心中有个猜测，又不敢相信：“所以呢？”
零四七飘到她身边，肯定地说：“所以要做自媒体啊主人，这个最赚钱了。”
自媒体对曲竹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她根本没有拿出手的特长与看点来吸引别人，更别提赚钱了。
闻珩抓住零四七放到一边，淡淡地警告：“别捣乱。”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去补觉吧，说不定醒了就有善心老板资助你们实验室了。”闻珩安慰道。
曲竹一眼看破他的计划，拆穿道：“你是不是想用笔电联系人然后帮助我？”
闻珩被拆穿也不尴尬，下意识摸摸鼻子，“很明显？”
“你每次要帮助我之前，都会说睡醒就好了。并且刚刚几分钟内，你不止一次看向笔电。”
不知道是闻珩的借口太烂，还是曲竹观察力太强。
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做饭或者帮助完成实验这么简单，有人会认为做科研多简单，只用管好自己的事就行，实则不然，有时候学术圈的一些脏事比娱乐圈都见不得光，曲竹不想把闻珩带下水。
若闻珩真揽下这个烂摊子，未来肯定有不少麻烦，自己也欠一个大人情。
他们俩的私交还没到这种程度。
零四七还在卖力推销它的观点，“主人，你可以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呢。”
这俩人，中国话进步一个比一个快。
并且都是馊主意。
曲竹走回卧室，“我先静静，等出来再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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