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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是被浓郁的咖啡香气唤醒的。他皱着眉头睁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堵得难受。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白色的身影正优雅地坐在落地窗前——沈真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晨光透过他手中的咖啡杯，在木地板上投下一圈琥珀色的光晕。
——等等，沈真？！
“哟，醒了。”沈真抿了一口咖啡，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酒吧、程闯、那些该死的醉话……周野猛地坐起身，随即被剧烈的头痛击中。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穿着陌生的棉质T恤和运动裤，连内裤都……周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昨天吐得哪都是，你的衣服我都扔了。”沈真仿佛会读心术般开口，“这是我从便利店给你买的，将就着穿吧。”
周野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太清楚自己喝醉后有多烦人——又哭又闹，絮絮叨叨，还总是吐个昏天黑地，有一任前女友就是因为这个和他分的手。而沈真居然能忍受这样的自己，还照顾了一整晚……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这句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沈真终于放下咖啡杯，目光在周野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周野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看清他唇角慢慢勾起的一个微妙弧度，沈真才慢条斯理地说：“喜欢你喝大酒，最喜欢你吐我一身的样子。”
周野：“…………”
晨光中，沈真整个人像是被柔焦处理过，连发梢都泛着温柔的金色，确实像是仙子一般，但盯着这张漂亮的脸偏偏说出来的话总是如此阴阳怪气。
“清醒了吗？”沈真问道。
周野机械地点点头。
“我饿了。”少爷沈真突然宣布，“去做饭。”
“什么...？”周野宿醉的大脑完全跟不上节奏。
沈真眯起眼睛，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照顾一个一米八的醉汉有多累你心里没数吗”，然后他指了指冰箱：“上次你买的菜还在，正好用掉。”
周野认命地爬起来，打开冰箱时愣住了——他买的蔬菜肉类整齐地码在保鲜盒里，旁边却多了五六罐不同品类的碳酸饮料。
“总喝咖啡和冷饮对胃不好。”周野忍不住说道。
“哦？那和喝酒比呢？”沈真一针见血地反驳，让周野识趣地闭上了嘴。
煎蛋在锅里滋滋作响，周野机械地翻动着铲子，后颈的汗毛都能感受到沈真落在他背上的目光。厨房里只有煎蛋的声响和咖啡机运作的嗡鸣，空气凝固得让人呼吸困难。
“要焦了。”沈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周野手一抖，差点把煎蛋甩出锅外。沈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侧，他慌忙关火，却因为动作太大把蛋翻到了灶台上。
“对、对不起……”周野手忙脚乱地去捡，却被沈真按住了手腕。
“放着吧。”沈真递给他一杯蜂蜜水，“先把这个喝了。”
周野捧着温热的杯子，面对面和沈真坐在餐桌上，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然后偷瞄了一眼坐在餐桌前的沈真——那人正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做得早饭，晨光透过他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平静得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个……”周野清了清嗓子，“昨天……”
“再不吃饭就要凉了。”沈真头也不抬地说。
周野只好把乱七八糟的话都咽了回去，最后只是小声说“谢谢……”
沈真终于抬起头，眼睛带着也不知是几分戏谑和几分认真地看着周野，故意拖着长音：“道谢干嘛，毕竟……谁叫我喜欢你呢——”
周野的耳朵瞬间红得能滴血。他埋头猛吃，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
“慢点吃。”沈真把食物往他那边推了推，“没人跟你抢。”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半个餐桌，照亮了沈真微微上扬的嘴角。
“今天有什么安排？”沈真突然问。
“呃……”周野愣了一下，然后大脑飞速运转，“上午的课肯定是都只能翘掉了，下午有一节大课，然后足球队有日常训练。”
“嗯。”沈真点点头，“记得多喝水。”
这样平常的对话和恰到好处的关心反而让周野更加无所适从。他偷偷打量着沈真——那人正专注地给吃面条，丝毫看不出尴尬或困扰。
周野只好继续埋头苦吃。但奇怪的是，在这样诡异的平静中，他紧绷的神经竟然慢慢松弛下来。窗外的麻雀在阳台上蹦跳，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而坐在对面的沈真，安静美好得像一幅静物画。
——这样就好。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让周野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盯着杯中晃动的蜂蜜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如果沈真再也不提昨晚的事，如果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继续相处……好像也不错。
周野太了解自己了。从高中开始，每一段感情都会在他手里变得一团糟——不是因为他不够喜欢，而是每当关系要更进一步时，他就会像个懦夫一样逃开。那些女生哭红的眼睛，愤怒的质问，最后都变成社交软件上一个个拉黑的头像。
——所以，也许这样就好。
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沈真。阳光在那人白得有些过分的脖颈上跳跃，给人的感觉非常安静，不像那些总是要求他秒回消息、时刻报备的前任，沈真给他留足了呼吸的空间。没有追问，没有期待，甚至在他最狼狈的时候，也只是递来一杯蜂蜜水。
——如果沈真不再提“喜欢”的问题，也许他们俩真的能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正当周野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
沈真突然起身，餐具轻轻磕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该去上课了。你自便吧，离开之前记得把门锁好。”
周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看着沈真收拾餐具的背影，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和庆幸交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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