⑸湿答答的烟头和湿漉漉的小狗
“小苏果然是重庆小少爷啊,来看师兄还专门买床新的羽绒被。”刘耀文开了电视,看着晚间电影频道里正在播放的《加勒比海盗》,揶揄地说道。
苏新皓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眼沙发上的刘耀文,但转头看向严浩翔时又立马扬起了笑。
严浩翔摇摇头,用口型冲他说了句谢谢。
刘耀文瞥见严浩翔那副笑脸心里觉得烦透了。
“我看你节目了,街舞。”严浩翔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白桃汁递给小苏。
小苏惊讶地望着师兄,“你看啦?”
严浩翔笑着点点头,“节目体制又改了,以前丁哥那季就松许多,这次改得倒是像第一季的样子了,但也挺好的,你战队的那些dancer人还不错吧?”
他就像个真正的师兄一样关切地慰问着这个师弟。
小苏点点头,“师兄,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32进16,下周在上海录。”
严浩翔愣了愣。
小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师兄为什么会有空!他严师兄该是个大忙人才对!是进过两次billboard的中国人!是y. studio的老板!
小苏脑子里全是硝烟,炮轰自己的硝烟。
严浩翔很快就看出来小孩的自责,“你给我票呗,我下周应该没事。”
小苏的眼睛亮起来,他的皮肤也挺白,五官乖巧可爱,长得像只漂亮的马尔济斯犬。
严浩翔的确很会训犬科动物,曾经把一头狼也训成过哈士奇,如今要哄一只马尔济斯开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狗嘛,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话就会好开心的。
只是小狗,单纯又热烈的小狗。
刘耀文烦躁地翘起二郎腿,板鞋撞到茶几的边沿发出了响声。
严浩翔往他那儿看了看,好熟悉的一副醋得要死的表情...
苏新皓也朝那边看去,正好对上刘耀文吃完一百只苍蝇后冲他投过来的幽怨目光。
“我再忍...我真就要揍他了...”苏新皓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刘师兄在以前就老是针对他,总是在严师兄面前装好狗狗,在他面前就是调皮欠揍的狂犬,老是挑衅、老是惹他,看自己炸毛好像是刘师兄的乐趣。但换一种角度看来刘师兄的确也很懂他,正因为看得懂他所以才懂得如何激怒他。
苏新皓性子傲,打心眼里尊重的人并不多,丁程鑫是一个,严浩翔是一个。
他也是重庆人,进公司不算晚,对于丁哥的敬意是幼时就养成的,就像丁儿对凯哥的敬意一样。至于严浩翔...小苏进公司的时候严浩翔正在当第一次的逃兵,他们真正的交集还得是20年的合作舞台,但也就是因为那个节目,让苏新皓打心底里尊敬起了严师兄,不是幼崽对首领的敬意,而是一个弟弟对另一个哥哥自然而然的仰慕。他们拥有相似的家境实力,相似的培养方式,相似的思维方式,相似的个性..他看严浩翔就像是在菜场鱼铺里看到了进口的东星斑。
完全是挖到宝了啊!
可刘耀文如何不懂少年眼里的绮丽,小苏看严浩翔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在见到严浩翔的第一眼就拥有了这样的眼神。
无条件欣赏,无条件偏爱。
所以从20年开始他就在使坏了...他得浇灭少年的勇气,让少年知难而退。
可他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刘耀文一样冲动,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刘耀文一样被严浩翔选中。
不是所有可爱的弟弟都是刘耀文,就像太阳只会有一个,能照亮月亮的太阳只有一个。
苏新皓又跟严浩翔短短寒暄了几句就走了,他这段时间得跟团里的新专还得练自己节目的舞,挺忙的,过来看严浩翔也是专门抽的时间,他一会儿还得回舞室扒一下大秀齐舞。
小苏走了之后,刘耀文偷瞄起正耐心整理冰箱的严浩翔。
连帽卫衣压根遮不住他漂亮的肩颈,那像天鹅颈一样的漂亮颈项。
他皮肤很白,冷白皮稍稍用力摁一下就会落下红晕,得过好一阵才会淡下来。
瘦了,那么细的裤管子都还是松垮有空隙的,露在帆布鞋外的脚脖已经被风霜刮得红紫。
刘耀文皱了皱眉,伸手把藏在沙发与窗边空隙里的袋子轻轻拉拢放到脚边。
“我走了,明天你估计还得去一趟公司,明晚要开直播,丁哥和宋亚轩也会一起。”他走到饭桌旁停下步子,“我们几个这几年开直播很少聚在一起,都是各自找地方播着然后再连线,六个人太难看了...明天是你一个人在公司那边搞,别迟到。”
严浩翔站在敞开的冰箱门前发着呆,冷白的光照在他漂亮的脸上,显得病怏怏的,就好像是被饿了**天都没给他饭吃...
刘耀文等了他两秒都不见他有任何回应便蹙着眉朝玄关走去。
听着落锁的声音,严浩翔慢慢关上冰箱,颤抖着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啊...”差点窒息,自己把自己搞得窒息。
严浩翔有些烦躁,回房间拿了浴巾就准备去洗澡。
进了浴室二十分钟,严浩翔一直都在无谓地淋着水,他的思绪很复杂,怎么也想不清。
他逃避地看向窗户,却发现了窗台上遗落的零星烟灰,想到什么,他立刻走到马桶旁垂眸看了眼垃圾桶。
一根淋过水的灭掉的烟头早已浸湿了一直包裹着它的纸巾。
它孤零零地躺在垃圾桶里,就像那头孤零零地被他丢在北京的狼,只能沉默地把自己困在湿答答的天幕下,再也燃不起火焰。
“你是进来抽烟的啊…”严浩翔细声呢喃。
一瞬间,数不清的难过与愧疚像细密的针雨,悉数落向他柔软的心。
“咳...呜呜..”他蹲在地上无助地放声大哭,瘦弱的背脊上,那对蝴蝶骨就像一只正在淋雨的蝶,不停地颤动着翅膀,仿若自救。
他好久没哭了,也好久没柔软过了,可今天,一连接一连的冲击让他实在扛不住了。
他怎么不觉得亏欠呢,可是从多伦多一直到北京的路上,噩梦缠身般的那些想象中的埋怨与疏离压根就不存在。
他们都在对自己好,都在等他回家...
可是他的小狗真的好难过好生气,他不愿意靠近自己,不愿意重新记起自己的气味,不愿意兴高采烈...
严浩翔哭了好几分钟才平复了情绪,快速地洗了澡再吹了头发然后便走出了厕所。
也许是因为换了睡衣,也许是终于发泄了情绪,他现在真的舒服多了,突然想起还没给张哥报平安,他赶紧抓起饭桌上的手机想给老哥打个电话过去。
果然4个未接和十条新消息。
他赶紧打了个电话...
他哥估计是怕他被anti了吧...
“我刚有事,小苏来看我了,然后我又去洗了个澡,差点忘了。“
张哥在那边连衣服都还没脱,他就想着如果再过五分钟严浩翔还没给自己打电话的话,他就立刻打车过去。说真的,他连严浩翔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都想到了。
还好这电话不算太晚...
严浩翔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时才终于看见了地上的黄袋子。
他伸手捻着绳把礼品袋给提到了茶几上,然后好奇地打开袋子看了眼里面的黄盒子。
“你们给我买了东西吗?”严浩翔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双手准备把那个盒子给拿出来看看。
“啥啊?”张真源被问得有些懵,“你想要啥啊?我给你买呗。”他还以为严浩翔是在变相撒娇让自己给他买什么回归礼物。
“不是,我这儿多了个lv的袋。”严浩翔无语地叫停了自己那脑回路遥遥领先的哥。
“啥lv啊?”张哥抬了抬眉回忆着,“我和丁哥今天都没提袋子啊,小马哥也没有,亚轩和贺儿又走得早,刘耀文那小子不也潇洒自如嘛...是小苏的吧?”
严浩翔摇摇头,“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手里只有两包东西,不是他的,会不会是其他师弟的?这房子平时应该也有其他人会过来住几天不是?”
张哥想了想立马否认了这个猜测,“不会吧,谁住了之后还留个lv在那儿,不怕丢啊?”张哥揉了揉头发,“这几天谁去过来着...陈哥前几天说要去给你打扫屋子,那陈哥去过...欸不对...陈哥被刘耀文带重庆去了,他后面是让阿姨去给你打扫了一下啊,真是的,都没添足东西,被子都那么薄,陈哥这人越老越丢三落四。”张哥吐槽着陈非。
陈非是从他们出道开始就一直在带他们七个的,比起助理更像一个爱小孩的叔叔。
严浩翔一边听着张哥喋喋不休的吐槽,一边打开了盒子。
一双浅棕白色的羊羔毛拖鞋。
他想起丁哥今天说家里没拖鞋,想起亚轩问自己冷不冷,想起马哥一上车就给自己带上了冷帽,想起张哥非要带他回家拿衣服,而那个几乎一直都在场的人却一言不发。
严浩翔看了看鞋码,“可能真是刘耀文买的。”
“啥?!”张哥几乎是弹射起步,“你说啥!”他发出了久违的米奇音。
张哥磕文严这是公开的事,就连很多粉丝都知道这一点。
严浩翔嫌弃地把手机拉远了些,估摸老哥兴奋得差不多了才又把手机拿回来。
“他刚才就坐在这里,我们下午都没有看见这个袋子不是吗?”严浩翔在心里倒放着回忆确认着。
“但是刚才和他一起坐电梯的时候也没看见这个袋子啊...那是什么时候带上来的?”
“开门的时候他回头找自己拿钥匙,但是之前又一直自顾自走在前面就好像他自己就有钥匙,自己就能开门一样…”
一番头脑风暴后,严浩翔开口问着电话那头,“他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张哥想了想,“也就回了两三天?三四天?我不知道啊,你翻翻他资讯博呗,肯定有行程路透什么的。”
“知道了...”严浩翔点点头,准备挂电话,他有个猜想急着去证实。
“欸!”张哥叫住他,“你明天直播要我来公司陪你不?”
严浩翔笑了笑,“干嘛,我真不是小孩子了。”
“嗯----”张哥嗯了一下,把声音拖得绵长,严浩翔听得出这是他惯用的用肯定来表达否定态度的语调。
“给我带金蟹炒饭。”严浩翔说。
张真源笑起来,“行,我五点到,明天早上要去录音室。”
“好,挂啦。”严浩翔点头,挂了电话,拿起鞋柜上的钥匙,披着张哥给的长羽绒服就下了楼,脚上还穿着小苏给的哆啦A梦拖鞋。
“大爷,我门口好像被人做了记号,我能看看录像不?”
严浩翔敲开保安室的门,今天执勤的这位大爷已经在这儿干了快二十年。他一问严浩翔的门牌号就知道是哪一户,赶紧打开监控让他看,艺人被跟踪那是不得了的事,马虎不得。
严浩翔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用鼠标拖动着进度条。
今天是1月20号。
往前拖...
1月19日,中午一点半,贺儿和马哥来了,没走车库,从大门用小板车推了两桶大矿泉水来给他装水,走的时候还带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垃圾,比如坏掉的占地方的旧空气净化器。下午六点,小马哥从车库的电梯上来,抱着一盆文心兰,原来饭桌上的小兰花是他摆的。
1月18日,早上7点,小马哥打着电话进了车库电梯,电梯里还在打电话,走的时候两手空空。晚上八点,小马哥又出现在车库的电梯里,左手抱了个垃圾桶,里面放了衣架、消毒液,右手提着个muji的大袋子,装了新床单和睡衣。没过多久,一位拿着拖布提着桶穿着保洁衣的阿姨出现在大门口,她应该是来帮忙打扫清洁的。晚上十点,阿姨离开,十点一刻,电梯监控里小马哥又打着电话,严浩翔看出他的口型,“差不多了,丁儿。”
他大概是早上先来看了看情况,然后去学校上完课,晚上又去了趟商场买了床单睡衣才赶回来和阿姨一起做清洁。
晚上11点,张哥和亚轩出现在车库电梯,张哥扶着台新的戴森空气净化器,亚轩手里抱了个戴森的小吹风机,他俩放了东西就走了,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旧的,所以第二天小贺他们才帮忙扔掉了。
没有,还是没有。
严浩翔再把日期调动到1月17。
早上五点多陈哥来了,再过了一阵,一个带着渔夫帽的男人出现在车库电梯的监控里。
陈哥没多久就出了大门,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早餐,又过了半个小时,带着渔夫帽的刘耀文和陈非一起出现在了车库电梯里。
然后一直无人再来拜访...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刘耀文提着那个lv的袋子进了车库电梯,没过几分钟再次出现在画面里,此时他手里已是空荡荡的了。
严浩翔觉得嗓子好疼,放下鼠标的手都有些发抖。
“没事,是我朋友他们。”严浩翔冲大爷笑了笑。
保安大爷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严浩翔觉得有些抱歉,赶紧道了谢就往回走。
刚进单元门他就打开手机登了自己的私人账号进了刘耀文的超话翻了翻,火速关注了刘耀文的资讯博。
“1月17日。”他念叨着,纤细的手指倒腾着资讯博上公布的行程路透。
“1月17日,早上7:35,北京飞重庆录制收官特辑。”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雷电花纹的短款羽绒服,昂首阔步地走在机场。
“1月17日,晚上七点,江北机场,饭拍路透,我们合格的代言人。”照片里他站在机场的lv店里,正垂眸盯着摆在底层货架上的鞋。
“1月17日,晚上10:25,北京到达。”他还穿着早上的那件衣服,带着黑色的AirPods Max,表情冷冽,右手紧紧拎着那只黄色的袋子。
严浩翔退出了微博,他不需要再看了。
刘耀文十点多落地北京,十一点多就出现在了老房,就为了给自己留下一双从重庆飞过来的毛绒拖鞋...
“把帽子戴上。”
“你冷不冷?”
“家里没拖鞋。”
“去我家拿衣服。”
全都输给了这双沉默的拖鞋。
“刘耀文…”
严浩翔真觉得这只小狗被自己伤害得好惨。
明明那么不开心但还是会偷偷来看看自己要住的地方会缺些什么。
明明知道哥哥们一定会来照顾自己,但还是要把自己的关心悄悄送出去。
明明说过困,说不来吃饭了,但是还是会被马哥轻巧地带过来。
明明到了家门口但还是要在张哥家里坐半天。
明明已经回家了但还是要跑出来送他。
明明都送他回了老房但还是要冷冰冰地生气。
他该有那么多的话想问,却一句都没问...
严浩翔心疼得快晕过去。
“堵得慌...”他捏着拳头狠狠敲了敲胸口。
严浩翔坐在刘耀文刚才坐过的地方,环顾着干净又温馨的老房,他抬眼望着那顶有着旋转小天使的吊灯,眼泪从他的眼角飞快地滑落然后狡猾地钻进头发里,擦也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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