⑻而你，是他的骄傲
严浩翔被张真源送回老房的路上一直在想刘耀文刚才的状态。
“刘耀文是不是还是睡不好觉啊？”他抬起眼看向左侧驾驶座上的人。
张真源点了点头。
傍晚七点多的北京堵车了，短时间内大概是动不了多少的。
他无聊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经常睡不好，但睡眠质量没什么问题，就是爱熬夜，白天要是累了的话在车上也能睡，和小时候一样，但是有的时候失眠会持续好几天，他就只能通过吃药来强制帮助自己睡着。”
严浩翔点点头，深邃的眼睛望向前路的霓虹，“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张真源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认真的？”
“什么？”严浩翔有些懵。
“拜托，那是刘耀文，为了严浩翔差点能把李总他们揍了的刘耀文…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单纯不想记起那天？”张真源摇了摇头，有些烦闷地从储物抽屉里拿出一袋加应子撕了放嘴里，“刘耀文忍了那么多年，你以为如今的他还会再忍吗？平日不过不计较不在乎，可今天对你而言这么重要，那些人还是消停不下来，他们骂的是你，而你，是他的骄傲。”
“而你，是他的骄傲。”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打在了严浩翔的心窝里，他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坠了下来。
那些回忆在颤抖的城市里逐渐清晰
一桩桩一件件
叫嚣着向他涌来
像连绵的潮湿的巨浪
一波又一波
压得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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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夏初，山城的蝉还未聒噪。
一辆宝石黑的飞驰停在滨江路畔的黄角树下。
车内的少年抬了抬纤细的手腕，焦躁地看着时间。
“别紧张，少爷。”樊适看了看后座的严浩翔，笑着安慰。
他今年已经58岁，四年前送走老爷的时候，小少爷才11岁，还没去上海，还没有离开这家公司。
四年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让树苗长成树，让郊区长出金子，让孩童长成少年。
“我...真有点紧张，适叔。”严浩翔冲樊适说道。
樊适不是严家的人，而是樊允在部队里的下属，樊少将返乡后，樊适也就跟着他一起回了重庆，已经在这儿生活了快20年。
关于严浩翔的家世背景，外人大多只知道他父亲严宵和爷爷严闵。
严家在上世纪90年代便在加拿大通过投资酒店、体育与建筑行业赚足了十代人都花不完的身家，他们给了严浩翔一个能在多伦多当钱用的姓氏。
可他的国籍仍然是中国。
这与他母亲的家族也脱不了干系。
严宵和樊苏是在广州认识的，樊苏在中山大学念书，而严宵正拿着严闵给的一千万本金在广州“建朝立代”。千禧年，少将的女儿和华人富豪的儿子因一段真情而秘密恋爱，四年间，严宵生意版图迅速扩大，而他们也迎来了他们的儿子。
奉子成婚，郎情妾意，可仍旧跨不过高山远海。
多伦多离重庆原本就很远。
在僵持了近八年的婚姻后，真情逐渐被矛盾替代，2008金融危机，严宵及时抛投广州产业置换了身价，带着樊苏和小浩翔去了重庆生活，彼时，樊家这只地头蛇在渝的势力早已压过了严宵这个外来客，在重庆期间夫妻矛盾激化。2012年，婚姻彻底破灭，严宵返加，此后一直想要把严浩翔也带回多伦多。
好在樊老尚在，在整个川东地区，樊允说话就是有用的。外公的存在让严浩翔在重庆度过了一段长达7年的快乐时光。
直到2015年末，樊老西去，严家又想要把这个主脉独子要回加拿大去。严浩翔为了躲避严家，于2016年离开重庆逃到了上海。
可那注定是个病急乱投医的错误选择。
2019年春，他还是去了他躲了15年的多伦多。
2019年夏，一个从重庆远道而来的男人给了他飘渺的希望。
获得自由的希望。
“外婆今天会给我做咕噜肉吗？”严浩翔问着适叔。
“夫人下午四点下课，菜都已经备好了。”樊适笑了笑，“咕噜肉能给你信心吗？”
“能。”严浩翔点点头，“外婆明天也有课吗？”
苏绵是西政的教授，已经退休但被学校返聘了回去，每周也就上一两天的大课。
“要吃两天的咕噜肉啊？”适叔逗着他。
“咚咚。”陈非敲了敲车窗，笑着看着车里的小孩。
严浩翔摇下车窗望着他，一双漂亮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爱。
“浩翔，我们得上去了，摄影已经就位了，从这儿就得开始拍了。”陈非笑着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两位摄像。
严浩翔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是叛逃者，是折返跑，是展逸文...
他回重庆，回这个曾经被他抛下的地方，这么一件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怎么能不好好拍下来呢？
严浩翔不是傻子，但他太心动于那飘渺的自由。
骂我而已，诋毁轻贱如草屑，我心向明月。
少年打开车门，落在光下，再也不见方才在车里的羞怯，他严浩翔从来都不会把软弱交给外人。
外公说过，柔软的肚皮是交给最亲近的人的。
“咚..咚...咚...”
“别傻了，电梯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响声，这是你自己的心跳。”严浩翔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蠢。
18楼，熟悉，闭着眼都能摸清方向。
拐角的房间，严浩翔刚走进去，四面全是架好的摄像机。
他朝屋里的几个人微微鞠了一躬，表情倒仍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他想尽量沉稳地面对大家。
丁儿和张哥昨天已经提前跟他见过了，丁哥对他有些别扭，他明白，丁哥有背叛感，毕竟三年前他的确是突然就离开了，连小敖哥的干脆面都没来得及吃，可如今他要回来，丁哥仍然会来接他，毕竟小时候每次父母吵架的时候，他总会跑去丁哥家里。
阿程哥的家是他的庇护所。
“小熊...”一个小男孩用气声叫着他，挡不住语调里的高兴。
严浩翔冲宋亚轩挥了挥手，在宋亚轩的世界里，严浩翔是他在重庆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小时候的严浩翔特别开朗，他在宋亚轩来公司报道的第一天就主动去找他说话。
严浩翔是宋亚轩的烟嗓小熊弟弟，严浩翔的身边老有一只松鼠哥哥，他们俩都特别愿意和自己玩。
绕过亚轩，严浩翔看了看抱着吉他的张真源。
“我俩就不用打招呼了吧。”张真源放下吉他笑着说。
“我俩确实不用。”严浩翔笑了笑，去了上海三年，他和张真源从来没有断联。
张真源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是儿时的好友闺蜜，严浩翔第一次见到张真源的时候才八岁。
目光移到对面沙发的三个人。
马嘉祺冲他笑着扬了扬下巴。
“我也不用介绍了吧？”他笑着说。
的确，也是老熟人，小马的爸爸和严浩翔的爸爸在生意上有过往来，小马10岁的时候就见过严浩翔了。两个人都喜欢足球，还都是火象星座，一拍即合。所以即便后来严宵停了国内的生意回加拿大，也没影响这俩小孩成为好友。
甚至连小马来重庆也是严浩翔鼓动的。
小马哥，你喜欢唱歌，就该唱下去啊。
这句话，支撑着马嘉祺从北往南。
反观马嘉祺身边的贺峻霖倒是有些不满的，当初严浩翔他不明不白地走了，如今又大摇大摆地要回来。
“真烦人，拿话呛呛他，惹他哭一下呗，反正小时候大家都喜欢恶作剧逗他，他包哭的。”贺峻霖心里这样想着。
“你做下自我介绍呗，我不认识你啊。”
可意外的是，这次严浩翔没有哭，他只是看了眼张哥又看了眼马哥，问道，“我该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张真源给贺儿使了个眼色，贺峻霖抬头看着那个熟悉又好像没那么熟悉的小朋友，大概感觉到了他身上所发生的变化，立马收敛了玩闹的心。
“我来啦...”一道低沉的但又带着奶声的男音响起。
“快进来！”丁程鑫冲刘耀文招招手，“你又干啥去了，都迟到了。”
“我去吃面去....”刘耀文滑着步子走进来，忽然发现屋里站了个没见过的人。
他站在严浩翔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张着个小圆嘴，眼睛亮亮的。
“浩翔，介绍一下，他是刘耀文。”丁程鑫赶紧把这小孩介绍给了严浩翔。
“hello，我叫严浩翔。”他念自己的名字总是字正腔圆。
“我叫刘耀文。”小孩赶紧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谁大一点？”丁程鑫看着他俩，长得差不多高，甚至还长得有点像。
“我15了，丁哥。”严浩翔看着丁程鑫，那双写满了正经的眼睛却让丁儿有些羞愧。
阿程哥已经忘了我们浩翔几岁了吗？
“我14，翔哥。”刘耀文笑嘻嘻地冲严浩翔说，压根没发现这两人的异样。
马嘉祺拍了拍刘耀文的屁股，“你咋这么狗腿啊，你怎么不叫我祺哥？”
贺儿看着满眼冒光的刘耀文有些迷惑。
“这个组合只需要五个人，他们七个有谁会走？严浩翔是被李总召回来的，他是稳的，他的定位是什么？小时候是舞担，现在是rap...那刘耀文呢？严浩翔离开之后，刘耀文飞快地从试训生变成了正式练习生，他天赋很好，晋升很快，甚至在去年的实验团里还出道了，他和严浩翔完全撞型，甚至还长得挺像的，虽然严浩翔更精致、漂亮，刘耀文轮廓更大、更野一些...”
李总简单地给他们开了个会就散了。
三天后他们七个会去首尔参加一个为期一个月的集训，也是他们的出道战，那么一个月后，鹿死谁手？
在重庆的宿舍是位于南区的一个小别墅，陈非走在前头接他们去放行李，这几天他们几个就住在别墅里，三天后一起出发去机场。
“翔哥，你喜欢哪个rapper？”刘耀文越过张真源和宋亚轩，走到严浩翔身边悄悄问他。
少年的目光热烈又明亮。
严浩翔转头看着他的圆眼睛和露出来的牙齿。
刘耀文是一个同时拥有兔牙和虎牙的人，嘴巴笑起来就像q版漫画里的爱心嘴。
“真是只可爱的小狗，不，大狗。”严浩翔心想着，看了看他与自己持平甚至还要略高一点的身高，“这小子才14岁就175了？”
坐保姆车的时候，后排的刘耀文也一直挨着严浩翔东问问西看看。
贺儿坐在他们旁边有些不明白，这个刘耀文是意识不到严浩翔会是他的竞争者吗？才刚见面多久，就对人家这么感兴趣。
前面一排的宋亚轩忙着和张真源玩贪吃蛇，两颗小脑袋一直埋在一起，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
一旁的丁儿正闭着眼休息，他最近很累，之前的实验团刚解散半年，这半年网络上的舆论和对他们实力的质疑都挺多的。
副驾上的小马带着耳机听着歌，他一直望着窗外重庆炎热的夏，他想这个团注定会和这个城市崎岖魔幻的道路一样，蜿蜒起伏，沿途都有好风光...
“你住这儿还是回家？”张真源刚下车就逮住了严浩翔。
严浩翔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浩翔，妈妈给你买了麦当劳等你回来哦。”--妈妈
“Oliver，一切顺利吗？”--爸爸
“我不回家了，我妈去我外婆那儿了。”严浩翔摇了摇头。
张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和你爸那边有事儿和你妈又没事儿。”
严浩翔紧皱着眉，“一碗水端平吧，免得他俩又觉得不平衡，我不想回家。”
外婆的咕噜肉也吃不成了...
张真源抿了抿嘴，“我要回家啊，我这下周就去韩国了，我得好好在家吃几天饭，要不你也过来吃饭呗。”
严浩翔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妈和我妈区别大吗？我躲我妈就得连你妈一起躲了。”
张真源笑了笑，“你这妈来妈去像是在骂人。”
亚轩走过来拍了拍严浩翔，“小熊，你要住哪里？”
张哥替他答道，“他和我住一楼呗，反正我俩之前不住这里，免得打乱你们的房间。”
“小贺住哪里？”张哥问起贺峻霖，马嘉祺他们四个之前就住在这别墅里，需要分房间的其实只有他们仨。
贺儿从楼上跑下来，站在楼梯上“我住顶楼，这阁楼有个小阳台，舒服舒服。”
张哥点头，“那行，我和浩翔住一楼。”
贺儿冲他比了个OK然后又跑回了自己房间。
刘耀文站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处，探出个脑袋看着大门边站着的三个人。
小马从房里出来，准备给严浩翔他们仨分分别墅的钥匙。
“干嘛挡着路。”马嘉祺拍了拍刘耀文的屁股。
二楼有四个房间，一个书房，一个主卧，一个次卧和一个厕所，现在主卧和次卧分别住着马丁和宋刘。
刘耀文憨憨地笑了笑，给马嘉祺让了路。
“翔哥，张哥，钥匙。”小马晃悠着手里的钥匙，“你丁哥问你吃不吃水蜜桃，要吃就过去，他在削桃子。”他看着严浩翔说。
严浩翔腼腆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你怕丁儿啊？”马嘉祺问。
严浩翔抠了抠后脑勺的头发，他一心虚就这样，眨眼睛、抠头发。
张哥拽着他的肩膀，“行了啊，别矫情了，怎么搞得像个女孩了！”说罢他就一路拖着严浩翔就上了楼。
刚上二楼他俩就撞见了趴在楼梯转角处的刘耀文。
严浩翔冲他笑了笑。
小马也跟上来，又伸手拍了拍刘耀文的屁股，“还挡着路？”
“马嘉祺你又打我！”刘耀文控诉着他。
严浩翔听见他的叫喊扭过头来看着他，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的男孩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
刘耀文想跟着他们进去，忽然瞥见了看着还杵在大厅的宋亚轩，叫了一声，“你干嘛啊宋亚轩？”
宋亚轩慢悠悠地走上楼梯，冲刘耀文招了招手。
刘耀文站在原地好奇地等着他。
“刘耀文，我想和张真源住一起，你能和小熊住吗？”宋亚轩凑近了他的耳朵悄悄问他，生怕被主卧里的人们听见。
刘耀文几乎是瞬间瞪大了眼睛，“真的？？”
他高兴得快飞起来了。
宋亚轩看他这副样子，嘴角微微抽搐...
忽然想起刚才在保姆车上话密得像个什么似的刘耀文，“哥们儿，你喜欢我们小熊啊？？”
宋亚轩在心里说道...
“行啊，我可以啊，那咋说啊？”刘耀文难掩雀跃。
宋亚轩看了看他，“你去说，我…我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刘耀文不相信地看着他。
宋亚轩不知为何有些别扭，“哎呀，你去给翔哥说，或者给张哥说，你去问。”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你和张真源…”
宋亚轩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去年吵了架到现在都还没和好啊！”
果然，笨头笨脑就是好...
宋亚轩无语地看着刘耀文，张真源和刘耀文都挺憨的，这很好，都看不出他的秘密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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