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梁子恒本以为陈咏芝会疏远自己,却没想到她仍以往一样对待自己,这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既松了口气,又有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失落,这不就是自己所希望的么?“我咁嘅人,点配得上佢?”他不由默默轻叹,他害怕一旦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自己真的对咏芝动了男女好感,会毁了这段唯一干净的知己情谊。他会恐惧咏芝知道了自己的“肮脏”而厌恶疏远他,嫌弃他把他当怪胎看,他自觉自己的“没资格”所以宁愿和她做一辈子的知己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一天梁子恒外出了,外出前提前做好饭菜给陈咏芝,陈咏芝一如往常一样,忙完自己的事情,却忽然想起了之前梁子恒说的食谱,突然想试试能不能顺利根据他的食谱做一道菜出来,想到就去做,她走进梁子恒的房间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了一个本子,她看到那本子有些年头了,不由嘟囔着,“睇来,呢个大只佬都几钟意厨艺嘎喔,居然连食谱都咁厚,肯定记录咗唔少美食配方……”
她说着打开了本子看了起来,只是越看她脸上的神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凝重,本子上记录的根本就不是食谱,是梁子恒的日记本——记录着他不堪往事的日记本,她没想到他竟然会遭遇那些事情,她想象不到,那个年幼又无助的他在遇到熟人邻居大叔侵犯全套一条龙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绝望。
在这一刻,她忽然懂了那晚在天台的时候自己抱住他时,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然后才放松下来,懂了为什么他会拒绝自己,懂了在自己拥抱他时靠近他时,他眼中的复杂和挣扎。
陈咏芝捏着日记本,指甲嵌进掌心,眼中复杂,既有心疼怜惜也有愤怒,就在这个时候拜祭完父母回来的梁子恒,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陈咏芝手里拿着的那本记录着自己不堪的日记本,顿时瞳孔一缩,嗓音嘶哑,“你睇到喇?”
“睇到又点?”陈咏芝抬头看向梁子恒。
梁子恒眼眶渐渐红了,他连忙转过身去,“我都唔知自己算咩。”他害怕会看到她眼中的鄙夷厌恶,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梁子恒虽然转过身去,但他却下意识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房间里一阵沉默,梁子恒心渐渐凉了下来,曾经的温暖渐渐被冰封住只余在心底不断肆虐冰冷的狂风暴雨。
却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拥抱,她温暖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后背上,温度通过衣服传递到他的心里,而她温柔却坚定的话语彻底打破了他心底的冰山,“你系梁子恒,打拳最叻,嘴巴最臭,最护短嗰个。其他仆街点对你,唔关你事,你冇错……”这一瞬心底一颤,不断肆虐冰冷的狂风暴雨瞬间化作了温暖而柔软的春风细雨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田。
他转过身去回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他既觉得安心又觉得委屈,多年来的委屈、害怕、绝望在这一刻犹如决堤的堤坝,通通化作决堤的潮水一般一股脑地涌出,他紧紧地抱住她,嘴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陈咏芝心疼地抱紧梁子恒,轻柔却坚定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母怕母怕,以后唔会再有人可以虾你,我会保护你嘎,相信我。”她边说着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好一会儿,梁子恒才从她的颈窝里抬起头来,陈咏芝掏出手帕替他擦着眼泪鼻涕,看见她这样温柔,梁子恒有些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温柔的样子,但此刻让她展现出温柔的一面的却是自己,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陈咏芝看梁子恒呆呆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好喇,压抑嘎坏情绪已经慢慢好像通水渠一样慢慢疏通喇,咁宜家我就带你一起做点开心嘎事,让你开心起来,好唔好?”
梁子恒听到陈咏芝说的开心的事,心里有些疑惑,想到了什么,他的脸庞忽然像番茄一样红透了,支支吾吾地不断弄着自己的手指,陈咏芝看他这样的忸怩不由有些无奈,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你系度临咩呢?我讲嘎开心嘎事是指一起跳舞。”
“跳舞?”梁子恒闻言,脸上的害羞顿时顿住了,他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相信。
“你母睇小跳舞,跳舞可以让人心情变得愉悦。”陈咏芝拉着他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她打开了音乐,悠扬的钢琴声缓缓响起,温柔抒情浪漫的悦耳女声随之缓缓传出来,“Quando sono sola,Sogno all'orizzonte,E mancan le parole,Si lo so che non c'e luce,In una stanza quando manca il sole,Se non ci sei tu con me con me,Su le finestre,Mostra a tutti il mio cuore……”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一手搂住自己的腰一手握住自己的手,带着他一起慢慢随着音乐共舞,随着音乐旋转起舞,梁子恒只感觉心瞬间被一种极柔软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甜滋滋的让他觉得像吃了糖一样甜,他不太懂外语,所以问道:“呢首歌叫咩名?好好听。”
陈咏芝笑了笑,一边与他一起跟着步子节奏旋转,一边道:“是Sarah Brightman 莎拉·布莱曼嘎《Time To Say Goodbye (Con Te Partirò) 》,呢首歌是我表姑姐最钟意嘎歌之一,我哋家族里面就佢跳双人舞跳得最出色喇。”
梁子恒虽然没见过陈咏芝嘴里的那位表姑姐,但他知道她是很敬重喜欢她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喜欢她表姑姐喜欢的曲子,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他竭力想要控制心跳的频率,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徒劳,便也只能放任它,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那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可千万别被她听到了,但他的想法显然不能如他愿的,陈咏芝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看他这副羞赧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慢慢从负情绪里脱离出来。
她轻笑了笑,在一舞毕的时候,轻抚着他的脸庞,“觉得点样?我嘎王子殿下。”
梁子恒被陈咏芝的话弄得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你讲咩嘢?我先唔咪咩王子……”
陈咏芝笑着轻轻搂住了他健壮的腰肢,一把将他拉近自己怀里,温柔又霸道地道:“我先至唔理咁多,你就是我嘎王子,我话是就是。”
梁子恒手足无措地靠在她的怀里,一个身高腿长的肌肉男瞬间像个小媳妇一样小鸟依人地靠在一个娇弱的女孩怀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巨大的反差,他懵了好一会儿,才闷着声弱弱地道:“我是你嘎好知己。”
陈咏芝看他这个时候还如此坚持,笑了笑,也没勉强,慢慢松开他。
梁子恒见她真的放开自己,瞬间失落裹挟着酸涩一起泛上心头,她怎么能轻易地撩拨了自己后轻易地放开自己?她不应该再坚持一下?挽留一下自己的么?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难道说她对自己其实也就只是知己间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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