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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月

翌日,铃若神秘兮兮地将伏敏叫去书房。

伏敏不耐烦道:“什么事?”

“我娘让你给奚照岚做个新的护身符。”

“这事师母嘱咐过我了,你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她便走了。

“当然有事,”铃若左看看,右看看,又将她拉到更靠屋子中心的位置,保证了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被听墙角后,才安心开口,“你帮我去把明鉴阁的钥匙偷出来。”

伏敏即刻叫道:“你疯了?”

明鉴阁是引湘堂用来存放巡夜记录、行事记录等的密阁,里面的东西皆是重中之重,大大小小的秘卷,每年都要上交拓版于朝廷密案组。如今钥匙由铃若的姑姑引湘痴恨负责保管,没她的同意,谁也不能私自出入。

“你想做什么?”

“我要帮奚照岚找他哥哥的尸体。”

伏敏叹了一口气:“能想的办法,师父、师母乃至小奚的师母,都想过了,什么都找不到,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别人做不到的,我能做到,才叫有本事呢。”铃若加大劝说力度:“再说,他姐姐、姐姐的叫你,你就不想帮他么?”

“那也不能偷钥匙!”伏敏拍开他的手:“最起码,要跟姑姑商量一下。”

铃若连连否定道:“不成,姑姑知道了,就等于我爹知道了。这事儿绝不能教他知道。”

“为什么不能?”

“我一个人解决,好教他对我刮目相看。”

不光是要让他爹对他刮目相看,还要让照岚对他心服口服!

伏敏挑眉道:“毛还没长齐,就想爬到你老子头上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铃若啧道:“我爹他那么喜欢奚照岚,我若将这事解决了,他能不开心?我做到了,就是帮他分忧。”

“哟,”伏敏上下扫视着铃若,“二少爷长大了,能说出帮他爹分忧这些话了?”

铃若惯不喜欢这个称呼,不管是“二”还是“少爷”,都让他难受得头皮发麻。他厉声喝断:“走开,别这么叫我。”

伏敏不满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

铃若只得软下声来:“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有了钥匙,进去之后呢?你想怎么着?”

“我要看他哥哥尸体被挖走那晚,碧钟崖一带布的是何阵,又都有何人经过,知道了这些,好一切从长计议。”

“没用的,若真能看出什么,也不至于至今无果。”

“你不觉得奚照岚很可怜吗?在这世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父母没了,哥哥也没留下个尸首。咱们当捉妖师的,命那么不值钱,我若是他,那天出了意外,一想到兄长的尸身尚不知所踪,是死也难瞑目。”

伏敏只觉得铃若吃错了药:“你想帮他我能理解,可怜他,大可不必,咒他死,更不必。”

铃若冷哼一声:“冷血的女人。我没咒他,我只是想说……”

“他除过多少妖?给多少地方带来了多少年的安定生活?你只想着他亲人都已不在人世,就认为他可怜,未免太狭隘了。”

“我不是那个意……”

“这世上的孤儿那么多,照你所言,都别活了。”伏敏别过脸去不看他。

这话,是他考虑不周了。铃若当即反省一番,开口道:“对不起。”

铃若低下头:“对不起,我话说得快了,你别怪我。”

伏敏情绪上头,险些口不择言,见铃若难得地服软给台阶,也就跟着下去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偷?”

“咱俩一起,成功的可能更大一些。”

“那你想什么时候?”

“今晚就做。姑姑今晚回来。”铃若见她态度已松动,忙不迭地继续说:“我知道钥匙放在她屋里的密阁,到时候,你看准时候,待她先打开密阁的门,就将她叫走,我再偷偷溜进去。”

伏敏:“……”

铃若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伏敏:“漏洞百出。”

铃若蔫了,有气无力道:“那你说怎么办?”

伏敏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对他说:“你等着吧。今日戌时在书房等我。”

晚间,痴恨刚一脚迈进引湘堂的大门,就被伏敏劫了去。铃若大惊:“动作这么快?”

他悄悄跟在二人身后,结果她们脚步太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三两下就将他甩开了。

铃若一边想着“我倒要等着看你能不能做到!”一边大步流星地去书里等她。

眼看着戌时将过,铃若正要说她不靠谱,却见她平静地进了书房,若无其事地将两本册子放入他的掌心之中。一本的封面写着“景瑞十七年九月初七”,另一本则是初八。

铃若瞪大了双眼:“还说我疯了,你也不遑多让吧。”

伏敏不跟他多贫:“快,想看什么赶紧看,我盯着你。”

册子里的内容,是当日秦北各地的巡夜记录、阵防记录与异地人员来访记录。厚厚一册,铃若一目十行地快速翻阅着。

奚燕岚死于九月初四,初五下葬,初八清晨被照岚察觉出坟墓被掘。

他本来最好奇的事情就是,那天晚上,负责碧钟崖所在区域巡夜的人去做了什么,为什么对偷尸体这么大的事一无所知?

铃若翻到那一页,找到当晚巡夜的捉妖师,仔细想了一番,那人在那之后没多久就牺牲了,现已死无对证。

再看当夜的布阵记录,先已奚燕岚尸体为中心画了陈灵阵,再是在外围画了甲级渊渟阵——这种阵术,能将小妖瞬杀,大妖重伤,任何人类入阵,阵术师本人也会有所感应,同时,又与温和的陈灵阵相互抵消作用。大小圈的阵术本就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更何况是在甲级的大圈中画同样为甲级的陈灵阵。整个引湘堂的阵术师也没几个能做到,一看布阵者一栏,果然写的是引湘痛忧的名字。

若能毫发无损、毫无声息地进出,要么是天级大妖怪,要么是较引湘痛忧更强的阵术师。

铃若又将其它此时看似无关紧要的阵术和人员名字全部抄写在自己准备的册子上,才将原册还给伏敏。

“看出什么来了?”

铃若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问:“目前,我朝在录的天级捉妖师中,还活着的都有谁?”

“你爹,还有照岚他师母。”

铃若扶额:“说点我不知道的行不行?”

“红蝎卫中除了公前辈,貌似还有一位天师。”

“是吗?”铃若双眼发亮,凑过去继续问道:“我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我也只是隐约听姑姑提起过那人,说她鲜少出远门,平日只在东部一带出没,年纪轻轻就升了天师。”

“那东边还真是够不太平的,有那么多妖给她捉。”

“为什么问起这个?”

铃若仍未回答,而是问:“除那人之外呢?你还知道谁不知道?”

“目前仍在人世的天师仅十位,除咱家和红蝎卫,净祟盟与破煞司也各有两位,其余的,应该都是朝廷密案组人士吧。”

铃若喃喃道:“怎么就咱家只有我爹一个?”

伏敏:“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此话怎讲?”

“用嘴讲。”

铃若还想细问,伏敏却头也不回地带着那两本记录册离开了。

待铃若收拾好东西,走出书房,已接近子时。他捏了捏发僵的脖子,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经意间,竟走向了客房所在的楼层。

“真是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已是深夜,照岚估计早睡下了。铃若想着,走吧,回屋去,却模糊间瞄到照岚住的屋子前有一个矮小的影子。

他走近看——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照岚本人。

“大晚上不睡觉,蹲这儿做什么?”

闻言,照岚缓慢地抬起埋在臂窝的头,一见他,瞬时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

见他没由头地笑,铃若觉得自己的心口像遭人打了一拳,酥麻一阵,顿时腿脚发软,竟也在他身边蹲了下去。

“怎么不说话?在外头等谁呢?”

“今晚。”照岚说。

“怎么?”

“六年前的今晚,如果我没有睡那两个时辰,是不是哥哥的遗体就不会出事?”

照岚的手指蜷缩,弯曲处微微泛白。听了他的话,铃若也不禁攥紧怀中的册子,道:“是小偷的错,不是你的错。你守着你哥哥一刻,那个小偷就沉声静气一刻,他那时候就是看你不在,才敢出手的呢。”

照岚没有回答,只是不动声色地又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

铃若见他情绪依旧低迷,当即起身,对他道:“走,给你看点东西。”

照岚不知已在这里蹲了多久,猛地起身,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幸而被铃若及时扶住,才站稳了身子。

“走啦。”

于是,照岚带着一副任人“揉圆搓扁”的模样,被铃若拽着手腕往走廊东边走去。

“去哪里?”

“去我屋。”

铃若的卧房不比惜玟夫人的豪华,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屋,比照岚住着的客房大不了多少空间。虽狭仄,却处处透着主人精心打理的痕迹,颇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味。一床、一柜、一几,皆是寻常木料所制,形制简单,漆色也早已被岁月摩挲得温润暗淡,却收拾得干净利落,不见丝毫杂乱。

而西窗之下,又有着一副别样的景观。那里赫然安置着一张宽大的柏木桌案,与周遭的简朴形成了奇妙的对比。案面宽阔厚实,几乎占据了小屋的一半天下。

“你等着,我找找。”

桌案一侧,紧挨着墙壁,而另一侧放着椅子,椅子背后错落堆叠着几只深色的樟木箱子。铃若低下身子投入进那几只箱子之中,不知在翻找什么。

照岚定睛于最上层的一只箱子,它的箱盖并未合紧,隐约可见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仿佛是铃若经年累月的心血所聚。一摞摞宣纸卷轴从箱口微微探出,有些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未及装裱的画稿层层叠叠,墨色淋漓的山水、疏朗有致的兰竹一角,在卷起的缝隙间悄然显露;甚至有几卷显然是被主人反复翻阅摩挲过的古帖拓本,随意地搭在最上面。

“铃若兄,不曾想你还有此等雅致。”

“瞎写瞎画,没什么大不了的……找到了!”铃若拿着一沓泛黄的宣纸,将它们撂在桌上,又招呼照岚站过来看。

所幸桌案足够宽,容得下铃若将手中的画纸一一铺开。从头到尾,一共三十张,画着一个月中,月亮的阴晴圆缺。

铃若先指向第一张,几近空白的宣纸上,那道比游丝还细、算得上难以辨认的银钩轮廓。

“这是‘朔’,”他指着那几乎不存在的月痕,声音平缓如溪流,“月隐无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一片空茫。小时候画它时,总觉得月亮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心里慌得很,非要盯着那片黑,直到眼睛发酸,才敢落下这极淡的一笔……你说,我那时候傻不傻?”

“怎么会?”照岚低声答他。

铃若指尖移动,移向后面的蛾眉新月、上弦半月……一轮轮月影在白纸上次第显现。墨色或浓或淡,笔触或稚拙或稍显流畅。

“你看,它其实一直在走自己的路,只是我们有时看不见罢了。”他指着上弦月那略显生涩的明暗交界,道:“就像这光影,有时清晰,有时模糊,被云遮了,被雾笼了,但它就在那儿,从不曾真正离去。”

铃若觉得,自己向来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人,如今也能“长篇大论”说一气,看来,他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有所长进的。

照岚的目光随着铃若的手指来到最中心的位置——十五的满月。那饱满的墨色圆盘,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也仿佛凝聚着清辉。旁边稚嫩的小字记录着:“今夜无云,亮极,月影清晰”。

“这是‘望’,”铃若的指尖停在满月上,“光华圆满,倾泻千里。明明它最圆、最亮,可我每到这天,就会很难过。一想到在这之后,月亮一日比一日小,我就很难过。”

他的手指没有停顿,继续向后移动,下弦月、残月……饱满的银盘逐渐消瘦,光华收敛,最终又归于一片几乎空白的留白,只是这次,旁边或许还画着一两颗疏星。

“这是‘晦’,”铃若看着那最后的留白,声音更轻了,却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力量,“光华敛尽,复归沉寂。像不像……像一个生命走到了尽头?我们以为它彻底消失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抬起头,望向照岚晶亮的双眼,语气中又加了几分坚定。

“但是,”铃若的声音陡然清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它没有消失。它只是走到了我们目光暂时无法触及的背面,说不定在另一头,正完成着我们看不见的轮回。”他轻轻抚过这在他儿时记录下的月相,说:“我画了整整一轮,才明白这个道理。朔之后必有新月,晦之后必有新生。它的光,从未熄灭,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铃若顿了顿,照岚紧接着“嗯”了声。

“你哥哥……他就像这轮明月。他圆满时,照亮了你许多日夜。如今,他只是走到了我们暂时看不见的背面。他的光,他的笑声,他留给你的所有印记,都如同这月光一样,早已浸染在你的生命里,成为你的一部分。你看不见他,不代表他不在。这潮汐因他涨落,这四季因他更迭,你心中的思念,便是他未曾远离的最好证明。

“活着的人,要替他们看这月亮的圆缺,看这世间的流转。悲伤是月缺,是晦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你要相信,就如同月亮必然会再次升起,你心头的痛楚也会在时光的流转中,慢慢地沉淀。你哥哥,一定希望你能带着轻松的心情地面对他离去的那一天。”

他将宣纸轻轻推向照岚,眼神温和而坚定:“照岚,你想他的时候,就看看这天上的月,若是阴天,就来看看我画的画。虽然我画得不好……说得也不怎么样,但是,你能意会就行。”

语毕,屋内的烛火忽然暗了下来,窗外的月光来得合时宜,一抹极淡、却无比清晰的清辉,静静洒在了桌案上的月相图上,也洒在了两人之间沉默的空气里。

“铃若兄,你……”

“怎么?”

照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铃若才大胆发言一番,被他这么一笑,不禁脸上发热,不好意思起来。

“不准笑我。”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人。”照岚歪着头,笑着看向他。

铃若被他看得晃了神。

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清楚,他不在乎。

他现在想着的,是什么?

其实,你的眼睛,比任何时候的月亮都要好看。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的铃若,将脑袋狠狠摇了几下,想将这句不知从何而来的矫情话甩出去。

照岚似乎意识到对方被自己盯得不好意思,于是低下头去。

他看见桌角那本方才被铃若牢牢攥着的册子,为了缓解气氛,摸了过去:“这难道也是你……”

谁知,尚在发愣的铃若立即有所反应。

“别碰,别碰这个!”铃若一把夺过那个册子,将他塞到桌下的小隔层,留照岚愣在一旁,将伸出的手缓缓缩回。

“我……”铃若也没料自己会反应如此之大,虽说他无意,此时,却也有种没来由地对对方发了脾气心虚之感。

“我没别的意思,”铃若不自觉地抿起嘴唇,“那个,那个是,是秘密。”

铃若指指他将册子扔向的方向,向照岚解释着。照岚眸子发亮,轻声道:“嗯,没关系。”

铃若在心中一阵嚎叫,方才一通掏心掏肺的话,说得他嘴都干了,此时又是功亏一篑了。

“我先走了,铃若兄,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照岚退出桌案里侧,边走边说:“我会记得你今天的话的,谢谢。”

照岚的客气,反倒让铃若的自责更深。眼看照岚要转身离开了,他立马叫住照岚,说出了让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要不,你今晚就别回去了,睡我屋里吧。”

昨晚做梦梦到收藏被点到了一千多[可怜],笑着醒来打开app看到点击仍是一串零蛋……嘤嘤嘤,我相信我一定能走到那一天的[害羞]!

这章有点粗糙,过几天不忙了再修修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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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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