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锡兰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他从早到晚打扫酒吧，擦洗吧台，修理破损的桌椅。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这地方看起来依然破败不堪。
更要命的是，他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清理库存，结果发现整个酒吧里能用的酒水原料加起来价值不超过五百信用点——大多还是些过期的廉价合成酒精和变质的香料。
第四天，锡兰终于硬着头皮开了张，结果一整天只来了三个客人。
第一个是喝醉的流浪汉，进来问有没有免费的水。第二个是走错路的上班族，看了一眼环境转头就走。第三个倒是点了一杯酒，但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离开了，临走还嘀咕了句“这破地方还不如直接关门。”
当天营业额：五十信用点。
锡兰坐在吧台后面，看着账本上那个可怜的数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一个月赚十万？照这速度，他就算干一年也赚不到！
但更让他崩溃的，是调酒本身。
锡兰在现实世界里是顶级调酒师，但他在那边积累的所有调酒知识，在这个世界几乎毫无用处。
想要在这里调出好酒，他必须重新学习这个世界的材料特性、化学反应、配比逻辑……而这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但他恰恰最缺的就是时间。一个月，他只有一个月。
锡兰抓着头发，几乎要歇斯底里。
“系统，”锡兰咬牙切齿地喊道，“你不是说有金手指吗？赶紧给我来点有用的！”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是否消耗100经验值开启盲盒抽取？】
锡兰看了看自己的经验值余额：150点。这是他成功逃出精神病收容所时系统赠送的。
虽然心疼，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开！”
【盲盒抽取中……】
【恭喜宿主获得：香气模拟芯片（白色品质）】
锡兰失望极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白色品质往往是最低等级的物品。
【物品说明：香气模拟芯片，可模拟并释放各类香气。持续时间：30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锡兰沉默了三秒钟。
“就这？”
【是的。】
“我他妈要香气芯片有什么用？！”
锡兰忍不住爆了粗口，愤恨地砸着桌子，可怜的老旧吧台桌发出岌岌可危的嘎吱声。
“我是开酒吧的，不是开香水店的！你给我一个能提升酒水品质的道具，或者能吸引客人的广告牌不行吗？！给我一本这个世界的材料图鉴也行啊！”
系统没有回应。
锡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聊胜于无。
他打开系统背包，取出那枚小小的芯片。那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金属片，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锡兰把芯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他索性把芯片塞进口袋，颓然地坐回吧台后面。
怎么办？
没有材料图鉴，没有配方指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就算有原料，他也不知道它们的特性。就算知道特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配比……
锡兰双眼无神地呆坐着，直到窗外夜幕降临。
吧台大厅里那台老旧的全息投影仪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启动了，正在播放今日角斗场的比赛直播。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断出现在屏幕上，对待敌人仿佛砍瓜切菜，动作凌厉而优雅。
“不败的神话，灰雾之城永远的传奇！”解说员激情澎湃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克罗斯角斗士又一次将敌人斩于马下，展现出绝对的统治力……”
锡兰恶狠狠地盯着角斗士那张英俊的脸，恨不得隔着投影把他击毙。
“有钱有势还要来压榨我……”他咬牙切齿地嘀咕着，伸手关掉了投影仪。
四周重新陷入寂静。
锡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梯，来到的简陋卧室。
这里以前是原主父亲的房间。卧室里只有一张窄床、一张书桌、一盏台灯。台灯孤零零地亮着，照亮了桌上摊开的几本厚重笔记本。
锡兰曾经尝试阅读过原主的笔记，希望在其中找到和调酒有关的蛛丝马迹，但那些潦草扭曲的字迹和诡异的符号让他根本看不懂，最后只能放弃。
尽管原主的父亲善于调酒，可原主居然真的一点也没继承到父亲的手艺，这实在是让锡兰大失所望。
锡兰深深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坐到书桌前。
他无奈地翻开一本笔记，手指拂过那些手写的字迹。在这个赛博朋克的未来时代，已经没人用纸笔记录了，这样的笔记本基本绝迹。
他一页页翻动着那些完全看不懂的凌乱涂鸦。扭曲的线条、重复的词句、诡异的图案……
“真是个疯子。”锡兰不耐烦地嘀咕着。
他皱着眉头，正准备合上笔记本。就在这时，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杯。水杯倾倒，里面剩余的半杯水洒在了摊开的笔记本上。
“靠！”
锡兰连忙拿起笔记本，想要把水甩掉。但就在他举起笔记本的瞬间，台灯的光从纸张背后透了过来。
锡兰愣住了。透过灯光，他看到了一些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东西。
那些看似凌乱的涂鸦和扭曲的字迹下面，隐藏着另一层清晰工整的文字！
锡兰心跳加速，连忙把笔记本举到台灯前。透过灯光，他清楚地看到，那些疯癫的字迹，是用深色墨水写的。而隐藏在下面的，是用浅色墨水写的另一套笔记。字迹工整，内容清晰。
原主用了双层书写！真正的笔记，被藏在了下面！
锡兰手忙脚乱地把台灯拉近，将笔记本贴在灯光下。透过灯光，他看到了第一行隐藏的文字：
“我总是做梦，梦的内容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锡兰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继续往下看：
“在梦里，世界完全不同。那里没有龙，没有魔力，没有【夜幕之蓝】和【无尽海流】，没有任何一种我熟悉的酒。那里的酒叫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金酒……”
“我看到了那里的酒吧，看到了调酒师如何工作，看到了无数种我从未见过的酒。我有记录的习惯，所以我把梦里看到的一切都记了下来。”
锡兰瞪大眼睛，飞快地翻到下一页。
“梦境第17次：看到一种叫莫吉托的酒。用朗姆酒、薄荷叶、青柠、糖浆、苏打水调制，清爽提神。”
“我对应推测，朗姆酒≈【银月流光】，薄荷叶≈【冰霜草】，青柠≈【酸刺果】，糖浆≈【蜜晶浆】，苏打水≈【气泡水晶液】。”
“理论配方应该是3份【银月流光】 5片【冰霜草】 半颗【酸刺果】 1份【蜜晶浆】 气泡水晶液补足。”
“备注：未实践。但理论上应该可行。”
锡兰的手颤抖起来。他继续往下翻，每一页都是类似的内容。
“梦境第23次：看到血腥玛丽的调制过程……”
“梦境第31次：学习了马丁尼的经典配方……”
“梦境第45次：观察到基酒与香料的融合原理……”
每一个梦境记录后面，都跟着原主自己的推测和对应。他把梦中看到的“那个世界”的酒类原料，和这个世界的材料一一对应起来。
不仅如此，原主还在笔记里记录了大量创新想法：
“如果把梦境世界的金汤力配方，和我们世界的【星辰粉末】结合，会不会产生提升精神力的效果？”
“梦境世界的威士忌需要橡木桶陈酿，那我们世界的【龙息木】是否能起到类似作用，甚至效果更好？”
“理论上，【魔力结晶】作为催化剂，应该能让酒产生增益效果。但需要精确配比……”
锡兰看得目瞪口呆。
原主没有疯。他只是……他只是能在梦中看到现实世界！而且，他把两个世界的知识结合起来，创造出了全新的理论体系。
锡兰翻到笔记本的最后几页，看到了原主最后的记录：
“父亲不相信我。他说我得了赛博精神病，陷入了虚拟与现实的认知混淆。医生也说我需要治疗。”
“我时常觉得我真的疯了，可又觉得那些应该不是幻觉。这些梦境太真实了。我能记住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味道，每一个步骤。”
“可惜我没有机会实践了。收容所里的医生都说我病得太重，电击治疗变得更频繁了。我的手抖得拿不住东西，无法再调酒了。”
“我只能写下这些笔记，祈祷有一天能将这些理论全部付诸实施。”
“这些理论，究竟是对的，还是真的只是一个疯子的妄想？”
锡兰紧紧握着笔记本，心里感慨万千。他和原主一样热爱调酒，所以更能与之感同身受。
原主不是疯子，他是天才。他的梦境连接了两个世界，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调酒理论。但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给他机会去证明。
而现在，这些理论，这些配方，落到了锡兰手里。一个真正来自“那个世界”，真正懂得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的人手里。
锡兰放下笔记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会替你证明的。”他低声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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